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深秋季節,正午的太陽曬在裸露的皮膚上,還是有那麽一點火辣辣的。


    卿常懷原先還一臉感動,聽到卿常念的問話,不由自主地就低下頭,慌亂地去找尋韁繩。


    “二哥,母親讓我馬上迴營,我這就走了啊!”一向身姿矯健的鎮北王上個馬磕磕絆絆,下巴一不小心就杵在了馬脖子上。


    就在卿常懷以為自己可以駕馬遠遁的時候,馬頭前出現了一樣東西,令他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繼而雙股戰戰,最後雙腿一軟,慢慢地滑下了馬!


    旁邊已經飛身上馬的江墨見卿常懷突然滑下馬,還以為自家主子突然得了什麽重症,急得立刻下馬奔了過來!


    等江墨走近些,才看到卿常懷居然垂頭跪在地上!


    江墨一驚,這天下能讓鎮北王雙膝跪地的人,統共不滿一隻手!


    再走近些,江墨眼簾映入一物!


    使勁揉了揉眼睛,江墨閃身就退迴去十來步!


    等確認馬匹已經將自己的身形完全擋住,江墨才按著胸口吐出了一口長氣!


    好嚇人!


    二爺怎麽把這東西拿出來的?


    話說誰家好人流放還不忘從家裏帶家法?


    沒錯,卿常念手裏拿著的正是卿家傳了三代人的藤鞭!


    藤鞭不長,也就四五寸,通身墨黑中又帶著一絲絲暗紅。


    這根藤鞭曾經讓每一任卿家家長身上開出過鮮紅的花朵!


    到了這一代,藤鞭尤其青睞卿常懷!


    身為卿常懷的小廝,江墨雖然沒挨過藤鞭的滋味,但從小到大,看著主子每次鮮血淋漓的樣子,對這根藤鞭是又敬又畏!每次見著了,恨不得當老祖宗一樣地磕一個!


    卿家沒有主子犯錯,貼身仆人代罰的規矩,誰犯錯,誰就挨罰!


    江墨躲在馬匹後麵,雖然不知道自家那個超級能惹禍的主子又犯了什麽錯,但習慣性的,江墨雙手合十,替卿常懷禱告起來:


    主子,可千萬要挺住啊!要是被打得狠了,哭幾聲也是可以的!也許老太君心一軟,就讓你留家裏養傷呢!


    江墨在這邊嘀嘀咕咕地祈禱,那邊的卿常念已經揮動藤鞭揍了第一下!


    卿常懷悶哼一聲,背後的衣裳上立刻滲出了血印子!


    說來奇怪,對陣殺敵的時候,挨上一刀兩刀,卿常懷從來沒有覺得疼過!


    但每次挨這個藤鞭,卿常懷是又懼又怕,每一鞭都好似抽在骨髓裏的疼痛!


    “想說了嗎?”卿常念麵無表情地又抽下一鞭,隻在看到不斷滲出的血跡時,手微微抖了一下。


    卿常懷垂著頭,略帶哽咽地小聲說道:“二哥也不疼我了嗎?”


    卿常念心中一陣抽痛,手中的藤鞭差點拿捏不住!


    但隨即,卿常念更加惱怒,他高舉著藤鞭,狠狠地甩了下去:“你能瞞多久?瞞到皇上對卿家真有了猜忌,瞞到卿家被對手踩入泥濘,就連少輝和安安都要被當牲口一樣地拖去賣掉,你才願意說?”


    卿常懷被罵得心驚膽戰,他仰起脖子眼冒血色地辯解道:“二哥,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麽對咱們家!”


    卿常念聞言氣得差點昏過去!


    這個傻弟弟,信什麽你都不能信帝王家的恩寵啊!


    前朝的臣工和後宮的妃嬪其實都是一樣的,誰把恩寵當真了,誰後麵就死得更慘!


    卿常懷膝行兩步,揪住卿常念的衣擺,大聲說道:“二哥,事情沒這樣嚴重!我會處理好的!我把蔓雲接到營中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她定然再不敢的!”


    卿常念閉了閉眼睛,一腳踢在卿常懷身上!


    卻不料這些日子的殫精竭慮下,卿常念本不是太強健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曾經受過傷的腿再支撐不了這一用力,


    卿常念的身子比卿常懷更快地倒了下去!


    “二哥!”卿常懷大叫一聲,飛身撲了過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卿常念隻覺得身下的石子有了彈性!


    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卿常懷搶先臥倒在地,當了肉墊!


    卿常懷小心翼翼地扶著卿常念坐起來,心中更加愧疚難當。


    卿常念的身子雖然不宜習武,但從小也是沒病沒災的,如果不是為了給卿常懷送糧草,也不會落下殘疾。


    兄弟兩人坐在一處,卿常懷眼神躲閃,不敢對上卿常念的視線。


    “唉!我說你什麽好!你忠君愛國,一門心思想著拒敵於國門,這很好,卿家也因你光耀了門楣。我們也都得了你的好處,威風凜凜地住著鎮北王府,但榮耀太盛,你就得越發謹慎!”


    卿常懷聽著卿常念的話,隻低著頭沉聲道:“要是沒有大哥二哥的扶持,我也不能在戰場上撒開了打,卿家的榮耀不是我一個人的,就連少恆五兄弟和安安都是出了大力的!”


    卿常念長舒一口氣,看來卿常懷還沒有太糊塗!


    於是卿常念接著說道:“母親常說‘站得高摔的狠’,你我如今都不是一個人,上有母親要孝順,下有小輩要教養。卿家現在站得太高了!一門出了你這個異姓王,又出了一位公主!烈火烹油啊!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家!母親估計是睡覺都不踏實的!”


    卿常懷被說的後背驚出了一層薄汗,這才感覺到後背的傷口上火辣辣的疼,像被無數隻小獸啃咬一樣。


    卿常念抬頭指了指日頭:“就像這太陽,寒冬的時候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但越是酷夏,越是難熬,要是碰上缺水,多少莊稼地被曬得枯死在田地?”


    “三弟啊,今時不同往日,皇上對咱家是賞無可賞啦!一點子火星就能將卿家燒成灰燼!你可再不能同往日裏那樣肆無忌憚了!”


    卿常念絮絮叨叨一番話,說得自己都心驚,這些天,何止是老太君睡不著?就是卿常思和卿常念躺在床上都像烙餅似的,轉輾反側的徹夜難眠!


    卿常懷知道自己錯了,他是在拿一家子的性命賭皇帝的信任!


    “二哥,我說!”卿常懷扯了扯卿常念的衣袖,像小時候自己犯了錯一樣,有些討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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