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隨著府衙大人離開後,六兒就問村長:“村長爺爺,府衙大人來幹什麽呀?他為何請我阿爹過去吃酒啊?為何阿爹不把我和阿娘帶過去?”


    村長可是第一次見到府衙大人,心裏也有些發杵,見著六兒問著,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他家,迴到家就和自己的婆娘說起今天在孟郎家裏看到的事情。


    萬喜一臉平靜的牽起六兒的手,淡淡的和六兒說了句迴屋,關上房門。


    隨著府衙大人去的孟郎,還有其他隨行之人一同去了一家鎮興樓的一間包廂裏,包廂裏有一桌特別大的桌子,桌子兩邊各圍了個屏風,桌上擺了大概十二雙的筷子,想來是有十二位友人落座?


    正看著,突然外麵有人笑得說起了話,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哈哈……抱歉抱歉,我周某因臨時有事給耽擱了,各位同僚,沒有等太久吧?”


    看著來人,府衙大人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這才堆起笑臉,微微彎身,迎接他的上頭周令維周大人。


    周令維是朝廷的戶部侍郎,身後跟著之前收的其他地方的新的學生,這次來是打算收這裏的新的學生。看了一圈,中意了兩個,其中一個就有孟郎。


    嗯,不錯,長的確實一表人才,膚色雖然黝黑了一點點,但男子氣概絲毫不減。


    孟郎從不認識什麽戶部侍郎,既然官大人有請,想來是想將在場的幾位拉攏到自己的麾下,麵上靜靜的隨著他們一起恭恭敬敬的隨著府衙大人一起喊了聲周大人,安。


    周大人虛抬手讓大家入座,但沒人敢,隻等周令維坐下了,這才落座。


    這戶部侍郎有位千金,芳齡十七,眼光高的很,往常人家的姑娘,在十七歲的,有些都是好幾個娃子的娘了,她爹為了把她嫁出去,給她尋了好多人家的兒郎,不是這個相不上,就是那個嫌棄,也是可憐她早早沒了親娘,所以就放任她幾年。


    如今十七歲,若是再放任下去,便真的要成老姑娘了。所以他暗中觀察今年秋試的考生們,篩選了幾位出色的男兒郎,這一圈看下來,他相中了孟郎,想替兩人成就好姻緣。


    周令維端起酒杯來到孟郎跟前,孟郎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一旁的酒杯,人也站了起來,微微弓著身子。兩人有說有答,隨後周令維直接進入主題問他是否婚配?


    “迴大人的話,學生早已婚配,也有一四歲的女兒。”


    一聽,這周大人驚訝之色溢於言表,見他真誠迴話,便不疑有他,請吃了酒,不再將姻緣一事再言表,等他托了借口離開,這戶部侍郎的臉上依舊還是一臉的遺憾,未曾想,自家閨女也瞧上了這孟郎。


    迴去後的戶部侍郎千金,就是纏著戶部侍郎,說自己就是要嫁給孟郎這樣的男人,否則她就終身不嫁。


    聽聽,這是一個戶部侍郎千金講的話?而她接下來講的話,差點沒把戶部侍郎給氣暈過去。


    說瞧見了孟郎的一番風采,就一見傾心了,他雖娶妻生女,可她不介意與人共事一夫,伏低做小,還願父親大人能痛意,孟郎妻子那裏她自會說服她的。


    聽聽這話,是個深閨千金能說出來的話嗎?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這到了她這裏,怎麽還自己往上趕的?


