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你是誰?”,古今吊睛愕口顫聲問道。


    隻見光影中現身的乃是一個彌勒模樣,麵靨和煦的和尚,周身散發著溫潤光暈,予人以佛光普散之感。


    雖是如此藹人的形象,可對古今來說卻如見鬼一般,不禁被恐的踉蹌後退,不出幾步便仰跌倒滾,任憑他心輪飛轉的多快,卻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為何會憑空出現個人?


    “你是人……是鬼……?我警告你……你……你別過來……”。


    見那和尚聞言並未作任何答複,古今當即跌跌撞撞,慌不擇路般便轉身奔逃。


    “這個和尚到底如何出現?此番出現究竟所欲為何?”,此時滿頭霧水卻無暇多顧。


    怎料還未奔逃出幾步,慌不擇路的古今竟在刹那之間被一股奇異之力定格,而那股力量詭異如蛛絲緊縛,教人動彈不得。


    和尚依舊麵帶和煦,對不遠處被定格在奔逃姿勢下的古今,笑眯眯道。


    “小施主莫怕,和尚我亦如你一般,是人也,而之所以能憑空忽現,隻是略施一些神通而已,此番現身隻是與小施主有些因果,並無惡意,故而望小施主平心靜氣,待我娓娓道來……”。


    所言甚多,但對於已然魂不附體的古今而言,卻隻聽進去神通二字,稍作反應後,古今雙目驟然間瞪的如銅鈴一般。


    雖是驚魂未定,肉身亦動不了分毫,古今卻依舊忍不住戰戰兢兢的問道:“你說你會神通?”


    老和尚聞言後先是一怔,而後方才釋然般大笑道:“是,而且老和尚的神通還很大哩”。


    聽聞此話,古今頓時轉驚為敬恭言道:“既如此這般,萬望大師將我解縛,我必當請茶拜謝,服侍早晚,不敢再逃”。


    待老和尚點了點頭,古今頓覺如釋重負,這才嘻聲諂媚說道:“大師既有大神通,想必也是高處不勝寒,無所欲求了罷!”。


    見老和尚麵帶微笑並不作答,便當做是默認了,而後繼續道:“雖然大師所言應是不假,無奈小子卻實為凡夫俗子,非親眼見大師耍一些手段便總信疑參半”。


    老和尚似是早曉古今言指,隨即了趣道:“須不知小施主要我耍些何等手段方能著信於我?”。


    古今雙目哀怨裹挾著翹首以待道:“以大師之能定可在一盞茶功夫間飛身萬裏遙,上天入穹彈指之間,還望大師能不吝展露與我一觀,小子必當鞍前馬後,端茶倒水並無二言,還望大師成全”。


    老和尚似笑非笑打量了古今上下,最終無奈歎笑搖頭,待其微眯的雙眼忽而一凝,當即身影化虛,消失於原地無見。


    古今見此著實一驚,不免連唿:“哇!神奇!神奇至極也!”。


    將和尚暗暗稱為天人,羨慕的望著和尚消失的地方,滿臉的諂媚的古今笑容漸緩,迅速轉為嚴肅,霎時間便頭也不迴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心中思量道:“速速溜,保命要緊,甚麽大神通,怎個老神仙,關我鳥事,怕不是拿我當童男去獻祭哩,真個笨和尚,好騙得很!”。


    伴想伴逃,可奈何還未跑出十丈,瞬忽間身體再度如陷泥潭,被定身後如山嵐臥石般一動不動,心知是老和尚已然歸來,不免癟嘴哭喪,一陣憋屈。


    二度現身的老和尚立於古今麵前,撫手笑道:“小施主可是小瞧老衲了,和尚神通不止於此,就小施主所思所想,亦或是前生後世我俱能知曉,若和尚真個對小施主不利,不消如此周折,一念之間便可教爾的肉身灰飛煙滅,此方世界,還無人可阻我,此時乃真個有話要說,故而望小施主莫要懼怕於我,接下來和尚便講明緣由因果,望且聽且斷”。


    古今思慮片刻,心說和尚所說有理,方才懈下一些緊繃,聽其娓娓道來。


    據其所言,老和尚原來是一介靈修,上古時期,於曠世大戰中負傷,不得已之下避在珠子裏修養,而後……。


    古今聽的口中生津,恍然神遊,心中不免驚濤駭浪,若老和尚所言非虛,那他不僅壽元極長,且可推斷其之修為已通天徹地、極為可怖。


    續聽老和尚之談,古今此時的麵皮已然詫異變形,直至其延說至古今取出珠子使之重見天日,這才教他蘇醒。


    聞言,古今的思緒早已遠飛天際,久久不敢相信。


    “不瞞小施主說,老衲年事已高,身邊正好缺一名端茶倒水、侍奉早晚的弟子,不知方才允諾老衲的話可還作數麽?”,正當古今神遊九霄之際,老和尚似笑非笑打諢道。


    一言驚醒夢中人,一句話如一盆涼水瞬間將古今的拉迴現實,再打量眼前情景,已是騎虎難下,既已答應如何反悔。


    “老漢這一生著實可悲,生而不可修道,茁而不得逍遙,隻怪手嫌口惡,不僅多管閑事放出這般奇貨,更是無遮無攔允下如此諾言,可惜還未來得及遊曆百山大川,享受風花雪月便將成禿頭小沙彌,整日以供香為餐,與佛經為伴了”,古今仰天長籲,眼角含濕。


