“爹爹,什麽是耿耿於懷?”小寶問。


    “就是做人大氣點,不要同他們一般見識。”孟郎胡扯道。


    小寶又問:“什麽是大俠?”


    “大俠就是通過我們自己的力量幫助有困難的人,不亂欺負別人,是個非常厲害又有能力的人物。”


    “就像是爹爹保護我們一樣嗎?”


    “算是吧。”


    孟郎打死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在小小的小寶心裏種下了一顆想要當大俠的種子。


    很多年後,孟郎無時無刻不後悔當年的自己胡說八道,導致他的小女兒孟連翹去當大俠,性子完全和男人一樣,若不是他發現早,這不省心的居然想跑去軍營裏當兵,差點沒讓她嚇暈過去。


    萬喜從牙行帶迴來很多人,讓六兒挑選幾個得力的人在身邊,以後她想做什麽,就讓那些人去做,她不用這麽親力親為的累著自己。


    起先六兒不同意,覺得自己不習慣有人跟著她或者伺候她。萬喜用她若是此事不用這些人,那以後她一步也別想出去來威脅她,甚至告訴她,她去哪兒她就跟著去哪兒,要做什麽事情,就讓她這個當娘的來做。


    就這樣,六兒無奈的接受了萬喜的這個條件,認真的從三十多個孩子裏麵挑出十個來,其餘的全給打發走,最高興的還是萬喜,又不知從哪裏請來了教規矩的嬤嬤來府上教六兒和小寶,小寶太小,性子又是特別活潑,嬤嬤根本管不住,隻能放棄,先教六兒規矩。


    不知是否昏睡三年的關係,六兒有些不愛出門,整日躲在房裏,開始寫她的戲本子,這一寫,又是兩年過去,兩年裏,她寫了不少的戲本子,寫完讓貼身丫鬟用針線縫好,存在書架上。


    蓮花活蹦亂跳地跑進來,嚷著:“姑娘,姑娘…”下一刻,就被人輕聲嗬斥住。


    “你小聲些蓮花,姑娘正在寫戲本子哩。”


    “哼,銀柳,看你隻長個子,不長腦子,姑娘說了。切莫不可說戲本子,她不想冒尖兒。”


    到底是誰蠢。蓮花這丫頭一嚷嚷,是怕人聽不見嗎?不再與她計較,伸手攔著她,問:“你有何事需要稟報姑娘的,告知與我便可。”


    “才不,銀柳,你狐狸假假的樣子真讓人討嫌。”


    “是狐假虎威。”銀柳糾正。


    六兒停下手中的筆,對外頭兩個有些小吵鬧的兩人說道:“銀柳,讓蓮花進來吧。”


    銀柳側身,開門讓蓮花進去:“是,姑娘。”


    “姑娘,姑娘……”


    看到蓮花冒冒失失的進來,六兒躺在竹椅上調侃道:“蓮花這是火燒屁股了?”


    “姑娘你又同蓮花玩笑,蓮花以後不冒失了還不成?”見姑娘抬眼,一副打趣的模樣,又改了口:“呃,少點冒失可還成?”


    “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就你性子活潑的像個泥鰍,我都有些頭疼。”


    “嘿嘿…”蓮花討好的看著她的主子說道:“姑娘,蓮花剛從外頭迴來。經過偏廳時,不小心聽到大人和夫人的談話,說是要給姑娘您說親事哩。”


    “親事?我從未考慮過這事。”六兒微微側身,伸手拿著櫃子上的扇子,邊扇扇子邊問。


    這幾年休養生息,她從未考慮過婚姻之事。


    她原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些年,她讀遍了她阿爹托人從各地帶迴來的書籍,都找不到任何迴去的法子,存了希望又死了心,反複如此,她便不再執著於迴去,就這麽淡淡的,慢慢的接受現實。


    兩年的時間裏,她精心培養十個人為她做事,水仙、蓮花、絲蘭、銀柳四人幫她辦明事,她在她之後起的立夏閣裏,能不出一步便不出一步,可急壞孟郎和萬喜。閨女當初執意要搬出府邸,說要買五分地起房子,萬喜是一萬個不同意,不讓女兒搬出去,說自己好不容易盼著閨女醒來,說什麽也不會讓她出去,好說歹說,六兒才在府衙三百米外買了一塊地,起了房子,取名叫立夏閣。


