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循複,日月交替,四季猶如前進的車輪,留過痕跡,繼續遠行,現在,已是五年以後。


    這五年之中京城發生了很多事。


    勤政多年的敬昌帝常請太醫,原本硬朗的身子骨漸漸顯出病痛。


    當今聖上從前與前鎮國公一起馳騁殺場,受過不少傷,現在六十五歲的高齡有些暗傷潛藏的後果逐漸浮現。


    好在,太子殿下被敬昌帝教導的很好,有一代明君之姿,聖上開始漸漸把一些國事交由太子處理。


    太子原遜英年三十六,克己複禮,才華橫溢,在處理朝堂之事的同時還去為敬昌帝侍疾。


    敬昌帝對自己這個繼承人很滿意,身體也在太醫的調理下日漸好轉。


    卻不想,一日敬昌帝在用膳時,吐出一口鮮血。


    太醫診治得出敬昌帝中毒了。


    好在敬昌帝曾鍛煉了自己的抗藥性,加之他意識到自己中毒之時及時運功將體內一部分毒逼出,所以還有得救,可到底是病上加毒,敬昌帝年紀大了,身體還是走了下滑路。


    太子及時封鎖此事並嚴查宮中,倒叫他查到,宮中有潛藏的細作。


    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輪番嚴刑拷打查證之後,細作吐露出他是菱悅國遺留的皇族暗衛。


    刑部尚書江卓霆和大理寺卿都對這個答案持保留意見,兩人向聖上和太子稟告之後,敬昌帝和太子都有所遲疑。


    畢竟,菱悅早已滅國,帶兵征戰的正是已故的前鎮國公,還為此付出性命,當時戰場來報,菱悅皇族負隅頑抗拒不投降,對方猛烈反攻後前鎮國公便下令將其全部誅殺,就算這細作真是菱悅遺孤暗衛,那也應該是不成氣候了,一個暗衛,竟能一路來到慶越國土進宮當太監,難道是有人幫他?


    二人都知慶越怕是已經有敵人暗藏許久,但敵暗我明,一時間隻能防守,加強戒備,再尋機將其連根拔起。


    這件事,宮門之外的百姓並不知道,大臣中也隻有廖廖幾人知曉敬昌帝中毒之事,譚大將軍正是其中之一。


    譚大將軍領皇命親自派人暗中巡查。


    敬昌帝怕自己有什麽萬一,便提前將太子和譚大將軍通過密道招進宮殿,把譚家之事提前說與太子聽。


    太子很是驚訝,也迅速接受,向譚大將軍深深行了一禮,為譚家的守護,為譚家的奉獻。


    在敬昌帝問及,譚家的下一代是否由譚浩賢來繼承之時,譚大將軍朝著麵前的兩人鄭重搖頭否認。


    在敬昌帝和太子詫異的神色中,譚大將軍認真說道:“是我的女兒,譚暖陽。”


