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在考場裏連續考了三天,渾身酸臭無比,胡渣子也長出來些。出了考場,立馬奔迴客棧,喊來小二燒熱水,他要沐浴。


    狠狠洗漱了一番,這才身心清爽,穿好衣服,去外頭買了些幾本適合孩童看的書籍以及玉簪子,迴到客棧,喊來店小二,讓他準備些吃的東西送去屋裏。飽餐一頓,關上房門,倒頭唿唿大睡。


    第二日,孟郎收拾自己的行囊,退了房。馬不停蹄的往家趕,距離放榜日還有四個月,現在趕迴去,還能趕上收上成熟了的稻穀。


    他的萬喜也不用這麽辛苦。


    萬喜看到風塵仆仆迴來的孟郎,這懸著的心也放鬆了下來,上前接過他的行囊,對他說:“累了吧?你都瘦了。”


    “爹爹,爹爹!”六兒高興的叫著,她的爹爹真的很帥啊,她都擔心了很久,爹爹此去,若是被哪家豪門千金看上,那她和她娘,一個就沒了爹,一個就沒了夫君!


    還好,還好,她的爹爹迴來了!


    “六兒,我的六兒。寶貝閨女。爹爹抱抱!”孟郎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兒六兒,兩人逗弄了幾番,在一旁的萬喜實在看不下去,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著他們父母倆。


    “你們父母倆玩著,我給你們做飯去吃。”說完,轉身離開,去了一旁的廚房。


    孟郎見萬喜離開,把六兒放下來,悄聲問她:“六兒,爹爹出去的時候,我們六兒有沒有好好照顧娘啊?”


    六兒的眼神裏飛快的閃過無語,快的孟郎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爹爹,娘有時候都偷偷的在哭。”


    孟郎一聽,心疼的問:“是不是我們六兒欺負娘了啊?”


    “六兒沒有欺負娘,娘有時候在唉聲歎氣,有時候就哭。有次我還問娘為什麽哭,娘說眼睛不舒服。但六兒覺得娘不是眼睛不舒服,而是覺得娘在想爹爹你。”


    聽完,伸手摸了摸六兒的頭發,轉移話題,對她說:“爹爹給你買了好玩的玩物,還給你買了好些適合你讀的書本。”


    “真的嗎?謝謝爹爹。”


    孟郎從行囊裏拿出自己買的玩物和書本拿給六兒,交代了六兒乖些,便離開主屋,去了廚房那裏。看著萬喜忙碌的身影,臉上漸漸的浮上笑容,開口:“阿喜,我想你了。”


    忙著做飯著的萬喜一聽,頓了頓,後又繼續手上的動作,隻是聲音悶悶的,說了句:“飯,很快就好了,你和六兒再等等。”


    他上前,站在她身後,對著她的背影說:“阿喜……”


    萬喜一個轉身,撲在他的懷裏,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裳,小拳頭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嘴裏說道:“你這該死的,怎麽這麽久才迴來?也不知道寫信迴來報個平安?我在家裏很是擔心啊。你個沒良心的。”


    孟郎迴抱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細語的說道:“阿喜,對不住,是我想的不周到,讓你擔心了,其實出去的這段日子,我也很想你和孩子,但又怕寫了信,自己會忍不住迴去,出來的時候,說是要考出個名堂來,這還沒考出個名堂來,我就中途折返迴來,豈不是讓你和六兒笑話?好了好了,別哭了。”


    萬喜從孟郎的懷裏離開,用手背擦了擦她的眼淚,紅著眼說道:“你這話倒是托大了我和孩子,受不起。”


    他順順她的毛,笑說道:“哪裏受不起?受的起受的起。”


    三人用過餐,嘻嘻鬧鬧的一會兒,六兒洗了澡,在孟郎和萬喜兩人的輕聲哄睡下睡著了。孟郎問萬喜這段日子家裏有沒發生什麽事兒。


    她把家長裏短的事情全跟孟郎說了,說村中有家未出嫁的閨女,去某府上給人當丫鬟,原本是簽了十年身契,契約滿後離府迴老家嫁了,或者主家好的給指門好的姻緣嫁了,也算上有個好的依靠,可偏偏爬上了府裏公子爺的床,懷了身孕,主母知道後想要處理了她,卻被公子爺的祖母給攔了下來,說是府裏子嗣凋零,主母進門幾年還未有身孕,卻又不允許公子爺納妾,又沒有容忍之心,本想替公子爺休妻,卻被公子爺給攔了下來,祖母問為何攔著,公子爺屏退了所有人,祖堂裏隻留下祖孫二人,密談。


