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哭峽穀在經曆了矮人堡壘一戰和森精討伐戰後,度過了一段平靜且美好的日子。這期間,馱牛等大型食草動物因為天氣和食物原因開始向南方遷徙。獸群經過嚎哭峽穀中的陡坡和岩壁之時,正是狩獵小隊最開心的時候。他們不用和饑餓的食牙獸群廝殺,也不用躲避,甚至是和恐怖的托牙戰鬥。此時,托牙們正因為繁衍下一代並保全它們的孩子而煩惱。雖然天氣漸漸寒冷,但秋中豐足的食物來源讓獸人們幾乎忘記了接下來就是餓殍遍地的冬天。


    毅勇將砍成幾段的幹草段配合著孤岩遞過來的幾種香料碎屑扔進了畜棚中的食盆內。經曆了被森精偷襲的經曆,他下巴上的傷口也從一道變成了一個十字。眼前幾頭馱牛吃的不亦樂乎,這幾天毅勇可是見識到了孤岩的恐怖。他每次隻要進葉地羅的小屋,出來都能拿出一些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上次他們兩個獸人在食堂吃膩了肉、肉和各種其他的肉,選擇離開營地。走到野外之時,孤岩從皮甲的內兜中拿出兩個小木瓶。打開後,在一塊黃不拉幾的餅上倒了一些小顆粒。隨後拌著兩塊綠色的野菜就吃進了嘴。毅勇看著那綠色的植物,一陣陣幹嘔。從他出生到現在的二十四紀,他從沒吃過那種綠色的可怕作物。自己信仰的戰神教從沒有允許自己那樣做。


    “你確定不來點?”


    毅勇連忙擺了擺手。


    “我心堅定,對戰神的信仰讓我忠於大自然的恩賜:生肉食!”


    午後,陽光明亮而溫柔,緩解著寒冷對大地之上生物的摧殘。


    毅勇正大口吃著孤岩教給他的最新吃法,將穀物製成的圓餅作為底子,卷著營地大門外隨處可見的什麽什麽草,搭配馱牛的胸口肉,再撒上些“瀆神顆粒”,一份“勾魂邪神餐”就做好了。


    毅勇在吃之前跪倒在地上,祈禱著,渴求著戰神的原諒。他保證,吃完這一次,絕不會有下一次,自己依然阪依戰神門下!


    “太好吃了,為什麽一塊肉用火烤過就會這麽好吃。嗚嗚嗚嗚嗚嗚。”


    孤岩尷尬的看著正滿臉熱淚的毅勇,他已經吃了第五個卷餅了。


    “希望你是因為懺悔而流的淚。”孤岩將小瓶子收起。“放心,我的一個朋友說:‘敬畏神明,謂之善行’。隻要你心中有聖神,那便是對他最好的尊敬了。畢竟,”


    孤岩將魔法石項鏈握緊。


    “咱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對吧?”


    “嗝,哈。”毅勇蹲到河邊,用雙手做碗喝了一大口河水。


    “他說的不錯,是咱們營地的嗎?”


    “算是,也不完全是。”


    毅勇聽了這詭異的答案,也不打算追問下去。


    “那他,現在在哪呢?”


    萬洞通國新城市,自由城左側通路附近,巨岩之下。


    “這就是神選嗎?”


    剛謬正用宛如觸手一般分裂開的右手死死鉗住一個金盔聖甲的高大戰士。從他的身形來看,似乎是浮聖開會期間的其中一個神選戰士。


    剛謬在短短的一環內就已經跟隨著怪石將自己的魔法技巧鍛煉的突飛猛進。畢竟肉體上的折磨是需要水滴石穿的消耗,而魔法,啟強行將大量的魔力灌輸給自己就好了。假若是常人,可能會爆體而亡。但如今,


    剛謬的右手還在不斷的增殖,分裂出的黑色凝膠狀觸手很快就凝固變硬,死死纏住眼前這個自稱“龍牙”的怪異家夥。


    “我可是啟瀚教的深淵神選!我的魔力深不見底,現在,讓我看看你都知道些什麽。”


    剛謬大睜右眼看向對方的右眼。一瞬間,龍牙的視覺被剛謬用巨大的魔力差奪走。天地晦暗之時,龍牙仿佛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掉進了無底深淵。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沒法掙紮。四周的黑暗吞噬著他的理智,現實中,他手中的長矛也從手中滑落在地。


