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窈娘睡得正香著,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


    “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來敲門,還沒到辰時呢。”葉窈娘一把把頭蒙在了被子裏,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丫頭,還不快去開門。”沈蘭亭試圖喚醒她的神智。


    葉窈娘懶哼哼的道:“知道了,催催催,催命呢。”


    她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開門便道:“大清早的就敲門來上香,不知我們北陵道觀辰時才開門嗎?”


    門外是個中年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穿的普普通通,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實誠人,現下有些不知所措。


    “打擾了這位女道長,小的是來找葉天師的,敢問葉天師在嗎?”


    葉窈娘打著哈欠迴複道:“哦,是來找我師父的啊,他老人家不在,去雲遊去了,你要是想上香就等辰時再來。”


    男人擺擺手道:“不不不……這位女道長,小的不是來上香的,小的是來除……”


    葉窈娘一聽便了然,大清早的就來任務了。


    她熟練的開口道:“除鬼的?找我也行,價錢好商量。”


    男人原本還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半炷香後葉窈娘得知這次任務事情的原委。


    這男人姓徐,是長安城隔壁的潼關縣人,他在潼關縣裏幹的是在亂葬崗裏埋屍填墳的生意。


    雖說這埋屍填墳是不吉利的活,可架不住價錢高啊。


    俗話說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無論幹什麽都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隻要合法賺錢多,能幹什麽就幹什麽。


    人也是一樣,眾生平等,人並無貴賤之分,隻有品德高低之分。


    戲子不見得比人低賤,貴人不見得高人一等,若是皮囊下裝著的皆是汙穢之物,反而不如畜生來得可愛。


    徐阿叔幹這行二十多年了,有人去世他就收人家錢替人家埋屍,他在整個潼關縣出了名的幹活利索,他錢掙得多,生活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


    可問題就出在最近了,有一天徐阿叔收了人家錢照常在亂葬崗替人家埋屍,可第二天人家找上門說屍體不見了。


    徐阿叔從業二十多年從未見過這等事,覺得離奇,他起初以為是盜墓賊幹的,可是問題就在於,人家盜墓賊盜的都是金銀財寶,可他們丟的是屍體。


    亂葬崗裏大多埋的都是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盜墓賊不偷錢財,偷這些無名屍體做什麽?


    這件事情過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頭緒,徐阿叔賠了人家一大筆錢才算了事,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結果同樣的事又發生了。


    亂葬崗裏又丟了一些屍體。


    這次徐阿叔給氣不輕,丟這麽多屍體他得賠多少錢啊,於是他趕忙叫了一夥人抄著家夥,在亂葬崗裏蹲了一夜打算抓這盜墓賊,可是蹲了一夜也沒見個鬼影。


    徐阿叔不死心,又一連在亂葬崗裏蹲了好幾夜,依舊沒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就他以為自己見鬼了的時候,他真的見鬼了。


    準確的說,不是見鬼了,是見著屍體了,那些屍體活了,他們自己從土裏爬出來了,他們詐屍了!


    徐阿叔說自己等那盜墓賊等的睡著了,結果被一陣鈴鐺聲給吵醒,他心想盜墓賊怎麽還帶著鈴鐺,結果睜開眼就發現那些屍體自己扒開土往外爬,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這些屍體爬出來之後就開始瘋狂咬人,見人就咬不鬆口,比狗還瘋。那些屍體咬完人後就都集體不見了,好像是聽了誰的召喚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幸虧徐阿叔有兩下子拳腳功夫,不然他也免受其害。


    那些被咬到的人全都像中了毒似的昏迷不醒,請了大夫也無濟於事,大夫說這不是病沒法治,眼睜睜看著他們都沒了氣了,一連死了得有十幾個。


    再者之後丟的屍體越來越多了,事情越來越離奇,死的人也越來越多。現在已經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生意和名聲了,徐阿叔沒有生計了,已經是坐吃等死了。


    徐阿叔聽說北陵葉天師名揚天下,幹的就是度鬼化鬼的買賣,所以他想著就算掏上他這輩子所有的積蓄也要去長安把葉天師給請來,所以他就來了。


    聽到這,葉窈娘已經明明白白的了。


    什麽盜墓賊,分明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葉道長一定得幫幫小人啊,雖說陰陽師隻管魂魄之事,可這事小人除了來找葉道長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啊!”


    徐阿叔說著說著還掉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葉窈娘丟給他了一塊手絹讓他擦擦鼻涕。


    葉窈娘坐在那裏,雙手抱臂道:“別哭了,徐阿叔,事情我都知道了,雖說這屍體之事不歸陰陽師管,可該管的我還是得管,放心。”


    徐阿叔一聽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謝謝葉道長,您真是菩薩心腸,葉道長放心,多少錢都少不了您的,我、我、我這就迴去湊錢!”


    葉窈娘剛從太子殿下那裏得了黃金萬兩的賞賜,眼下也不缺錢。


    而且這徐阿叔穿的普普通通看起來家境條件也不怎麽樣,他為了幾兩銀子幹這亂葬崗埋屍的活已經是不容易了,哪能要他錢。


    陰陽師賺錢也是要講良心的,不能什麽錢都賺,不然是要遭雷劈的。


    君子雖愛財,但也得取之有道。


    葉窈娘搖頭歎息一聲:“罷了,徐阿叔,我不收你錢,事成之後你讓鄰裏鄉親們來我們北陵上上香就行了。”


    徐阿叔一聽,那可太感動了,又是一頓鼻子眼淚,哭的葉窈娘腦子疼,本來大清早被人吵醒就煩。


    “給你一張召喚符,晚間戌時燒了它,屆時我就會出現。”


    “謝謝葉道長!”徐阿叔接過紙符就痛快離開了。


    待人一走,葉窈娘像一攤爛泥似的趴在桌子上,“我這清湯寡水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你這也叫清湯寡水?那我過得日子算什麽?”沈蘭亭顯形出現在她身邊。


    葉窈娘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跟沈蘭亭過得日子比起來,她葉窈娘的日子過得確實已經算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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