    “小施主也莫要造作了,既然你已知曉老衲不會許你侍奉,那麽逗笑即止,言歸正傳,老衲此番之所以計較頗多,乃為酬謝施主重釋之恩。”


    說話間,隻見老和尚翻手一揚,其掌上眨眼便出現一本古卷,好一手憑空取物,“和尚這有一本法門,名為天渡經,乃是一卷本法,可助你增強修為,也是你如今最需之物,還了,並非老和尚吹噓,此本經書非比尋常,舉世無上,如今贈予你,也算是你我首遇的見麵禮罷!”。


    古今聽的莫名其妙,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卻巧遇此等天降餡餅的好事,難免喜出望外,不禁自疑:“自己莫不果真是天選之子?不然怎會有如此狗屎鴻運”,暗自竊喜間,嘴角險些咧到耳根處。


    尋思老和尚此等境界無需誆騙自己,按照其所述紹而思量,此法門即便算不得舉世無雙,怕也算是稀世珍寶。


    古今心念如此,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怎知這一切被老和尚盡收眼底,畢竟他也乃一方大能。


    “聽聞尊下之意本法乃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可是依你這般實力,對於此番小事,大可甩袖而去,卻何以至此呢”,古今謹慎的解析道。


    老和尚聞言後並未迴答,而是轉而問道:“小施主既連本法之貴都不通曉,難不成此前並未聽聞過本法麽?”


    被老和尚一語中的,古今頓時麵帶臊紅,而後氣急敗壞道:“不知又怎地?”


    和尚仰頭唿哈一笑,而後平氣道:“不知也無怪,畢竟對凡眾而言此物僅存乎與傳說之中,既如此,那老和尚先與你說道說道罷”。


    收攏袖擺,手撫一把鋥亮的腦袋,老和尚方才道:“所謂本法即是道本源法,乃世間本源法則之典,而這世間的道本源法自古至今也僅寥寥幾部而已,珍貴程度更比鳳毛麟角遠過之而亙不可及,也正因如此,方才配得上小施主教老衲重見天日之恩,小施主也莫要疑神疑鬼,若依你所言,老衲確可離走方便,隻是和尚乃出家之人,自然是須行正道、了因果,不論如何神通蓋世,卻也應承佛心,知恩圖報也是知了的”。


    聽到這,古今倏然緊張起來,道本源法世間鮮有,如是所說,那豈不是無價之寶。


    接過老和尚遞過的古樸書籍,古今心髒如脫兔驟躍,似是擠出胸膛。


    震顫的雙手如舞袖一般不聽使喚,更未來得及細觀,隻潦潦著一眼皮麵,而後電掣般揣入懷中,環臂緊擁,迫不及待的欲迴家細細研讀。


    見此情形,老和尚當即忍俊不禁道:“既然小施主已急不可耐想要迴去研習,且和尚大恩已報,便再不煩糾小施主,這便就去也”。


    古今此時已然心猿意馬,不由癡顛憨笑,十足像極了夢春少女。


    良久之餘,方才餘韻未盡的迴神,對老和尚恭敬說道:“多謝大師饋贈,既然大師執意要走,小子便隻好恭送了,隻望來日有緣再與相見”。


    言畢,卻見老和尚並未動身,隻是怔在原地半晌,眼中似有千言。


    和尚見古今不解其意,便手握虛拳,抵遮口上幹咳一聲道:“那小施主能將老和尚的居所歸還老夫麽?”。


    “嗯?居所?”,順著老和尚目光循至自己手上的光珠,古今方才恍悟。


    “哦!……咳咳……是這顆珠子啊,著實對不住,這便還於大師”。


    古今以憨笑化解尷尬之餘伸手將珠子交予老和尚,老和尚當即伸手去拿。


    可怎料,正當珠子剛一碰觸老和尚之手時,一道耀日般的奇光自珠子中迸發而出,伴隨著一震劇烈的波動,天驚地顫。


    古今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照後不省人事。


    等醒來已是傍晚,一陣微風輕拂青山,柔撫脂麵,一道身影翻身驚起,正是古今,此時其環顧四周打量,隻覺後腦如被重擊般疼痛,待揉一揉稍作緩息,忽然似記起何事一般,當即在懷中上下摸索,待發現懷中果有一本古樸經書,即是說方才所經之事並非幻夢,這才心安入腹,隻是此處已剩自己孤身一人,老和尚早已不知去向。


    尋思之間,但覺口中似有清奇異香,說不清是花果薰香還是古檀芬芳,隻感覺異常清明。


    低頭之際卻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跡,此時已幹涸多時,古今一驚,忙檢看己身,卻發現上下完璧無損,不覺滿腹狐疑,難道此血乃是老和尚所流?