    萬喜那是一日三餐外加夜宵時刻,無一例外不跑去立夏閣看望她的,又是請梁大夫經常過去把脈,又是補品燉湯送過去,又是去廟裏求了很多符給她,這才消停了一會兒。


    六兒有時候會把喜歡吃的補品給吃掉,不喜歡的讓蓮花她們四個人給吃掉,久而久之,那四個人的氣色變得不錯。


    昏睡三年後才醒來的六兒宅在家裏,不怎麽喜歡出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萬喜徹夜難眠,更是夜夜流淚,孟郎歎氣不止。


    不過讓人欣慰的是,她的弟弟妹妹們過去立夏閣,倒是讓她走出一步,即使這一步,都讓萬喜和孟郎喜極而泣。


    “姑娘為何從未考慮過?男婚女嫁、相夫教子,這些是綱常倫理。”蓮花歪頭疑惑,她實在不懂她家姑娘為何會有這麽大膽的想法。


    難道姑娘想孤獨終老?


    那是萬萬不可!


    姑娘生得一副好皮囊,不成親生子,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她這好看的皮囊?而且她還勵誌要帶姑娘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呢,姑娘怎可不嫁人生子呢?


    蓮花在腦中一頓腦補,胡思亂想後,蹲下身子,問道:“難道姑娘你就不想聽聽蓮花聽來的消息嗎?”


    六兒轉頭看著總角一樣的發型的蓮花,口吐兩字:“不想。”


    這丫頭這是又想幹什麽了。


    “姑娘,反正你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嘛,蓮花聽聞大人和夫人說上門說親的有三戶人家,一家是葉合鎮箏帶村的一戶商賈人家,姓邵。一戶是我幸鎮幸樂村的教書先生,姓阮。一戶是灃東鎮捕頭村的村長的兒子,姓白。也不知夫人和大人將姑娘許配給何許人家?”


    “你若是這般感興趣,何不直接當場問我阿爹和我阿娘?跑來問我,是受了我阿爹和我阿娘的指意?”六兒停下搖扇的動作,看向她。


    蓮花沒有被戳穿的羞恥感,甚至還誇讚她家姑娘:“姑娘真是英明神武啊,厲害,居然全給猜中了。蓮花對姑娘的崇拜又上了一層樓。”


    “你貫會拍馬屁的,對了,我交給你辦的差事,你可辦妥?”


    蓮花點點頭,從袖子裏拿出一疊銀票,全數交到她麵前,小聲道:“姑娘為何將開在青州的金鋪給轉賣出去,這金鋪不是很賺錢嗎?”


    六兒收過銀票數了數,才道:“賺到錢了,早些收手,不貪心,便好。”其實她從孫謹修給她來信的內容裏能得知些事情,覺得青州表麵祥和,背地裏其實暗藏不穩定因素在,現在勢頭好,能收迴來就全給收迴來,也能減少這些損失也是好的,小賺一筆就小賺一筆吧。


    再怎麽樣,錢也是賺不完的。


    “還是姑娘好,見好就收。”她家姑娘兩年前,在青州盤下鋪子,沒多久就開了金鋪,這兩年裏是賺了點錢,可誰會嫌銀錢多啊,她雖然不能理解為何開了兩年就不繼續開,但她家姑娘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她得要起身,腿快麻了,起身前道:“姑娘,蓮花腿麻了,能起身一下嗎?”


    六兒無語。


    到底是心疼她,就擺擺手讓她起來。


    “謝姑娘。”蓮花起身,在一旁揉揉麻了的腿。


    “姑娘…”穿著嫩橘色衣裳的水仙出現在六兒跟前。


    “說。”


    水仙從衣袖裏掏出一疊銀票。上前跟六兒行禮,恭敬道:“姑娘,這裏是布匹鋪子的,小酒館的,零嘴鋪的,共七千七百二十五兩八錢。其中七百二十五兩八錢,水仙買了棉花迴來。剩七千兩。”雙手把七千兩銀票整整齊齊的遞到六兒跟前。


    六兒點點頭,非常滿意的看著水仙。水仙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說剩多少那就是剩多少,點都沒點的收下,還跟她說了聲辛苦了三個字。


    一臉慌張進來的絲蘭,對六兒行禮:“姑娘,不好了,咱立夏閣西側躺了個渾身是傷的男人,穿著像是軍裏的兵服。”


