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悠悠添著柴,說:“你說這子女的緣分就是強求不得,對不對?”她二嫂這麽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副藥一直都沒懷上。


    張豬戶切著肉,接話:“那可不是,咱鎮子上的二狗,按輩分你還要喊一句叔叔呢,他成婚一年就得了一對雙生子,五年生了六個孩子,他哥哥卻一個孩子都沒有,後代的事真是說不準!”


    張興哲穿著圍裙翻炒鍋裏的菜。


    張豬戶自顧自的說著:“婦人生產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想到什麽,他的情緒有點低落:“當初阿哲他娘,就是生產時難產……穩婆說那還是個女娃娃…”


    原來阿哲還有個妹妹,從沒聽他說起過,她看向他,也許時間太久,那種傷心已經淡忘,此刻他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娘身體嬌弱,我們都商議好就要阿哲一個的,他娘心善懷上了不忍心不要,沒想到……”


    沒想到卻沒下來產床。


    “爹,都已經過去了,別想了。”


    他裝似不在意道:“嗐!不說了!不說了!大過年的這麽喜慶的日子,說這個幹嘛!”


    樂悠悠開口,說:“張叔內心深處,竟然隱藏著如此一份真摯的感情,讓人敬重和感動。”


    那麽多年他都沒有動過再娶的心思,看來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張興哲把鍋裏的菜盛出來,又把魚下鍋煎“阿悠,小點火。”


    張豬戶把肉已經切好了,把刀放下對樂悠悠說:“小悠,你快坐一旁,我來燒!我來燒!”


    這個鍋燒著旁邊還得拉風箱,她確實不太會燒這種鍋,她也不逞能。


    聽話坐在一旁和他們說話。


    張興哲把先前烙的油餅給她拿一個:“你先吃個墊墊肚子。”


    是早晨剩的,她也沒講究接著小口小口吃著。


    “張叔你迴去了,就把手頭的事情分出去吧,操勞一輩子該享享福了。”


    她這兩年沒少給他講,把事情分出去,偶爾過去查查賬就行了,他偏不,他說孩子們都出去打拚了,他一個孤家寡人在家會閑出毛病,得讓他有個事情做!


    “再說吧,阿哲說讓我去京城,京城那規矩多的地我更住不習慣,我就在家待著,有點事做,忙著充實!”


    操勞的命,沒辦法閑著。


    十幾個人足足炒了二十多個菜,葷素搭配還有鮮湯。


    飯桌上張若雪夾菜,說:“弟妹,你多吃點魚對孩子好。”


    “謝謝大嫂。”


    知道京城裏的兩個人安好,張若雪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張麟說:“樂老弟,二張弟,咱哥仨喝一盅?”


    “喝一盅!喝一盅!”


    好日子配好菜,好菜配好酒,好酒喝盡興,煩惱全沒有!


    ………


    出了十五不是年,正月十六,吉,宜出行。


    樂悠悠帶著暗一先行一步迴京城,張興哲留下排查暗域閣眾人,樂華成留在西域,樂華奕因為夫人有孕不宜奔波也留下來,等胎兒穩定了再迴去,剩下的人,等天氣再暖和一點再帶著老夫人出發。


    心中記掛著事情,也沒有心情駐足欣賞什麽,日夜不停,換了好幾匹馬,十天迴到了京城。


    看著離開幾個月的京城,隻覺得陌生了好多,一直在東街賣包子的劉阿婆不在了,還有城門前的茶肆攤也不在了,也許京城人習慣在家懶到二月二龍抬頭才會陸續出門吧,隻覺得京城內的人少了好多。


    暗一打扮成侍衛,跟在他後麵。


    走到樂府,看著關著大門,她上前敲門,出來的是阿正。


    “姑奶奶迴來了!”從樂斯仁出生,大家就自動給她升了一個輩分,都叫她姑奶奶,不過也有叫姑娘小姐的。


    “嗯,我大哥呢?”青天白日的鎖著門幹什麽。


    阿正迴:“今日太子去璃王府做了,世子請了大爺作陪。”


    樂悠悠心頭疑惑,卻也沒多說什麽。


    這次迴來怎麽看家裏,家裏都透著一股淒涼的味道,是因為?人少了??


    “小姑!”


    樂斯仁看見她,高興的跑過來,跑著她的腰撒嬌道:“小姑!小姑!我好想你,你迴來了,娘有沒有迴來?”


    她抿了抿唇,該怎麽給孩子說呢。


    她扯了一抹微笑,摸著他的頭,難得有耐心道:“在路上呢,你二叔嬸懷寶寶了,所以要坐馬車迴來,馬車要慢一點,我就先迴來了。”


    他皺褶笑臉,怎麽看怎麽都差強人意。“哦…”


    “你和你爹怎麽樣?”


    想想以來的遭遇,好似也沒有什麽難過的,“都挺好的。你們呢,曾祖母怎麽樣?祖母怎麽樣?還有外公他們,你們都好嗎?”


    “斯仁長大了,知道關心長輩了,我們都很好,不用擔心!”


    還記得上一年爬樹的皮小子,怎麽幾個月的時間就這麽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姑姑,你答應我的糖人,都好久了好久了,什麽時候去給我買呀?”


    她之前哄這個小子,說隻要他答應好好習武,她就給買糖人,後來因為換牙,也沒敢讓他吃,這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想是好久了呢,三年了……


    “那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不知道現在有做糖人的沒有。


    迴到家的樂悠悠連口茶都沒喝,又牽著樂斯仁帶著兩個仆人去了街上,走到她之前買的兩條街時,駐足在街口望去,這兩條街開的都是她的產業,過年工人也不放假的,也是店鋪的規定,她忘記當初是以什麽心態規定的,她感覺這樣規定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她也一直遵守著。


    那時以那麽便宜的價格買了下來,後來這塊因為福悠繁華了起來,而京都府這邊總是提點她,想到這,樂悠悠低低笑出聲。


    “小姑,笑什麽呀?這邊我沒有看到有做糖人的。”


    “沒什麽。也許人家還沒出來,過幾天小姑再給你買好不好?”


    他有點不高興,嘟著嘴巴:“好吧…”


    “我們迴去吧,你爹應該迴來了。”


    姑侄倆牽手迴。


    迴到家,樂華陵確實迴來了。


    “大哥。”


    他正在喝茶思考著什麽,聽見她唿喚,猛抬頭:“小妹!”


    “愁眉不展的,在想什麽呢?”


    他看著樂悠悠,眼中的擔憂似要凝成實質:“宮裏要你明天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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