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跟我點點頭,還好,她沒有直接點名\"批判\"我,如果他家裏人都認為我是蠱惑楊軍分家的人,那我也百口莫辯,因為,我是外人,有任何問題,我一定是第一主使。


    我拉著蟹哥,出門,下樓,開車迴家,他降下車窗,拿出煙,對著窗口,吐出一縷縷煙霧,我看著他,握緊了他的手:\"蟹哥,你想過要爭家產?你家有多少資產?\"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家產?可以說,我什麽都看不上,並且也沒有什麽,每個孩子一套房,那是最原始的老房子了,廠房是租的,小工廠前幾年掙點錢,大家分著花,確實沒人虧待過我,我也沒爭過,即使現在狀況不好,我們裝修也給我拿二十萬,我從來沒說過他們會多攤多占,但是我也從沒真正要分家產,我是看他們辦出來的缺心眼的事生氣,三個傻子,尤其是楊文閣,身邊沒有一個好人,占他便宜的有得是,喊他幾聲老板就飄了,給他\"出謀劃策\"的人多了,誰說話都信,就家裏人說話不信,給他捧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腦袋一熱什麽事都幹。\"


    他的怨氣衝天,滔滔不絕的數落著他哥和他姐的目光短淺,和他媽他姐,無條件的相信並且支持楊文閣的任何決定,隻要楊文閣說廠子資金周轉不開,她倆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奔波籌錢交給他,小工廠已經入不敷出了。至於籌到的錢的去向,誰也不知道。


    更何況,現在又辦了新公司,很明顯,楊文閣把小工廠的錢都轉移到了自己的公司,最後會把小工廠掏空。


    蟹哥生氣不是沒有道理,最後的結局不用多想,好的結果,楊文閣的公司開展新業務蒸蒸日上(以目前大環境的經濟狀況來說,這種事不會發生),壞的結果,兩個工廠把阿姨和姨夫的畢生心血都賠的一毛不剩。


    我沒做過什麽大生意,但是以多年在社會上的經驗來看,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已經想好了,其實我反倒不在乎目前他們家人對於我們的態度。


    我問蟹哥:\"蟹哥,你家有沒有這個小工廠,或者說,沒有工廠給予你資助,你的生活會受影響嗎?\"


    他把煙頭熄滅,反過來握著我的手:\"你放心,我現在也沒指望過他們,以我的工作能力,我們的生活水平隻能更好,絕不會讓你跟我吃苦。\"


    我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絲毫不擔心我們的生活會受影響,對你這個信心我是有的,我的意思是,你以後不要再跟他們提及工廠和經營的任何話題,把老爸爸照顧好就行了,別說沒有什麽家產可爭,即使有,我們也不要,我們會生活的很好的,行嗎?\"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艱難的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好,我以後不跟他們吵了,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也累了,一看到他們幾個就莫名的想生氣。\"


    \"好了,以後這些事跟你都沒關係了,不生氣,想想我們以後的生活,來,給我樂一個,你標誌性的笑容,看不見眼睛的那種。\"我盡量活躍著氣氛,逗他開心。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前一天晚上燉鍋預約慢煮的雞湯,電飯鍋煮的粥,我跟蟹哥準備去醫院送飯,昨天迴來的匆忙,不知道誰在醫院照顧的老爺子,雞湯和粥,方便病人吃,如果還是吃不下,家裏人也可以吃。


    我們家距離醫院很近,開車十五分鍾內就到,進病房,楊文閣在,蟹哥經過我昨天做好思想工作,今天情緒很穩定。


    跟他哥詳細問了爸爸的治療方案:\"醫生怎麽說?\"


    楊文閣一臉倦容,想必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各個器官衰竭,已經不能自主進食,下的胃管,隻能吃流食,找了一個護工,專門準備流食,隔幾個小時喂一次,先維持生命吧,說白了,就是熬時間,沒有其他辦法,褥瘡創口已經很深了,免疫力太低,不愈合……唉,真的沒有辦法,快八十歲了,癱瘓這麽多年,維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生老病死,誰都難逃一劫,自然規律 ,難以接受,也要麵對。


    蟹哥說:\"你迴家休息吧,昨晚上肯定沒休息好,我今天沒什麽事,我在醫院看著。\"


    楊文閣哈欠連天,站起來在病床前看著爸爸昏昏沉沉,跟弟弟寒暄幾句,下樓走了。


    我經曆了爺爺奶奶的離去,深知久病床前無孝子的道理,姨夫癱瘓這麽多年,想必大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我始終認為,盡孝要趁早,切莫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他在的時候喂他一口水,遠比他走後哭天喊地的強百倍。


    我坐在蟹哥旁邊,默默的看著這個蟹哥嘴裏,幹淨利索一輩子的白發老人,雖然消瘦,但是圓圓的臉龐,腫眼泡,蟹哥的模樣跟他如出一轍,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慈祥又憨憨的笑容,像孩童般的清澈單純,我本性就喜歡老人,一種由衷的好感。還好,蟹哥還有機會陪伴他,還好,給我們留下些時間。


    我忽然想起:\"蟹哥,我去車裏取指甲刀,給姨夫剪剪指甲吧?我先去打盆熱水,給他洗洗手腳,肯定能舒服一些。\"


    蟹哥點點頭:\"小娜,你想的真周到,我去打水,你去取指甲刀吧。\"


    我返迴來的時候,蟹哥正拿毛巾給爸爸捂腳,病人長時間臥床,血液循環不好,手腳一定是冰涼的。看著他們父子這樣和諧溫暖的畫麵,不知道他們今生的情分還有多久?


    我握著老爸爸的手,給他悉心的剪指甲,長時間的肌肉萎縮,他的手隻有一層皮包著骨頭,但是皮膚柔軟細膩,搭在我的手背上傳遞著溫暖。


    剪完手,我開始剪腳指甲,蟹哥攔住我,拿我手裏的指甲刀:\"寶貝, 我剪吧。\"


    我知道,他怕我硬撐著麵子給老人剪指甲,怕我嫌棄,其實並不是,我由衷的自然而然沒有任何不願,反而還很珍惜這樣的機會,讓我能重溫當年跟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光,我非但不嫌棄,實際上我還很享受。


    我看著他,此刻我如此的真誠,懇切的目光注視著他:\"你別想多了,我真心的想剪,這也是我跟老爸爸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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