    從躺椅上起來,皺著眉頭問絲蘭:“他可還有一絲氣息?”如果沒有,她就讓人把他的屍體弄去亂葬崗。


    “奴婢實在是不敢上前查看,姑娘,奴婢再去西側那裏看看?”當時看到滿身滿臉的血讓絲蘭害怕的不敢上前查看。


    “銀柳,去請梁大夫過來,就說是我心頭不舒服,請來看看。切莫聲張,水仙、絲蘭還蓮花你們三個同我過去一趟。”


    “是,姑娘。”幾人立刻分開行事。


    六兒帶著三人七拐八拐地走到立夏閣西側,角落裏正好躺著一動不動的人,上前一看,嚇得水仙差點大叫,索性及時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水仙的小退卻讓六兒也開始有些害怕,慢慢靠近,蹲下身子,哆著手查探他


    的唿吸是否還有。


    唿~還有一絲絲的氣息,多處刀傷,滿身是血,衣服上又有泥土粘著,看不清這人的模樣,不知是敵是友?


    無論是敵是友,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蓮花,水仙,幫忙救人。”傷勢這麽嚴重,也不知道有沒救迴的可能性。


    “可是姑娘……”兩人猶豫。


    救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們的姑娘可怎麽辦,以後怎麽做人?


    “救人要緊,做什麽勞什子猶豫?快來幫我!”這兩人,生死麵前,名譽啥的,隻能暫時放一放,又不是鐵石心腸,做不了看不見。


    三人費力地將他抬去立夏閣裏,抬完後三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手酸的不想說話,此刻梁大夫也被銀柳請來,診治一番。


    梁大夫將他的傷口處理一番,接著用紗布裹上,洗了洗沾滿鮮血的手,擦幹,開了藥方,說道:“此人刀傷嚴重,這幾日切勿讓傷口碰到水,三天一次,換一次藥。後半夜可能會起高燒,記得給他服下藥。五日後再讓人差我府便是。”


    “多謝梁大夫,銀柳,送梁大夫。”六兒給銀柳使了個眼色,銀柳立刻明白。


    “姑娘客氣了,請留步。”梁大夫背起藥箱離開,銀柳跟上。


    迴來的時候,銀柳同六兒說,自己已同和梁大夫說好,切勿將此事說出去。還給了他一錠銀子的封口費,還告訴梁大夫,此人穿著軍服,如果梁大夫說出去,那他就是同黨。梁大夫覺得六兒黑,身邊的這些姑娘們也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拿了銀子離開,此事非同小可,這人不知是敵是友,等他醒來,六兒才會知道他這人是敵是友,是友,像六兒這樣的人,絕對伸出援手,是敵的話,估計她就會用他製作的藥丸,用一百種方法讓這個小哥吃進去,讓他生不如死。


    當晚,躺在六兒床上的男人便發起了高燒,夢囈不斷,說什麽冤枉的話。她怕他喊的太大聲,上前推推他的未受傷的手臂,說著:“喂,你做噩夢了,醒醒。”


    那人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讓她掙脫不得,氣的她狠狠地咬他手臂,吃痛,這才鬆了她的手。


    “奶奶…”


    什麽?這人居然把她當成他奶奶了?她平白無故的是多了個這麽大的孫子?小拳頭在空氣中揮了揮,小聲嘀咕著:姑奶奶要不是看你可憐,才不會救你狗命。


    三日後,康頌禦醒來,腦袋一片混沌,過會兒便想起來發生了何事,身上的刀傷扯著痛,費力的將帶有淡淡的香味兒的綢緞被子給掀開,捂著滲出血的傷口,起床。打量著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的布置,一張床,床邊有個非常大的衣櫃,一張搖椅,搖椅旁邊放著小櫃子。一張桌子,桌子上麵當著水壺和幾個小水杯,窗邊擺放著一張書桌,書桌上麵,文房四寶和一遝的紙,還有隨處可見的書。


    六兒推門進來,手裏端著吃食進來,見床上的人已經醒坐著,眼神直直地瞧著她的一舉一動,蹙了蹙眉,道:“餓嗎?要不你先吃我的東西吧?對了,人還有哪裏不舒服的說出來,我讓人大夫過來再幫你瞧瞧?”


    依舊未開口,隻直直的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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