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同誌們,父老鄉親們,大家上午好!我受黨組織的信任,全村黨員,村民代表的重托,來當這個村的支書。請允許我給大家拜一個遲年,祝大家新的一年吉祥如意。改革的大潮波瀾壯闊,洶湧而至,經濟騰飛,濤聲四起,四麵楚歌,我成了這個浪潮中的弄潮兒。在大潮終將把大家帶去哪裏,奔向何方?是在浪潮中拚搏,還是在浪潮中沉默?我堅信,中國共產黨的英明,它將引領我們奔向光明。我會按照黨和政府的指引,廣聽良言,廣收良方,引百姓之良藥,治好我村的貧窮。當前工作,我決心三年解決我村三大問題:架通三叉河大橋,打通上山的公路,架通高壓電線。”


    台下熱烈鼓掌。


    新民:“當然,光說不幹,是入卵談。說幹就幹,也要大家齊心協力,修路、架橋、架電,都有巨大的資金投入,一旦開工,需要村民們出錢,出力,大家說好不好?”


    大家齊喊:好,隻要修橋,修路,架電,都願幫錢。


    迴到家內,玉珍說:“新民,看你這架勢,真打主意,把這個書記幹下去啊!”


    張叔:“那不幹下去,你以為在台上當牛販子啊?”


    新民:“這已經逼上梁山了,沒有退路。”


    夜晚,大山內,安靜了下來。新民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他幹脆坐了起來。玉珍也跟著坐了起來。借著窗戶透進的月光,看出新民的焦慮。玉珍從枕頭底下摸出立功章,用手摸了摸,然後貼到臉上。


    玉珍:“幹就幹。都已經答應了,這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新民:“你隻是說幹,我當時是頭腦發熱,激動才吹了大話。這些是要錢的,我上占不到人,村裏在縣裏工作的人都沒一個,錢從哪裏來?再說,老百姓比我還窮,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要喊幾個強壯勞動力都沒有。”


    “我也知道難,可再難不會比打仗難。打仗麵對的是敵人,是你死我活的戰爭。而這村裏搞建設,有錢就搞,沒錢不搞,又沒寫進法律。”玉珍一個勁的安慰。


    新民:“人的臉,樹的皮,說話要算數,群眾才服你。”


    “我看你還是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把馬上要換屆的工作做好,選好一班子人。你在外打工可以迴來,隻要搞建設,有些在外打工的人也會願意迴來的。”


    新民:“這也是。我怎麽兩眼就盯著家裏的部隊,還沒想到在外麵打工的人。”


    “什麽部隊?哪裏還有部隊?你是還想著部隊吧?”


    新民:“70就是70歲以上的老人。61是指兒童。38是指婦女。我哪有什麽部隊,而今的農村不就是這支部隊嗎。”


    “你也別小看我們這些婦女,毛主席說過,婦女半邊天,勝過男子漢,你用的好了,發家致富才有希望。”


    “那我先把你用好了,你就在全村帶個頭,讓大家看看。”


    “要我帶什麽頭?是不是當婦女主任?”


    “那咋行?而今又不是家族天下。再說,我們是黨內的幹部,又不是過去國民黨買官求官的世代。”新民說的幹脆。


    “你急,你急什麽?要我當,我也不得當。開個會,我都懶得跑。再說,這一迴來,就會懷寶寶,挺著個肚子,能幹嘛?”


    “如果你真是把肚子挺起來了,那頭等功就獎給你。”


    “你別壞。我隻是早些耍個交代,選婦女主任,可要先過我這一關,要不就不設婦女主任。”


    新民質疑地問:“這是為什麽?”


    “你看喲,張叔,為什麽鄉的領導不讓他幹了?就因為他搞男女關係搞得不像樣了。在鄉開會,帶個別的女人就不迴來,一起開房,人家還把男子漢派出門打工去了。”


    “這怎麽行?村裏必須要有婦女主任的?沒婦女主任,難道送個避孕套,帶個婦女去上環,我一個大男人去啊?”


    “我可以幫你去送,幫你去帶,千萬不要搞個妖精。”


    “哪來妖精。要有,也隻有你。”


    “你壞,我看你就沒安好心。男人都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你要是有這個心思,小心我讓你幹不成這書記。”


    “好啦,好啦,這是哪裏跟哪裏?黃瓜還沒起蒂把把呢,就瞎折騰。你睡,我起床寫點東西。”


    玉珍用手肘戳了新民,說:“就不能明天寫嗎?這都大半夜了,睡吧!”玉珍扭過去,抱著新民的頭,兩人倒在床上。


    新民提著一對酒到張立雲家。


    張立雲愛人很熱情,大大咧咧地高聲喊:“立雲,新民來了。新民,你這是哪一出,到自己家走親戚,還提什麽東西?”說著,從新民手中把酒接了過去。


    張立雲聽到來了客人,從房屋裏披著衣服走了出來,邊走邊說:“新民,我知道你就會來,所以,我昨晚就叫你嬸抓了隻老母雞,今天我叔侄喝點早酒。”


