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蟹哥的努力,憑借小工廠跟機床廠領導的多年合作關係,照顧我們當前的困境,把所有欠款一次性結清,一共一百二十多萬,也代表著,多年的合作關係徹底結束!


    小工廠的所有車床也都相當於廢鐵價格處理了,蟹哥父母傾注半生的心血付之東流,曾經一個二十多平方米的工具室,裝的滿滿的各種測量儀,各種規格鑽頭,量尺,扳,剪,捶,以及電動工具,這也是蟹哥最喜歡的地方。


    他愛好修理電器電路,還記得第一次跟他來小工廠,他修理車床的時候,打開這個工具室,我感覺無比的新奇,這些東西我都不認識。然而,現在,這些專業工具,這些專業人士眼裏的\"寶貝\",姨父積攢了一生的\"摯愛\"都以\"廢品\"的價格全部打包拉走了滿滿一貨車。


    蟹哥的無奈隻有我看得出來,他一定是不舍得的,但是,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能力和心思留這些\"負擔\",也無處安放他自己的愛好。


    一個曾經年收益近百萬的小工廠,全部家當賣了不到十萬塊錢,創業難,守業更難,家門不幸,被這樣的孽子敗個精光不說,他欠下的債,好像一個無底洞,我們知道的還遠遠不止眼前看到的……


    一個工薪階層,畢生的積蓄也不見得有百萬,但是要迴來的欠款和變賣資產加起來的,近一百四十萬,對於還債來說,簡直杯水車薪!


    我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聽著蟹哥念的這些數字,感覺害怕,我這輩子也賺不到這些錢,楊文閣哪來的膽子敢從自己手裏花出去的?這些是家人的生活,是房子,車子,是親戚朋友們的血汗!


    我跟蟹哥在家裏,他坐在陽台的電腦前,仔細的算計著,始終我也沒聽到他有一個結論。


    許久以後,他拿著一遝材料,陪我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裏那幾頁紙,邊說:\"工人開資大部分欠了兩個多月,有個別人已經欠了快半年了,甚至有兩個剛給人家開完工資又被借迴來了,我大概算了一下,五十萬左右,工廠租的廠房退掉,押金差不多抵了水電費用。


    他沉默了一下,繼續翻看著材料說:\"欠親戚朋友的錢一百多萬,除去工人開工資,不夠還親戚,更不用說還抵押貸款,信用卡更不用說了,我姐的五張信用卡,房子和車,都還不上,我得給她和我媽開個會。\"


    我挽著他的胳膊,無力思考,靠在他肩頭:\"好,你應該能處理好,跟她們研究一下 ,接下來的打算。\"


    阿姨出院後,搬到了蟹哥姐弟三人出生時居住的老房子,一個曾經老兩口原工作單位的家屬區,全部是五十多年的老房子,一棟筒子樓,一層樓裏麵十多戶人家,蟹哥跟他姐約好,晚上在老房子跟媽媽見麵。


    幾天不見,阿姨瘦了一圈,手術後恢複的不錯,隻是精神狀態和食欲都不太好,我給她買了些水果,她隻是淡淡的,提不起什麽興趣。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鍾愛的大兒子,身在派出所……家散了……她是一個勤勤懇懇,勤儉持家的人,一夜之間她愛如生命的工廠沒了,眼前還有巨額的債務,年輕人都承受不住的打擊,何況一個八十歲的老人?


    姐進屋,更是一臉的愁容,一屁股坐在床上。老房子空間很小,一室一衛,廚房都是兩家挨在一起的,沒有客廳,臥室裏放完雙人床,就已經沒有多少空餘的落腳地了。


    蟹哥拿出整理的材料,給她們兩個解釋:\"清迴來的欠款,和變賣資產,最後剩140多萬,這個你們都知道,現在除了工人工資不能欠,剩餘90萬左右,我們研究一下,怎麽用。\"


    阿姨接過話,說:\"親戚的錢都先別著急還了,畢竟是親戚,不能看著我們艱難還逼我還錢,大部分是我借的,我就倚老賣老,豁出老臉,跟他們說,寬限我們一段時間,慢慢還,其他的,你掌握著,哪項著急,還哪個吧。\"


    他姐按耐不住了,挺直了身子,邊跟蟹哥說:\"我那五張信用卡都快把我逼死了,每個月得還兩萬塊錢左右,還有車和房子呢!車一個月還五千,房子還三千多,我現在都已經逾期了,我沒有一分錢,你姐夫一個月四五千塊錢工資,我們還吃飯嗎?還活著嗎?銀行已經找我好幾迴,談還款計劃,再不還也要起訴我,你姐夫要跟我離婚,如果我再被抓起來,我真的就不活了,我沒臉活著。\"


    蟹哥苦笑著:\"都挺不容易的哈,就我容易,你至少天天在工廠做管理,你手裏一分錢沒有,就敢讓楊文閣都拿走了?房子車子都敢讓他抵押?你當時就不怕沒錢花,不怕吃不上飯嗎?你咋想的?\"


    他姐徹底坐不住了,起身指著蟹哥大聲喊到:\"你以為我沒說實話唄?我還能私自貪汙小工廠錢款唄?我告訴你,抵押房子的時候,就因為你要裝修,楊文閣非要裝大款,給你拿二十萬,就說我弟弟裝修,必須讓他滿意,啥好買啥,你拿錢的時候知道嗎?你問過工廠啥狀況嗎?你家裝的像皇宮似的!那錢是我抵押房子換來的!總怕你以為我們倆管理工廠多貪多占了,文閣是缺心眼讓人騙,傻大方,但是對你也夠意思,我們當哥哥姐姐的也沒虧待你!\"


    她說了這麽多,是我從來沒聽說過的,想必蟹哥也被蒙在鼓裏,如果當初知道是這樣,在那麽艱難的情況下還抵押借錢給我們裝修,我死活都不會同意的。


    蟹哥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我說你們什麽好呢?我需要你們這樣打腫臉充胖子嗎?,死要麵子活受罪,我沒錢可以不裝修,可以住毛坯房,你們真是愚蠢至極!\"


    他姐毫不示弱:\"哼,你每次去工廠都像大爺似的,小嘴一頓叭叭,給我們說的暈頭轉向,我們沒你腦子好用,我跟媽在工廠管理生產,文閣處理外聯事務,每個人都沒閑著,兢兢業業的為了這個大家庭,在你看來,我們三個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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