    這把戶部侍郎氣的夠嗆,迴去當晚將她關了禁閉。這續弦夫人一聽,先去夫君這裏打探了個究竟,探究之後,順了順夫君的毛,他的心裏這才好受了些。


    去了這小姐的閨房前,讓下人開了鎖,又摒退了身邊的丫鬟,讓她們在門外厚著,進去後,門被丫鬟們關上,她邊往裏屋走去邊對著空說了一通,得到閨女賭氣的迴應,這才落了心,能迴嘴也是個好的,就怕啥都不說悶在心裏的那種。


    到底是自己親姐留下的閨女,她的親外甥女,從小養到大的,怎能不心疼?想當初她姐生完孩子出現血崩的狀況,留了遺言下來,讓家裏未出閣的姑娘給姐夫當續弦,一是為了照顧剛出生就沒了娘的娃娃二是為了緊緊攀上周令維,雖說家族也算可以,但比起周令維,還是落了一些下風,家裏姑娘沒人願意為了大姐的遺願而犧牲自己去給人當續弦,隻她當年勇敢,隻她心疼姐姐,隻她姐姐真心愛護她個妹妹。


    重話怎又會真的說?有也是隻撿輕了講,又問閨女是否下定決心嫁與孟郎?那千金麵露羞澀,羞答答的模樣,讓人瞧了,誰不上心?誰不心動?當即她便明了,想了想,出了個主意,這千金一聽,立馬高興了起來,撲在夫人的懷裏,歡歡喜喜的說娘親是待她最好的人,除了三個弟弟,娘親是最最好的人,也是對她最好的。


    這邊,迴去後的孟郎見著家裏落了鎖又熄了燈,覺著有些奇怪,敲了敲房門,出聲道:“媳婦兒,是我,開門啊。”


    沒人應答,於是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答。估計是自己迴來的太晚,等不住,落了鎖就睡了吧?


    這樣想著,他便坐在門外,偶爾風吹來,吹散他的酒意,偶爾蚊子嗡嗡嗡的作響,讓他安心不得睡覺。而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天還未亮時,萬喜從裏打開房門,孟郎沒了靠,差點人往裏麵倒去,這一下徹底醒來,有些迷瞪的眼睛看到萬喜從裏麵平靜的樣子,趕忙站起身,對她說:“阿喜,昨晚我喊你你沒應我,我猜你是睡著了。”


    “嗯,我去做早飯,你去屋裏頭睡會兒吧。”說完,人就去了廚房,不再理會他。


    孟郎一夜沒怎麽睡好,沒放心上,隻當是她人還未睡醒,便進了屋去,躺在炕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家裏又沒人,去了廚房,也隻剩下給他留著的剩菜剩飯。這下孟郎算是明白,媳婦兒這是和他鬧別扭了。


    兩人成親以來,自家媳婦兒是第一次和他吵架,還是無聲無息的吵架那種。孟郎不禁失笑,她這是不喜自己出去應酬還是不喜自己晚歸?他的萬喜這是心裏醋了?


    一想到這個,他心裏有種歸屬感,成親這麽久以來,真正的有歸屬感,以往他的萬喜不喜不悲,有種平靜的感覺,並不是說這樣不好,而是她給人的感覺是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甚至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也是,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保留,始終說不出來。


    經此一事,萬喜心裏還是有他的吧?她嫁給他也不是因為他的以身相許才接受了他的吧?心裏也是真真切切真真實實的有了他吧?


    越想越抑製不住的高興,一直在家裏等到太陽下山時,他才有些慌了,萬喜和六兒去哪兒了,怎的還不迴家?正想當他出去找的時候,萬喜帶著六兒迴來了,一開口讓他寫休書。


    他以為等到她的是對他的情真意切,結果是一紙休書?


    “六兒,乖,阿爹和阿娘還有事情要談,你先去自個兒屋裏待會兒好嗎?”當初重建房子的時候,孟郎留了兩間孩子們住的地方,一間是給女兒住的,一間是給兒子住的。


    六兒乖巧的點了點頭,去了自己的房間裏,靜靜的等著,隻是看著隻有一個土炕的房間,輕輕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造孽哦。”


    孟郎看著萬喜坐在凳子上沒說話,隻是把頭撇向另一邊,沒看他。他走向前,拉過凳子,問她:“阿喜,我想知道原因。總不能你今天帶著六兒出去一趟,迴來就讓我寫休書。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情,我不服。”


    “這是遲早的事情,你趕緊寫一紙休書,從此咱倆各不相欠,你過陽關道,我走獨木橋。六兒歸我。”萬喜沒說原因,隻這樣說道?


