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要變天了!


    時安窩在卿常思的懷裏,聽著院中的動靜。


    門口有小翠守著,時安勸不進來。


    小翠說:“姐姐保護妹妹,天經地義!”


    時安沒想到當時隻想給小翠一個光明的前程,如今卻累得小翠陷進了深淵。


    十萬兩銀子早就搬到了卿常懷的營地裏,這時候,應該已經變成了鋒利無比的大刀和堅硬厚實的盔甲。


    這麽大批的銀子,運送得神鬼不知,也就時安才能辦到。


    那天晚上,阿幺前腳獨自一人去了綠園,時安後腳就趴在小白身上去了城郊。


    何宏遠想要的越來越多,給出去的也越來越多,這讓他的盟友陳閣老壓力很大,


    陳閣老隻能帶著朝中一半的學生給皇上壓力,畢竟從先皇開始,這父子倆溫潤親和,看著就是好欺負的樣子,


    可現在的太子殿下不知道隨了誰?沒有先皇的隱忍,更沒有當今的大度!


    如果再不從當今手裏爭取點東西,那何宏遠以後的孝敬就要斷了!甚至還會反咬一口!


    那陳家的基業,陳家的後輩,陳家的百年榮耀,就會灰飛煙滅!


    陳閣老也沒辦法,養虎為患就是這個樣子的!


    皇上被壓得抬不起頭,一道密旨就發往了西北,通篇就三個字:殺!殺!殺!


    皇帝等不及了!


    所以,卿常懷盜了何宏遠的虎符,逼得何宏遠狗急跳牆,起兵奪取西北城,


    造反麽,當然是就地格殺,沒得道理可講的!


    就是再嘴碎的言官,也沒彈劾的理由!


    這半年來,時安拚命地摟錢,就為了這一刻!


    時安不能讓父親和叔伯們赤手空拳去打仗,那是要多少的人命去填啊!


    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買來的都是精良的裝備!


    曹家通往番邦的商隊,從入秋開始,運送的就全是兵器盔甲!


    如今全城的角角落落,包括城牆之上,應該都布滿了卿常懷的兵!


    卿常懷說這叫請君入甕,還怕時安不懂,細細地講了好久,


    時安隻靜靜地盯著父親的臉,這張一說起打仗就眉飛色舞的臉上,沒有戰前的忐忑,隻有衝天的自信!


    父親是為戰爭而生的人,時安想安安定定地過日子,


    但沒有父親這樣的人,又何來安定平穩的生活?


    這個道理,時安的九年義務製教育學得很好,她都明白。


    時安沒什麽本事,她隻會捧出盡可能多的銀子,告訴父親,用最好的馬,最好的刀,最好的盔甲……


    最後一晚送銀子的時候,卿常懷歉疚地捧著時安的臉:“爹爹把安安的小金庫都花完了!”


    時安笑得咯咯咯,像隻小母雞一樣地啄了啄卿常懷的臉:“那爹爹可要加倍努力,多掙些軍功,多向皇上討些封賞,讓別人都不敢欺負安安!”


    卿常懷立馬挺著胸膛保證:“等爹爹打跑這些壞人,就向皇上討迴王府!還要請皇上打開內庫,讓安安挑個夠!”


    幾千裏以外的皇宮,皇帝一邊寫著封條,一邊催促洪公公:“快點,快點,都貼上!朕列出來的清單上所有的東西都要裝箱貼上!”


    洪公公哭笑不得:“皇上,夜深了,該歇著了!您明天還要早朝呢!”


    皇帝不肯,惱火地斥責了一句:“你個老貨,就想著偷懶,這些再不貼上,明兒等卿常懷那廝打了勝仗,肯定要來替他閨女搬空朕的內庫!朕現在就把封條都貼上,留些不要緊的東西給他們,嘿嘿嘿!”


    洪公公無奈,這君臣兩人,相處成這樣,真是極品了!


    西北城中,夜色如霧濃,


    有星星點點的火光亮起,間或有幾聲慘叫響起,


    但熟睡的人們隻當是黃鼠狼又溜進哪家偷雞崽,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卿常懷和時安料得不錯,何宏遠在城中也有內應!


    一串馬蹄聲急急地敲在空無一人的石板上,濺起的火星子映得馬隊如一群幽靈。


    醫館內,本來趴在卿常思腳邊的小白突然站了起來,它晃了晃渾身的白毛,呲著牙朝門口低吼。


    時安抬起來,問了聲:“是衝著這邊來的麽?”


    小翠後背抵著房門,衝著屋內喊了一聲:“不要出來!”


    外院,已經短兵相接。


    卿常懷派來的八個黑衣人擋住了第一波攻勢。


    這得益於時安和卿常思配製的各種迷藥。


    黑衣人個眼色極冷,手起刀落,將迷暈過去的闖入者送去了閻王殿。


    安靜不久,第二波人又翻牆闖入,


    這次學乖了,東一個西一個地冒出頭,再也不像第一次那樣爬同一個牆頭了。


    八個黑衣人背靠背圍成圈,人人擼起袖子,一手搭在另一手的腕上,


    “啾啾啾啾!”


    牆內外又摔了一大片!


    門外的領頭的人見自己派出的兩撥人都被擋了迴來,明顯沒了耐心,高喊一聲:“撞門!衝進去!誰能抓住那個女娃娃,要銀子賞銀子,要軍銜給軍銜!”


    重賞之下不缺勇夫!


    卿迴春堂的大門被撞得砰砰響,臨近鋪子的人聽見動靜,戰戰兢兢地開了一條門縫向外瞧,


    隻瞧了一眼,就趕緊關上鋪門,不顧披著的衣裳掉在地上,急著找來重物,抵住了自家的門。


    “這卿家是惹了什麽塌天大禍?造孽啊!看來是要滅了滿門了!”鄰居撿起衣物,小跑著迴了房,


    房中人不明情況,低聲問道:“外麵是什麽人?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鄰居連忙掩了枕邊人的嘴:“噤聲!來的都是軍伍之人,黑壓壓堵了整條街!嘖嘖,塌天的禍啊!可惜了卿大夫一手好醫術啊!”


    兩人趕緊縮迴被窩,蒙著頭等天亮!


    卿迴春堂的大門很快就被撞成了碎片,迎接闖門之人的是兜頭的一包粉末。


    吃過一次虧的首領疾唿:“掩鼻!”


    已經跨過門檻的人慌忙退了出來,掩著口鼻不敢唿吸!


    半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好端端的,沒有腿軟,沒有腹痛,啥都沒有!


    首領見狀,惱羞成怒:


    “殺進去!除了那個女娃娃,其他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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