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為了這事兒,所以才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可孩子…終究是我們舒家沒福氣啊,雀兒,要怪就怪我吧,別怪你娘。”說著說著,歎了一口氣,眼睛拚命的忍住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聽著他父親語重心長的跟著他說了那麽多話,他才知道他阿爹為何隻有他一個兒子的原因。為何爺爺也隻有他爹一個兒子。


    他看著他父親頭發有鬢白,看著他為了他的事情,老了很多。終究是說不出其他話來,看著他父親手裏的排位,道:“這孩子,我們請道士做一場法事,讓他重新投胎吧。父親,她有什麽消息嗎?我想去和她當麵說一句對不起。”


    其實他又不是何嚐對不起她?他生氣的原因到底是為何?隻有他自己知道。


    她和他,都是對方的第一人。


    “我們隻知道她往充州方向去了。”


    舒雀翎做了準備去往充州,打聽了好多人才得知百靈的消息,她一個小月子都沒做好的人,居然這麽能走,也不怕虧了自己的身體。兩人再次相遇時,她已經嫁給了充州一個賣布匹的商戶,兩人幸福的經營著布匹,讓舒雀翎一時晃了神。


    他找了大半年的時間的人,居然和別的男人成親了,她還改了名字,怪不得他怎麽問怎麽找都找不到。


    打探消息才知道當年她頂不住連二連三的打擊,要了和離書就來到懸崖邊,跳崖自殺,被路過的人給救上岸,隻是傷了腦子,失憶。


    救她的人正是那賣布匹的商戶,相處過程中,兩人兩情相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成了親。


    他還沒跟她親口說句對不起啊,好不容易找到人,不僅失憶還成親了,這讓他怎麽把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口。


    說了,她就會想起前塵往事,會想起那段不堪的事情,與其讓她痛苦,不如就這樣,豈不是更好?


    可是,他該怎麽辦啊,他好難受,心好痛是怎麽迴事?


    那三個字終是沒有說出口,也沒有踏入這布匹鋪子,默默的轉身離開。往後,他瘋狂的將和她相似的女子娶進門,對像是對她的彌補,對那些人好到讓人羨慕,隻有他心裏頭知道,她們全是她的替代品。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六兒才養足精神,第二日去花樓找楚爺。在花樓裏待了好多天,手把手教會姑娘們,看著她們上手那麽快,覺得有種自己教出了許多很棒的徒弟的喜悅感。


    “姐姐們,這紅配綠也看什麽顏色配好看,鮮紅色的配上綠色顯得奪去綠色,讓人瞧了,沒得心情不好。這偏暗紅色的配偏暗綠色的,卻讓人看起來有種吾家姑娘初長成,瞧著心裏頭也歡喜些……”


    “畫眉毛還得要根據個人的臉型、氣質來才能凸顯個人的風格。若是想嚐試不適合自己的眉形,那就要從妝容和發髻還有服飾上做改變,這樣看起來才會好看。”


    又講了一個時辰又示範了一個時辰,這才將全部內容講完。


    “各位姐姐們都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特色,瞧著這幾位,比之前看到的是更讓人移不開眼了。”六兒笑得肆意的誇讚她們。


    “小郎君倒是嘴甜的,誇的我呀都不好意思起來了。”


    “這黑炭倒是懂得抓我們姐妹們的心。”


    “哈哈~再過個幾年,怕是有閨女相看了。”


    “我們姐妹倒可以先教教他人事。”


    “哈哈哈~”


    越說越離譜,越說越少兒不宜。


    六兒:她要不是這身份在,她說的可能比她們還要精彩。


    領略過花樓裏姑娘們的風采,六兒心中不禁感慨,這花樓裏的姑娘們算是花樓圈裏待遇算最好的吧?進了花樓,哪有什麽尊嚴可言,一雙玉壁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好的恩客用高昂的贖金將姑娘贖身迴去,過起不算苦的小日子,生幾個孩子也算是最好的結果。若沒碰上,這深淵般的日子是地獄,何時是個頭?等色衰愛弛被趕出去,除了找洗衣刷碗倒夜來香的苦力活,又能有多久呢。