    遠在天邊,和龍牙具有心靈感應的希合心頭一緊,頓感不妙。


    啟站在剛謬的身後,撇著嘴看著眼前一邊倒的戰鬥。僅僅是十幾分鍾,剛謬幾乎完全用蠻力和一丟丟技巧就擊敗了眼前這個自稱是浮聖神選的家夥。


    “兩個眼睛,長得確實像人類。但是這個尖耳朵和紫金色的頭發是怎麽迴事。”


    他對眼前的這場戰鬥非常不滿意。畢竟神選可是獲得一部分聖神力量,被欽點的超強戰士。而眼前這個叫龍牙的仿佛是戲團的小醜的一般。目前他正被剛謬不斷分裂變硬的觸手捆綁的動彈不得。


    突然,剛謬手中的“龍牙”劇烈顫抖著,瞬間變為一團雲霧逃之夭夭。


    啟瞬間大驚失色,但他仔細想了想。既然剛才自己和剛謬都能從他的腦海中看到一部分信息,證明剛才剛謬確實是抓住了對方的實體,所以…


    剛謬也歎了口氣,本以為戰鬥忽然陡增了難度,看來對方隻是用了一個脫身術。


    龍牙從煙霧中現身,表情還有一些惡心和恐懼。他顫抖著,右手握緊自己的脖子,似乎想將剛才的不快和黑暗全吐出來。


    啟看了看他蒼白的皮膚和修長的手指,再加上剛才的尖耳朵和丹鳳眼,瞬間詭笑了起來。


    好在龍牙看不到啟的存在,不然這一副同樣慘白的麵孔,配合上幾乎咧到耳根的笑容,肯定要嚇他個半死。


    “剛謬,我要活的!這是個雄性夜靈,哈哈哈!”


    剛謬的右手變迴原狀,兩手上液態的盔甲瞬間變成兩個加厚的鐵拳。


    “消耗呢?”


    “盡量控製在四個靈魂以內,要活的,必須是活的!”


    剛謬活動了幾下筋骨,挑釁般的指向同樣在休整的龍牙。


    “就他?一個靈魂最多了!”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畜生!”


    龍牙撿起剛謬挑釁般踢過來的長矛,抖了抖肩膀,雙手用力刺向前方。這一擊的速度極快,龍牙咬緊牙關,配合著腳上帶著神賜的靴子,擁有極快速度的他希望一擊必殺。


    果然,盡管剛謬奮力跳向右邊躲閃,但在半空,這一矛還是刺進了他的左胸之內。


    龍牙用力快步向前推著,很快,剛謬就被刺穿到了淡紅色的巨石壁之上。


    龍牙咬牙,滿身用力,一手扶著長矛,一手掐住了剛謬的脖子。


    “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你惡心的作戰風格屬實是該死。”


    他一用力,本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但他手部傳來的液態感令他一陣後怕。


    液態的戰甲將他的手固住,剛謬慢慢抬起左手,一拳將龍牙掐住自己的胳膊肘打至彎曲。


    啟一見此景,一拍腦門,連連搖頭。


    “什麽情況,我的老朋友,就這也能是你的神選?!”


    啟雙手攤在半空,難以置信的用通透視覺放大了眼前的景象。


    “一拳下去胳膊就斷了?”


    龍牙再次化身煙霧,這次煙霧飛行的很慢,很長一會才到不遠的地方。他抬起雙手,口中念念有詞。順著他看的方向,與之對應的長矛則迸發出金色的光芒和熾熱的溫度。


    還不等啟提醒,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剛謬被炸成多個黑灰色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龍牙嚐試著修複自己的手,但奈何整個胳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向外拐的姿勢,就像是鈍斧吃完的馱牛肉小腿骨骨頭在風中飄蕩著一般。而且沒有任何的痛感,還被黑灰色的液質盔甲纏繞著,這似乎阻斷了魔法的傳遞。他摸著就像是碎片般的胳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不過,讓他更難以置信的還是這個。