    “誰也不知道那祖孫二人說了什麽,隻知曉那祖母不再說起替那位公子爺休妻的話,還對那位主母越來越好,送去了很多的寶貝物件,神奇的是兩個月後,那主母懷孕了,除了主母,府裏上上下下都高興的不行。”


    “稀奇了,進門幾年未有身孕,這般關懷之後便有了身孕,任何婦人都應當會喜極而泣,為何會不高興呢?”他問。


    搖了搖頭,降低聲音說道:“猜不著她的心思,不過那丫鬟被抬了妾,待遇還是和往常一樣,除了日常有人照顧,並無其他,聽說生了個大胖小子,讓人送來娘家這裏,好似不養這孩子,可憐了這孩子從小與娘分開。”


    這裏頭估計還有許許多多的秘聞,這事兒也不是他們該知曉的。


    “那家裏頭呢?還好吧?”他看著她問。


    她點點頭,隻道:“好,原以為你前段日子說的將那兩塊地買來是誆騙我的,不曾想你們父女倆真去買了啊,那兩張地契和官府簽契都在咱六兒的身上。我也是從她袖口裏搜出來才曉得這事兒是真的。”


    孟郎像是想起什麽事情來,跟萬喜說道:“媳婦兒我覺著,咱的女兒不一般。”


    “哪裏不一般了?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他擺擺手,說:“我是說咱六兒,六兒她,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萬喜聽了,聲音有些拔尖兒,差點驚醒熟睡中的六兒,趕緊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身子。


    “你說中邪?這怎麽可能呢?六兒,我養大的,我知道,她是比別的孩童聰慧了些。但即便這樣,你這當爹的,怎可說自己的女兒中邪?”


    “哎呀,你聽我說嘛,剛剛我問她,我問她,我說六兒,爹爹出去的時候,我們六兒有沒有好好照顧娘啊,你猜這孩子給了我什麽眼神?”說完,他還賣起關子來。


    “什麽眼神?”


    “就是咱們六兒給我翻白眼,無語的神情,一副大人的神情,對,沒錯就是大人的神情,雖然她下一刻就變成了稚幼孩童的神情,但我就是看到了,當時我還以為自個兒眼花了。”他十分確認自己剛才沒有看走眼。


    “我看你八成是趕路太辛苦,累出幻覺來了,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她脫了外套,上炕休息。


    孟郎見狀,吹了蠟燭,也脫了外套,躺在她的一旁,沒一會兒,有衣服脫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將她拉去炕的另一頭,遠離六兒。隨後不久,嗚嗚咽咽,直到風平浪靜。


    早晨,六兒去雞圈裏拿蛋,公雞看到,揮動翅膀,作勢想要撲向六兒啄幾口,卻被六兒狠狠的瞪了一眼,眼見要成功拿到雞蛋了,母雞不知從哪裏咕咕叫的撲過來,啄了一口六兒嫩嫩的小手。


    六兒正想還擊時,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立馬嚎啕大哭起來,淚珠子像是不要錢似的,刷刷的往下掉,這可把剛從屋裏出來的孟郎給心疼壞了,立馬過去,一把抱起六兒,安慰起來。


    “六兒,乖,不哭,爹爹在呢。”


    “爹爹,這母雞叨我的手。好痛痛。”說完,還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被母雞叨出傷痕的手,一邊又指著那隻叨她手的母雞。


    公雞:這孩子,不講武德啊!


    “那我們把那隻雞抓起來,打它,怎麽樣?”


    “咯咯……”那隻叨了六兒小手的母雞咯咯的叫道。


    兩人一聽,六兒哈哈大笑起來,用稚嫩的語氣跟孟郎說:“爹爹,你看這隻雞好有意思啊。它在咯咯叫。”說完,她學著母雞咯咯叫的樣子,逗樂了孟郎。


    萬喜去采買食物迴來,見著父女倆,一個站著,一個被抱著,兩人在雞圈裏,打開籬笆,進來,說:“你們父女倆怎麽站在雞圈這裏?”