    這花樓裏的姑娘們,除了學各種各樣的琴棋書畫之外,還有學習其他技能傍身。這接不接,全看自己意思,年底有清算,哪個姑娘們被點最多,還有一百兩的獎賞和兩個月假。姑娘們一聽,兩眼放光,一百兩銀錢她們沒放在眼裏,那兩個月假她們上心了。


    進了花樓,簽了賣身契是不能隨意出花樓,即使買貼身衣物,也是跟采辦的人說,采辦的人去買迴來給她們,即使家裏誰去世也不得迴去。


    為了這兩個月的假,姑娘們跟個拚命三娘似的,爭先恐後的使出渾身解數來。這麽多年來,也就三個人得了這兩個月假,可見競爭激烈。


    比起其他花樓,這花樓已經算有人性了。其他花樓完全不顧你死活,除了接客就是接客,病了直接將人給扔去亂葬崗,生死全看自己的命。


    從花樓出來的那一刻,看見黑九焦急的在外頭等著,見她全須全尾的迴來,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黑九叔。”在外頭等了這麽多天,也是辛苦他了,不留胡須的黑九叔,此刻下巴長出了胡須來,人也憔悴的很。


    “小郎君出來就好,對了,小郎君,那玉佩之事,我給您查出來了。”


    “走,此地不宜說話。”


    兩人迴到客棧,關上房門,黑九拿出玉佩,對六兒說:“前幾日,我跟著薑掌櫃,聽到他私下和其他掌櫃的交談,猜測之前迷魂香事件不是他做的,應該是另有其人。而且我還聽說滿登館之前歇業三天是因為舒東家出了事,但出了什麽事情沒打探出來,不知那些人是閉口不談還是不知道出了何事。昨日我見著舒東家一臉的戾氣,看著他的臉色,應該不是像出了什麽重要的事。”倒是像完事兒後的精神小夥。


    隻是這話他沒敢說出口,怕六兒問長問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六兒挑了挑眉,隨意道:“難道是這舒東家要成親了?”


    黑九露出佩服的眼神來,道:“小郎君可當真是神仙,神機妙算啊,聽說這舒東家要成親,連成親的物件都準備好了。”


    “果然有錢人家的孩子早成婚啊。”


    “小郎君這話的意思是……”


    “沒事,我隻是隨意感慨罷了。”六兒揮揮手,表示沒什麽,又道:“這玉佩之事暫且擱置吧,萬一舒東家婚期在前,這滿登館若是出什麽事兒,怕也影響心情吧。”


    “是,對了,都州那邊終於來信,白義說一切都好。”說完,從衣服裏掏出一信封,遞到六兒跟前。


    六兒接過,打開信又看了一遍,笑道:“黑九叔,這白義叔果然是個厲害的,居然把梁掌櫃,梁大夫給留在都州了,說是會讓他搓完藥丸子就放他離開。”


    黑九這下終於知道,為何白義跟梁掌櫃還有他徒弟迴都州之前,六兒在白義耳邊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這下他全弄明白了。


    “小郎君不怕梁大夫生氣,到時候沒給好好搓藥丸子?”


    她堅定的道:“梁大夫他不會砸自己的口碑的,而且他還會心甘情願的搓藥丸子。”畢竟她把印有梁大夫以及言安堂名字的小罐子全給帶去都州去了,甚至還跟白義叔交代,讓他連哄帶騙。


    黑九:他家小郎君…不是,姑娘好腹黑。


    黑九:“那小郎君打算何時啟程迴都州?”


    六兒搖搖頭,道:“不急,這麽多錢帶在身上不安全,這雲州除了花樓,還有賭坊我們沒去,要不黑九叔我們去看看?”


    他想也沒想的阻止:“姑娘若是再這樣下去,我直接書信給孟大人和夫人,讓他們直接來雲州。”


    “黑九叔,你玩不起!”居然拿她阿爹阿娘來威脅她。


    “對。”黑九說的理直氣壯。


    六兒敗陣下來,又想到自己忙了這麽多天,忘了張寧鳳他們,和黑九說自己要去找張寧鳳他們,黑九把六兒帶去張寧鳳那裏。


    繪置樓


    張寧鳳用隨身攜帶的小算盤在算著她的賬目,全部打完後,又對著賬本一看,賬對的上,這才伸伸懶腰,起身活動了一番,打算帶著孫長平去外麵的館子裏吃些好的,問他要不要吃些好吃的東西。


    孫長平說:“媳婦兒,你算錯了,第二十一頁那裏,賣首飾的那賬目簡直就是一塌糊塗,進賬應當是五百兩又七十錢,可進賬卻比出賬的還少了三十二兩五錢,這三十二兩五錢去哪兒了,做生意不是賺錢嗎?怎麽還虧錢呢?”