    一塊幽藍色的靈魂石快速飛起,龍牙跑向前方嚐試著將他握住,卻被地麵上湧出的大量黑色淤泥困住動彈不得。


    海量的亮白色絲線從靈魂石中爆出,它們裹挾著地上的碎片,快速的組建成了剛謬的軀體。


    龍牙用蠻力握著長矛一個橫掃擊破大量的淤泥束縛脫身。看著眼前的絲狀軀體,龍牙眼睛大睜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以這種形態來重組自身的敵人,此前他從未和這種敵人作戰,隻從書本上和傳說中了解到過。


    幾秒鍾後,剛謬的頭部也組合完成。伴隨著液態的盔甲覆蓋完全,兩道鮮亮的白光再次從他的雙瞳中射出。


    他活動了活動脖子。


    “該結束了,伯爾根特,你很令我失望。”


    聲音陌生而低沉。


    剛謬渾身的盔甲幾乎全部活化,他們就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響應著,又宛如久經鍛煉的肌肉一般繃緊。


    龍牙心裏一驚,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本名。就是這一慌神的功夫,剛謬已然消失。


    一瞬間,白光從剛謬的雙瞳中射出,其中映射的是無盡的星空。光芒照耀在龍牙的脖頸兩側,偷竊在他臉前方的景象令他不寒而栗。


    一道慘叫聲從自由城外的山間小道中響起,飄向了遠方。


    “是啊,喝起來啊!”


    在巨大的篝火晚會之中,獸人們感受著冬日的快樂。


    “你確定這跟你沒關係?”重山一邊用食指敲著桌麵,一邊看著眼前的魔法石。


    “好,好,好,既然和您沒關係…”重山看了看窗外八個獸人抬著的還懷有身孕的巨型母托牙,難以置信的慢慢一揮手,水晶球的光芒也漸漸黯淡了下去。


    “哈哈,哈哈,小子,你今天過得還好嗎?”


    孤岩穿的暖暖和和的端著一個灰褐色的鐵盤,慢慢走進了老乞丐的山洞。


    雖然有一股臭味,且洞內幾乎沒有照明,但桌椅板凳幾乎都齊全。


    “看來,你把他們修整裝備的邊角料都收集起來了啊。”


    孤岩看著用破舊材料和一些透明黏膠合起來的桌子,感觸頗多。


    “哈,哈,嗯,真好吃啊。”


    孤岩看著正大嚼特嚼的老乞丐和他周圍雖顯破舊但在寒冷冬日好歹也算是個居住地的山洞,撿起地上的麻袋,打算離開。


    “嘿,小子。”


    孤岩慢慢扭過了頭。


    “答應我,別去招惹那些放棄戰鬥意誌的家夥們好嗎?”


    孤岩笑了笑,他並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


    “我看到了你對魔法的渴望,那會吞噬你的!”


    此刻,孤岩也終於看清,乞丐微微張著嘴,露出了一排十分難看的爛牙,圓臉上方的四隻大眼之中滿是恐懼。


    而在他的眼中,孤岩背後的四條魔法道路正緩慢的向著遠處的四個不同方向慢慢展開。


    “他們已經放棄了,就讓他們爛在家裏吧,不然,你總要被反噬的。”


    對方此刻說完,已經拋下美味的食物,跪在地上拽著孤岩的褲腿。而他髒兮兮的手指不但在孤岩身上留下了許多黑色的印記,從他裸露出的脖頸和手背來看,孤岩能夠看到不少傷疤。孤岩看著老乞丐破舊長褲之中露出的小腿,那上麵幾乎布滿了更多可怕的疤痕。


    看著洞內一些由紫色顏料繪製的奇特圖案,孤岩猜測,老乞丐也許是經曆了一些可怕的暴行才落得今天這副精神錯亂的落魄境地。對方關心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好,我會注意你說的。”


    “給給給,那就好。”


    老乞丐笑起來非常滑稽,這也是營地獸人們平時並不趕走他,而是丟石子和垃圾欺負他的原因。孤岩依然記得,自己來到營地的第二周幾乎就見過他,一個挨打挨罵毫無反應,隻知道看每個獸人鞋子和褲腿的怪胎,一個他們口中的“髒種”。


    “好好的,小子,我們終會再次相見。”


    孤岩走到洞口,一陣冷風吹過,這句話孤岩沒有完全聽清,將雜草和布匹碎片組成的大門替他合上後,孤岩將獸皮圍脖裹緊,拋走向了十幾米外的嚎哭峽穀營地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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