    事已發生,無法更改。


    時值三月,今日,便是殿試放榜之日。


    陸宴鳴正是其中一員。


    隻是,麵色平靜地他,此時,內心也有些許遺憾。


    遺憾心中的姑娘,不能同他一起見證此刻。


    暖陽說得五年遊曆終究是延長了,如今,她並沒有迴京。


    算算時間,暖陽今年就要及笄了。


    這幾年,他們時有飛鴿傳信,但並不多,一年隻有四五迴,但每次想說的話都很多,但篇幅有限,隻能撿些有意思、重要的事說。


    在啟程來京參加會試之前,陸宴鳴便收到暖陽的來信,她的旅途要延長了。


    那張信紙,他拿在手中細細的摩挲了許久,一字一句都能背下,但卻半點不能平複他心中的焦急與喜悅。


    他很高興,他們之間從未斷了聯係,也為暖陽高興她能夠繼續遊走這廣闊的天地間。


    但同時,他的心底湧起了不安。


    他知道,暖陽從來都很優秀,優秀的耀眼,叫他從第一眼就將她印在腦海,深刻的,絕無抹去的可能。


    他知道,如此耀眼的暖陽必定也會吸引別人的矚目,可能也會有心存貪戀的人在。


    他有一絲不安,他有些怕,待暖陽迴歸,她的身邊是否會有別人的存在。


    但轉念,他又將這個念頭從腦海甩出。


    他隻信,盡人事,天命可違。


    他會追上暖陽,他期望能與暖陽肩並肩的日子終會來臨。


    畢竟,對陸宴鳴而言,暖陽就如甘霖綠洲,叫他想要將自己虔誠的雙手奉上。


    此時,站在榜下等待的陸宴鳴有一瞬間,希望上天顯靈,能夠聽見他心中的聲音,讓他能夠獲得擁有這朵豔麗、堅強的花朵的資格。


    待殿試放榜之時,看到他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的麵上綻放出有史以來最燦爛的柔和的笑容。


    看著位居榜首的名字,陸宴鳴清楚的知道,他距離心中的所願所求更進一步了。


    南方一座繁華的府城,一座莊園坐落在山清水秀的深林之中,四周環繞著的是無人踏足的古木山林,隨處可見需要數人才能環抱一棵的參天巨樹,莊園古色古香,有俠氣的瀟灑,又有文人的涵養,景致精妙靜謐,是個養人神魂的好地方。


    莊園的一片竹林滿目翠綠,挺拔俊逸,忽然,一道白影刹那間從這片翠綠中閃過,快到叫人以為是錯覺。


    有個男人此時正從竹林間的小道走過。


    就在這時,那白影從天而降襲向那個走動的男人。


    一抹寒光從那道白影處劃過,冰冷的寒光瞬間被警覺的男人抽劍擋住,這才看清,那白影是一個身輕如燕白衣飄逸的女子。


    女子手持一把環首刀,與她對麵的持劍男人不斷你來我往的對打。


    刀與劍的碰撞過於激烈,相撞的瞬間竟有火花冒出。


    兩人都不甘示弱,五招之後,女子單手一刀劈向男人持劍的手,力道極重的將其手中之劍震掉,再一反手橫向男人的頸間,刀刃緊貼皮膚,隻要再靠近絲毫就會在男人頸間留下血痕。


    男子僵立原地,女子勝。


    女子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張揚的微笑,“我贏了,穆海,記得下山給我買鬆子糖,要兩大包。”


    笑得張揚明媚的女子正是已經年過十五的暖陽。


    一頭濃密墨發半披,上半部分用一根銀色長簪鬆鬆綰起,一絲淡淡的慵懶配上妍麗的濃顏,窈窕的身形漸漸凹凸有致,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


    不過,穆海依舊是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木木的朝暖陽微一點頭,“是,主子。”便彎身撿起掉落在地的長劍。


    這是他們平常打的賭,輸了就下山買想要的東西帶上來。


    不過,麵色平靜地他其實心中並不平靜。


    主子已經很強了,總共八招,他們二人總共就對了八招,自己的劍就被打落在地毫無反擊之力,當他的劍迎上主子的刀時,他的手甚至被震麻了,直到現在都不住微微顫抖,而且他能清楚感知到,主子並沒有認真跟他打,若主子拚盡全力,也許也就兩三招他就會落敗。


    自從暖陽他們四處遊曆之後,穆海便常與暖陽對打,穆海是除去她的兩位師父以外最直接感受到暖陽成長的人。


    如今,他已經沒在暖陽手中贏過了,但他並不懊惱,與他而言,這是一種與天賦異稟的強者的對決,哪怕是落敗,也能一次次激起他的戰意,就算輸也輸的心服口服。


    穆海撿起劍,便迴身下山去買與暖陽打賭輸了的鬆子糖。


    暖陽反手收起自己的刀,便慢悠悠的朝莊園的主屋走去。


    這個莊園是暖陽斥資打造的,類似於···別院?之類的。


    這裏山好水好風景好,隱蔽又易守難攻,是個極好的地界。


    到了主屋附近,就聽見裏麵正吵吵鬧鬧的,一男一女兩個的聲音吵得厲害。


    暖陽會心一笑,腳下不停,依舊慢慢走近。


    待她跨進主屋之時,就被一個女子直直撲了上來,嘴上還不停嚷嚷著。


    “小姐小姐,雲衡又欺負奴婢了!小姐您要為豆豆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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