    她不信,手上的動作早已把賬本重新翻看起來,又重新算了一遍,還是和之前算的一樣,孫長平見她還是和之前算法一樣,直接將她手裏的算盤拿過來,劈裏啪啦的在算盤上打著,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媳婦兒,這裏的六十四兩應該算在出賬這邊,這樣算才是對的,這裏虧了三十二兩五錢才是對的。”


    “你,你,”她驚呆住,他的算盤打的這樣好,若是不開口,誰會知道他是個傻子。可剛剛那樣說話的語氣,和常人男子有何區別?


    “嗯?我算錯了嗎媳婦,可我這樣算才是對的啊。”孫長平天真的看著她,疑惑不解:“媳婦兒為何這樣看著我呀?怪不好意思的。”隨後傻笑起來。


    她在想什麽啊,這人就是個明明白白的一個傻子啊。怎麽會認為他是個正常的男子呢,除了身體特征之外,哪點像個正常人?


    “你沒看我打算盤,你怎麽知道我算錯了。”


    “我很聰明的,以前是算術打算盤,聽聲音我就知道這人有沒有打錯。後來阿娘說我高燒之後才這樣。”


    “這麽厲害?那你剛才為何不跟我說?”


    聽聲音就知道那人有沒打錯算盤,她這是撿到一個寶貝了吧?


    “阿娘說了,這樣不禮貌。”


    張寧鳳:你娘還怪好嘞。


    她又按照他的方法,重新給算了一遍,這才發現賬目確實少了三十二兩五錢銀子,她這請來的掌櫃是個手腳不幹淨的!翻開以往的賬本,她又重新算了一遍,少了整整三百兩銀子!


    以往來對賬本,她還問過掌櫃,掌櫃說這些年首飾生意不景氣,客人們嫌花色不好看,久了生意也不好,有些首飾隻能賤賣出去,迴個本。若不是孫長平,她到現在都還估計蒙在鼓裏!


    好一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居然敢吃她張寧鳳的賬!


    真當她是女流之輩好欺負?


    “媳婦兒,你怎麽了?幹嘛露出這麽可怕的表情來?平兒怕怕。”


    孫長平害怕的跟她說道,就連聲音也不自覺的弱了下來。


    “沒事,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都沒發現這賬目做的這麽隱秘。”在道上混這麽久,也有點人脈,她不會放過這個掌櫃的。


    “可是你剛剛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老虎要吃人。”


    這傻子是把她必須成母老虎了?


    “張掌櫃,長平哥哥,我是六兒,你們在裏頭嗎?”六兒站在房門外邊喊邊敲了敲門。


    “六兒,我們在呢。進來吧。”張寧鳳慢慢的收拾好賬本,對著門外的六兒說道。


    六兒推門進來,看到張寧鳳在收拾賬本,趕緊背過身道:“你在忙怎麽不說啊,萬一我瞧了你的賬本和你搶生意,掌櫃的你都不知道去哪兒哭去。”


    “哈哈…不怕不怕。”張寧鳳把賬本收拾好放在一旁,看著六兒的背影,哭笑不得:“我倒寧願是你來搶生意,我這兒也不怕賺不到錢。好啦,你快快和黑九迴過身,一起坐下吧,眼下我有件愁人的事兒呢。”


    六兒一聽,有事情,趕緊迴身小跑過去,拉開椅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又拿了放在一旁的零嘴來吃,一臉八卦的模樣看著她。


    “請說。”


    張寧鳳:……


    她把事情前因後果這麽一說,六兒聽著,有時候還會義憤填膺的說上幾句為張寧鳳打抱不平的話,兩人一唱一和的,就像是相聲裏的捧哏和逗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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