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火光驚動了外麵的人,遮陽棚內,隻剩下胡將軍一人在喝酒,


    一口酒,幾粒花生米,再來兩塊豬頭肉,最後看看旁邊坐著的兩個小娘子,正咿咿呀呀地唱著戲,


    這圍皇宮的日子,可比在邊境上守著滋潤多了!


    還得是都城裏的皇子們,玩的花樣真多啊!


    胡將軍聽手底下來報,宮中起火,隻嗬嗬一笑:“瘟疫麽,當然要燒死人,有什麽好奇怪的?”


    手底下一聽,有道理!


    等哪天不燒了,那說明裏麵的人都死絕了!


    “咱們就守著門,不讓進,也不讓出,什麽時候二皇子登上大位,咱們的榮華富貴不就來了麽?”


    胡將軍抿了一口酒,咂摸了一下嘴,說完看了一眼手下,又嘿嘿一樂:


    “你這小賊,是不是饞我碗裏的酒?告訴你,這可不是咱們在邊城喝的那種烈酒,這酒啊,喝上一口,就好像,好像那什麽來著?”


    胡將軍一時想不出當時三皇子是怎麽說的了,


    幸好手下機靈,接上了話茬:“嘿嘿,好像咬在了少女的酥胸上!”


    胡將軍一拍大腿:“娘滴,你是個有種的!來,賞你一碗!讓你也嚐嚐這酥胸的滋味!”


    手下激動地上前,雙手捧起碗,抿了一小口,隨即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


    胡將軍一巴掌拍在手下腦袋上:


    “你個見識淺薄的東西,簡直就是牛嚼牡丹,這酒得慢慢喝!以後二皇子即位,這酒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手下陪著笑,心底暗罵:“切,這句話,還不是當時三皇子罵你的麽?”


    “胡將軍還是少喝些,醉死在溫柔鄉裏,舒服是舒服,但不如活得長久些,才更劃算!”


    衛青陽從宮門口慢慢走出,話語裏都是譏諷。


    胡將軍抹了把臉,緊盯著衛青陽的細腰,猥瑣一笑:“衛大人要是願意,胡某很是願意醉死在,嘿嘿,衛大人的溫柔鄉裏!”


    衛青陽臉色一冷,眼底劃過一片刀劍之光,有如實質,讓胡將軍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


    等衛青陽走得遠了些,胡將軍才端起酒,掩飾地罵了一句:


    “妖人,迴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宮裏的火一直燃到了天明才漸漸熄滅。


    皇宮裏最尊貴的地方,蜷縮著一個老人,


    他滿頭銀絲隻用一根發帶係著,蓬亂如雞窩,身上裹著白綢,赤著腳,哆嗦著去夠案上的酒杯,伸出的十指滿是汙垢,


    “哐當”!


    酒杯翻倒,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裏麵空空如也,一點美酒都無。


    老人呆呆地望著酒杯,少頃,呆滯的雙眼終於轉動,看向自己伸出的手,


    “來人!來人!朕要沐浴!”


    老人突然暴起吼叫,雙手使勁拍打著床沿。


    半晌,才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


    老人一抬眼,仿佛看到了救星:“高德,朕要沐浴!”


    老人的眼神再沒了高高在上,乖張暴戾,此時就如同一個無助的孩童,在祈求幫助。


    高德從六歲就開始伺候老皇帝,那時候,老皇帝還不是皇帝,也才不過是七歲的稚童。


    大半輩子過來了,老皇帝見高德的時候,比後宮裏最受寵的妃子都多得多。


    兩人一個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帝王,一個是卑微到塵土裏的閹人,


    如今一個半躺著,伸手哀求,一個躬身站著,眼含憐憫。


    “陛下,老奴這就去燒水,您再等上片刻!”高德說完,驚覺自己的膽子變大了,皇帝何時願意等過旁人?


    當初大皇子的母親,一個低等的宮女,隻因剛生產完,體虛氣弱,一壺茶泡得晚了些,就挨了一頓打,當夜就去了。


    剩下還沒喝過母親奶水的大皇子嗷嗷大哭,


    高德搖了搖頭,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慘!


    但哪有現在宮裏人這麽慘?


    唉,早死也好,省得過了二十年,再受這樣的罪!


    出乎高德的意料,老皇帝卻格外的乖巧:“嗯,朕等著你,你快去!”


    高德佝僂著身子出去了,一會兒,端來了洗臉盆,裏麵熱氣騰騰,薰得高德的臉有些虛幻。


    老皇帝皺了皺眉頭:“怎麽不搬個大木盤進來?朕要盆浴!”


    高德苦笑著說道:“陛下,奴才搬不動那個木盆。”


    “其他人呢?都死絕了嗎?”老皇帝吹胡子瞪眼罵了起來。


    “是,都沒了,前兩天就都死了!”高德低著頭迴稟。


    老皇帝啞然,隨即又勃然大怒:“大皇子呢?不是召他進宮伺疾的嗎?也死了嗎?”


    高德眨了眨眼,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輕聲迴道:“大皇子還在宮中,正在驅趕瘟疫,救治病患。”


    老皇帝聞言,雙手將床沿拍得更響了:


    “逆子!跟他母親一樣低賤!眼裏隻顧著那些低等的人!”


    高德垂眸不語,端著洗臉盆的雙手,微微顫抖,


    果然是年紀大了,做什麽事都不成了,還不如早點去了幹淨。


    “高德,你去!去將他帶過來!他的父皇正在忍饑挨餓,他全然不顧,卻還忙著救治那些奴婢,我要治他死罪!”


    高德紋絲不動,隻在老皇帝催得更急的時候,放下洗臉盆,絞了一把帕子,跪在地上去擦老皇帝的手。


    老皇帝更怒,甩手就揮了一巴掌,打得高德撲翻在地,使勁了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你個奴才!你也顧著他?那逆子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讓你向著他?你們都該死,都概死!”


    高德頭昏目眩,眼前全是幻影。


    老皇帝怒吼的樣子變幻成了一頭怪獸,可以吞人的怪獸。


    高德心灰意冷,半夜的時候,伺候老皇帝起夜,


    他看見了老皇帝腳趾上的血洞,小小的,有細長的血線蜿蜒而下。


    老皇帝仿佛沒有知覺,倒下又睡了。


    高德卻睡不著了,宮中風雲詭譎,能活到這把年齡,已經是大賺了!


    高德不怕死,但他怕死了,那個孩子該多傷心!


    那時候小的像隻貓咪一樣,宮裏的人一人省一口米湯,這才養大了。


    高德記得當時和皇帝求情:“奴才養著他,就當小貓小狗,陛下看個樂子,哪天看著不高興了,奴才親自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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