    自己昏迷之後所生何事,已然不得而知,思來想去,應是老和尚負傷初醒,舊傷未愈所造成,且憑他的本事定將無礙,便不再多慮。


    古今當下最關心的,乃是自己懷中的道這本無價之寶——道本源法。


    四下打量後雙手隔著衣物輕撫經書,迫不及待的想奔赴家中對其疼愛一番,便一躍而起,急不可耐的朝家飛奔而去。


    迴到家中,古今發現除了少許的傭人,父母和管家等人俱是不在,便奔向大堂,見果然門窗緊閉,便輕聲躡腳伏在窗欞上。透過窗戶向內看到人影綽綽,似是父親與二伯正在這裏商討事情。


    見父親與二伯輕聲細語,古今便裝作大搖大擺般推門而入,兩人見來者是古今,便頓時停下商議之事,將古今喝住。


    父親嗬斥到:“你昨夜去哪了?了無音訊,家人提心吊膽,管家往後山尋了你一夜至今未歸,你母親擔憂情切泣淚多次,若不實招便打斷你腿!”。


    古今知此之過,整理思緒,將事情來龍去脈盡數坦言,隻是有關老和尚的事隻字未提。


    聽聞古今消失竟是自“小道”進入家族禁地,長輩二人皆是瞠目結舌。


    因為據說家族禁地中機關重重,兩人立即將古今翻來覆去的進行一番探查,直至發現並無抱恙,才嚴厲告誡他以後不得再進山洞禁地。


    便在父親依舊嘮叨告誡古今時,二伯忽的靈機一動,隨即在古父耳邊悄聲細語說了什麽。


    古今雖是好奇,卻隻字未聽到,可怎料未等二伯言畢,古父便擺手斥嗬道:“天兒且是孩子,何況是誤打誤撞,你我乃是一家之主,怎可壞了家族規矩,此番之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可是,大哥!”


    二伯欲言又止,剛要再說什麽,隻見古父擺擺手,隻得閉口不言,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古今發現另有隱情,便緊隨二伯身側,施展死纏爛之術追問二伯其中緣由。


    再說古家除家主古牧遠以外,便是二當家古悠然,其性情恬淡,欲求且淺並未成家,因膝下無子,再加之古今自小便乖巧聽話,雖也經常惹些故事,但依舊對古今視如己出,疼愛有佳,便在其再三撒嬌糾纏之下告訴於他。


    原來是因為熊家家主熊威名其父將故,將修為傳承於他,使得他成功晉級念道四階,此時熊家在鎮中如日中天、不可一世。正因為熊威名得其父傳承,四十出頭便有這等修為,作為一方豪強,不免擺酒設宴,名義上邀鎮上有頭有臉的勢力作喜捧場,實則敲山震虎、威懾眾人,喜宴將設於一月之後。


    插言一敘,所謂修為傳承並非是將其畢生之功力全盤授於受者,實則可傳承修為之力的僅是授者修為的十之一二而已,其餘之力便皆歸還天地道法。


    言歸正傳,熊威名晉入四階消息一經傳出,整個鎮子噤若寒蟬,大小家族皆默不作聲,尤其古家更是陰霾籠罩、寒風襲襲。


    由於塵夕鎮的各家族皆實力相當,各恃營生,古家也是其中之一,換言之皆是些小家族共生。


    而古今所在的古氏乃古籍於此,而熊氏一族則是遷來之戶,古熊兩家向來不和,隻因營生上有所磕碰糾葛。


    據古今所知,諸多家族中,此前並未有超越四階的高手,故此小鎮各家族平日雖經常磕磕碰碰,卻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但此次有家族打破該種平衡,且正是針鋒相對的熊家,故此次邀請便如羊入虎口,鴻門之宴也,更有小道消息稱熊家揚言此次宴會要獨難古家,想必應是八九不離十。


    商討良久也並無他法,見天色已晚,古牧遠隻得強作鎮定道:“雖平衡已被打破,並且熊家與我們更是勢不兩立,但我不信熊威名真能隻手遮天,盡管其晉入四階,但若真逼急了,便是魚死網破在所不惜,想必到時其他勢力也不會答應他為非作歹”。


    “話雖如此,可隻怕熊家獨難我族”,古悠然憂心忡忡道。


    聞言,古牧遠擺了擺手道:“迴去休息吧,事已至此,隨機應變吧”。


    再說古今,對家族之事雖是有心,卻身感無力,畢竟境界相去甚遠,多想無益,便先暫置之不理。


    迴到房間,古今當即如箭一般竄至床第,迫不及待的掏出天渡經,凝神而入……。


    與此同時,遙遠的一個不知名的宗門內,佛堂蒲團之上,一位老和尚正襟危坐,盤坐入定。


    “噗!”


    突然,和尚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虛弱地抬臂拂袖擦了去道:“唉,果然走了最下乘之法,也不知是福是禍,天意果然不可違,不過,未曾想那人境界竟然如此之強,此次不若有神蓮台,怕是迴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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