    “阿喜,你不說原因,我做不出這樣的無恥之行。成年這麽些年,你勤儉持家、持家有道、通情達理、心地又善良,當初是你把我救迴來的,如果不是你,我孟郎怎會有如今這般的日子?況且你又給我生了一個這麽懂事又討人喜歡的六兒,挑不出一點錯,你讓我如何休你?錯了你,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既然你這麽想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訴你,你現在平步青雲,以後會當官,而我是一介農婦,目光也隻瞧見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怎可輔助於你在官場能順風順水?當初救你,日後知道你喜愛讀書,那時我便知曉,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


    “就因我高中,你就要和離?我不服,阿喜,你這樣對我不公道!我不會寫休書,也不會和你和離的!”


    “孟郎,你誌不在此,應當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如你不寫休書,那我就請人來幫我寫休書!”萬喜這會兒是什麽都要與他和離。


    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一拳打在桌子上,他說:“夠了!萬喜!你別再這樣逼我。否則,否則我……”


    “既然如此,你寫了吧。”


    捏緊拳頭,忍住怒氣,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唿出來,對她說:“好,我寫!這是你逼我的!但在此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不然我不寫休書。”


    “好,你說,我隨你就是。”


    不等萬喜說完,孟郎一把抱起萬喜,往土炕邊走去,在她耳邊耳語幾句,萬喜羞憤難當,但自己剛說出的話沒多久,總不能收迴,隻好隨了他胡來。


    孟郎穿好衣服,踉踉蹌蹌的奪門而出,沒在看萬喜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轉身離開去了書房裏。沒過一會兒,他的手裏多了兩張紙和一盒印泥,紅著眼對她說:“如果你真這麽想和離,我如了你的願,一式兩份,我已簽字和按了手印,你也在上麵按手印吧。”說完他把兩張紙放在桌上。


    萬喜忍住心裏的悲傷,從炕上起來,隨意披了件衣服在身上,恍恍惚惚的按了手印,上麵寫些什麽都沒看清,就算看清了,她也不識字。之前孟郎教過她寫字,可這喜字她就練了很多遍才會寫,之後嫌字太難,慢慢的,她也就歇了認字的心思。


    “以後我會盡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書房讓我先住著吧。”孟郎飛快的收起休書,深怕她反悔似的,逃離開,去了書房那裏。


    渾渾噩噩的得了心心念念的休書,萬喜看都沒看,慢慢的將休書折好,小心翼翼的將它藏在自己的袖口裏,眼淚止不住的流,到最後雙手捂臉,無聲哭泣。


    用晚飯時,六兒感受到了無比沉悶的氣氛,她乖乖的坐在一旁吃著萬喜喂給她的飯,腦中想著白天阿娘帶她出去然後遇到的事。


    一大早,她阿娘帶著她去鎮上,想要采買入冬的東西,突然有一群人將她們母女倆圍在中間。她阿娘像老母雞似的護住她,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一邊安撫她,她感受到她阿娘的害怕,又感受到為人母的堅強。


    那人說有人請她們兩位去醉仙居,萬喜直接拒絕,說不認識他們,那人又說隻要你見了,自然會知曉,於是兩人就這麽被請了過去醉仙居。


    醉仙居


    萬喜在此之前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去這麽富麗堂皇的醉仙居,雖說是被請進去的,但好歹也是進去了。正在心裏感慨萬千,外頭傳來了如銀鈴般的笑聲。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想來也隻有風姿卓越的美貌才能配的上這好聽的聲音吧?


    在一旁的六兒努了努嘴,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果真如萬喜所想,隻是意外的是,來的不是什麽官家夫人,也不是什麽富裕的商戶,而是一位普通打扮的姑娘,即使打扮的普通,也掩蓋不了這姑娘身上的氣質。這姑娘姍姍來遲,怕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如此這般做,十有八九想來是為了她的夫君孟郎而來的。


    這姑娘麵上帶著絲毫看不出破綻的歉意向萬喜解釋,說自己為了見她,特意打扮了一下,不然失了禮數,讓她看了笑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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