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卿常懷房中的燈火亮了半宿,間或還有摔破東西的聲音,


    最後,房門打開,卿常懷深吸一口氣,快步邁出房門,疾走兩步後,又迴身掩緊了房門,複又快步離去。


    房中的唐蔓雲愣愣地盯著打開又關上的房門,心中一陣苦楚湧上心頭,忍不住哭了起來。


    剛才,她將自己的憂心全擺給卿常懷看,


    “少輝已經九歲了,可連秀才都不是!少恆卻要秋試了,等過完年,就要參加春闈,若一路順風順水的上去,卿家大房就要出狀元了!那我們三房怎麽辦?難道鎮北王的世子要立大房的子嗣嗎?”


    “母親現在都允許成繡和成韻那兩個奴婢上桌吃飯了!這要傳出去,卿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你看看今天那兩個奴婢的打扮,成繡的那對耳墜,我瞧著應該是母親的嫁妝,什麽時候到了她手裏?成韻一個婢女,居然披紅掛彩,這是想做主子?母親這麽抬舉她們,不知道是想將她們兩個老黃瓜按在哪一房?”


    “你別拿這種眼神看我!你沒聽見她們怎麽稱唿我的嗎?三夫人!你是王爺,我隻配得一聲‘三夫人’嗎?”


    “我知道原先也是這個稱唿,但如今不同了!孩子們都大了,早晚是要繼承王府的,規矩自然要立起來!看母親這個樣子,怕是我的少輝要靠後站了!”


    “我知道少輝從小養在母親身邊,我躲了清閑,但我畢竟是他的母親,如今他祖母偏心,難道我還不能替他想著?”


    “早前我就讓你分府另過,你以為是為了我自己?我做這個惡人還不是為了兩個孩子?”


    “如今安安是不用我考慮了,攀了皇後的高枝,怕是以後我見了都要跪拜的。但少輝呢?你不為他打算,隻顧著兄友弟恭,以後怕還不如二房那個沒出生的孩子呢!”


    “我也不眼紅別人,以後少恆就算是個狀元郎,我也不稀罕,我隻求如今卿府裏,是咱們掙下來的東西,就得留給少輝!”


    “再有,我迴去求父親,替少輝再尋名師,以後就在京城應試,你們耽誤了他,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替他周全!”


    “如今,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心裏,是他們重要,還是我和少輝重要?”


    唐蔓雲說完這些,一雙昔日盈盈美目中,盛的都是咄咄逼人。


    唐蔓雲路上還告誡自己,自家夫君脾氣直,要徐徐勸之。


    可見了時安,再見了飯桌上的情景,心裏的憋屈就怎麽都壓不下了!


    自己做的那些事,本意是為了要幫卿常懷,隻不過首尾出了差錯,但她一個後宅女子,這些已經是竭力而為了!


    再想起離宮時太後看自己的眼神,唐蔓雲又是一陣羞憤!


    如果那時候流放路上,卿常懷聽了她的話,分府另過,


    那兩年前,丈夫恢複鎮北王的頭銜,王府又被賜還,自己就是鎮北王府裏唯一的女主人!


    還用得著在報國寺吃那兩年的苦麽?


    還用受和奴婢同桌吃飯的羞辱麽?


    卿家人在西北過得逍遙,隻餘她唐蔓雲一個人在報國寺吃苦!


    唐蔓雲自認為總算想清楚了為什麽!


    因為卿常懷是個孝順母親、尊敬哥哥的傻子,怕是讓他把王爺的頭冠摘下來,遞給任何一個侄子都是願意的!


    但她唐蔓雲總算還有些腦子,還要為子女考慮!


    別以為替時安要了一個公主的頭銜,就能將王府拿去給大房或二房!


    時安終究是要嫁人的,少輝才是唐蔓雲一輩子的依靠!


    唐蔓雲擦了擦淚,自己熄了燈,和衣躺在床上閉了眼。


    隻可憐卿常懷一人在府裏如同被攆的刺蝟,悶著頭橫衝直撞,卻無一人來攔他。


    末了,隻能從廚房順了一壇子燒菜用的料酒,然後爬上房頂數星星。


    等第二天天微微亮,早起打掃的仆人隱隱聽到鼾聲,可翻遍了附近所有房間都找不到人,不由得後背微微發寒,連滾帶爬地找了成繡來看。


    成繡一巴掌拍在來人的腦瓜上:“主子們還在睡,你在這毛手毛腳,小心我打死你!”


    來人倒是知道成繡的脾氣,也隻不過是嘴上厲害罷了。


    所以還敢哭喪著臉求救:“成繡姐姐,我這不是害怕麽?這都找了一早上了,迴頭嚇到小主子們可怎麽辦?”


    成繡一聽,也立刻板起了臉,


    誰敢在王府裏作妖,她就敢把他撕了!


    等到了地方,成繡一眼掃過,原來是個雜物房,靠著府裏最邊角的地方,堆著些府裏不經常用的物件,


    “屋裏都仔細找了?”


    “找了!我都找了好幾遍了!”


    成繡皺著眉頭仔細分辨,那鼾聲隱隱約約,有時重有時輕,在蒙蒙晨霧裏,確實有些詭異。


    突然,一個壇子從屋簷滾落,清脆的碎瓷聲嚇了成繡一跳!


    成繡一躍就上了屋頂,卻半天都沒再吭聲!


    等在底下的小廝越等越害怕,不知道在哪找了張梯子,一邊抖著腿往上爬,一邊帶著哭腔地說:“成繡姐姐,你等我,我來救你!”


    屋頂上的成繡正一臉無語,這三爺真是“不拘小節”!


    這一人在屋頂喝醉了,就這麽躺著睡了!


    這要換了別人,成繡早一把子拎起來扔出去了!


    可這位三爺,成繡可不敢!


    唉,還得多找幾人來扛下去才是!


    成繡正想下去,誰知那一心急著救人的小廝正巧探出頭,


    這糊得滿臉鼻涕眼淚的大臉,嚇了成繡一跳,腳下一崴,就麵朝下撲向了地麵!


    這裏也要讚成繡一句,時刻牢記主子們還在睡覺,不可驚擾,隻閉上眼睛,打算哪怕摔斷門牙,也絕不吭聲!


    耳邊風聲唿唿,下一瞬,成繡就像被箍進了一個鐵桶裏,隻聽鐵桶內傳來如雷的“咚咚”聲,又快又響,仿佛要掙破鐵桶,隨時跳將出來!


    成繡心中慌亂,難道這一跌,跌進了閻王殿不成?


    這麽一想,心下越急!


    成繡不由得拚命掙紮,手腳並用,拳打腳踢,就連牙齒都用上了!


    隻聽“哎喲”一聲,鐵桶終於鬆開,成繡一時不備,蹭蹭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這人,怎麽這麽兇蠻?”鐵桶應該是被咬得挺疼,聲音頗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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