    六兒聽到萬喜的聲音,立馬生龍活虎的繪聲繪色向她告狀,隻是越想說越說的不清楚,最後急得來了句哎呀媽呀,聽得萬喜也是一頭霧水。


    孟郎幫六兒:“六兒說她的手被那母雞叨了,疼。向你告狀呢。”說完還伸出手來,指了指是哪隻雞。


    六兒猛點頭,在心裏給她的帥爹爹豎起了大拇指。


    “娘的心肝兒,很疼吧?趕緊出來吧,讓娘看看。”說完趕緊將手中的竹籃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人往他們那邊走去。


    “娘,可疼了。六兒的手手都受傷了。”說完,伸出被母雞叨過的手,那個快要消失的傷口。


    萬喜看了心疼的不行,早飯用過後,她立馬去把那隻母雞給殺了,拔了毛,過了晌午,父女倆才從田裏迴來,兩人看到萬喜做的香噴噴的雞,直流口水。


    就這樣一家三口重複了一段日子,終於等到放榜這日,孟郎去長壽鎮做完生意,收拾完擔子,去首飾鋪子裏,想給萬喜買件首飾,跟著自己這麽些年,自己就給她買了銀簪子,其他首飾是一件兒也沒有,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去完首飾鋪子裏,看選了一圈,然後看到一個金簪很是好看,於是問掌櫃價格,然後砍了價,付了銀子,剛出鋪子,就在門口聽到有人喊著,放榜啦放榜啦,榜單出來啦!這大街上的人全去湊熱鬧去了,和鋪子掌櫃說了句他的擔子先放在這裏,他想看去看看榜單,掌櫃首肯後,他才跟著過去。


    城門前站滿了人,人群中有人搖頭,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歡喜,有人怨歎。


    有說:“唉,隻能等兩年後了。”


    有說:“這都是誰家的兒郎考上的啊,兄台,我識不得字,你告訴我些有誰?”


    有說:“這不是馮家小兒郎嗎?居然考上了……秀才!”


    有說:“我這麽努力讀書,為何沒有上榜啊?老天,你不公平。”


    有說:“不公平什麽?就他,去花樓的次數比看書的次數還要多。”


    孟郎費力的往裏麵擠進去,看著貼在憲牌上麵的榜單,仔仔細細的搜尋自己的名字,越往前看心裏越沒底。想來也是,許久沒看書了,才準備了幾個月,哪能一次就能考上呢?這樣想後,他便放鬆了心態,慢慢看著,直到自己看到了探花下有自己的名字,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還是自己的名字,他不敢相信,又問了身邊其他的人。直到那人告訴他時,他呆愣在原地,欣喜若狂!


    他,孟郎!真的考上了!


    還中了探花!


    他得要迴家跟萬喜說!這下他終於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他的萬喜了!迴去前也不忘迴趟首飾鋪子把自己的擔子擔迴去,還跟掌櫃的打過招唿才飛奔迴家。迴到家時,他放下擔子,抱起萬喜和六兒轉圈圈,臉上抑製不住的笑意。


    官府的人過來道喜,孟郎接過,又給他辛苦費,那人笑眯眯的接過便離開了。


    萬來村的村長知曉官府的人來了,立馬趕過去,等趕到的時候那人早已離開,他得知這孟郎中了探花,心中便有了其他打算,以後自個兒子的學業怕是有著落了,這探花郎還欠著他的人情呢。


    “恭喜探花郎,賀喜探花郎了!”


    這幾聲的探花郎,可真真是喊在了孟郎的心頭上,一時間,人也暈乎乎的。


    “村長爺爺,你為啥喊我爹爹探花郎?他不是探花郎,他是孟郎!”六兒糾正村長道。


    “哈哈……我們六兒還小,不知道什麽叫探花郎,探花郎的意思是說你阿爹這次考試,他考的很好的意思,你阿爹又是郎君,所以就加了個郎字,曉得意思了沒?”村長解釋給六兒聽,六兒聽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沒過一會兒,府衙大人便過來,請孟郎去趟府衙那裏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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