    新民:“張叔,酒就不喝了。俗話說不喝卯時酒,一天醉到酉,不打酉時妻,一夜受淒淩。”


    張嬸一拍大腿,指著張立雲說:“你這個背時鬼,你隻說捉隻雞關起來,又沒說是新民來。我一早上又放了。”


    張立雲兩眼一瞪:“你這個懶堂客,搞事總是這麽亂彈琴。快搞點食,把它逗進來。王書記第一次來,怎麽也要好好招待的。酒不喝可以,意思意思總要。”


    張嬸端著包穀在外逗雞子。一群雞從樹林中飛撲而來,大口吃包穀。張嬸彎腰捉到一隻。張嬸:“新民,你福祿好,捉到了,該然吃的成。”


    張立雲臉上堆起笑容:“別嚷嚷,快快去搞。我和新民談點正事兒。


    張嬸:“快得很。”


    新民:“不必要這麽客氣。我好歹也是您張家的上門女婿,也就算是張家的人,以後少不了什麽事兒都要麻煩你們前輩。”


    張嬸:“那也是。這不,我這就去把玉珍喊來幫我打下手,做飯快些。”


    張立雲:“要得。這丫頭,我還是蠻喜歡的。俗話說:癡婆娘養竅


    女,算你新民有福氣,我張家幾代人才養出這麽一個乖丫頭,給你娶到了。”


    新民:“姻緣本是前世修。”


    張立雲起身,說:“新民,你等等,我洗把臉,上個廁所。”


    張立雲從房裏拿出一個公文包,從包裏摸出一坨發票什麽的,遞給新民,把支部公章也拿出來交給新民。


    張立雲:“新民,我昨天就想到,你今天一定得來。怎麽說這公章也是權力的象征,沒有印把子就沒有說話權。”


    “張叔,你領會錯了,我並不是來拿公章,來搞交接賬的。公章你就繼續管著,你是老書記,又是現在的副書記,你拿著合適。再說交結賬也不是我倆的事,等換屆選舉之後,由大家一起交接。”


    “新民,你才說這公章要我拿著,我也沒意見,但這交接賬也沒必要興師動眾,我們曆來都是由書記兩人交接作數。”


    “張叔,這賬目的事我看還是公開交接的好。一個呢,我倆是親戚,避免別人說閑話。二呢,村裏經濟狀況,也讓全村的村民有個數。再說,也沒什麽不可以公開的,我知道村裏又沒有收入。”


    “新民,我們是叔侄,就關到門說,我的書記,要我不當,也就是村民告狀的多,總說我貪汙了。跟你才說的一樣,村裏又沒收入,貪個什麽。不過呢,新民,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上屆也是這樣交給我的。說一點名堂都沒有,沒有哪個人能把屁股擦幹淨了的。所以,就我兩個交接,做數。”


    “張叔,這個事,我倆今天不扯。我來,是想征求您的意見,怎麽搞好這一屆村委會的換屆選舉。”


    “你不說,我昨晚一夜沒睡。就扳著手指,算了這個算那個,可就是扳不弄來。”


    兩條小狗,叮叮當當的過來了。直接到新民身邊擦過去擦過來。遠遠就傳來玉珍的聲音:“嬸娘,你是要殺豬呢還是要殺牛哦,還要我來幫忙。”


    張嬸:“就殺隻雞,主要是喊你過來,也順便戳一筷子。你也從不到我家來,新民來,你就應該同到一路來的。”


    “嬸娘,他幹他的事兒,我跟著也不好,像個拖尾巴的蛆。”


    新民:“來了就幫嬸娘燒火。隻聽到一張嘴巴。”新民接著對張叔說:“張叔,組織的力量是無窮的,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隻要選好一班人,才能幹好一些事兒。我不熟悉村裏現狀,還得您支持。”


    “現在村裏就是光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就這麽幾個人,換來換去,也換不出新人來。”


    “張叔,我想從外打工的人中選幾個迴來,你看如何?”


    張立雲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打工的人不懂村裏工作的套路,再說他們也不會放棄一個月幾千塊錢而迴來當這個村幹部,一年才三百塊錢。”


    “我們先試試。也許有人願意迴來創業,把家鄉搞好。”


    “那你試試,都有誰會迴來。不過我認為村主任,可選個年輕的跟你才合得到節奏。婦女主任還是汪主任。她年輕又有工作經驗,教過書,有文化。會計呢,你要換就換,不換呢,原來的蘇會計也還可以勝任。”


    “那就隻找一個村主任,其他的基本上不動,你看呢?”


    “我看好,我也是在這樣想。”張立雲臉上現出得意。


    張嬸過來插話:“都可以,就那妖精要換。”


    新民:“哪來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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