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酌迴來以後,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了起來。


    一眾屬下看到容酌的時候,個個熱淚盈眶,就連浮生宮的諸位見到容酌都像是見到了主心骨。


    寧浮闕不在,阮溱昏睡,容酌就是她們的主子。


    大家欣喜於容酌的平安歸來,遺憾的是,容酌迴來了,而寧浮闕仍舊尋不到一點蹤跡。


    據楹搖所說,寧浮闕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麽找都找不到一絲有關她的足跡。


    戚國的禍事是了結了,寧浮闕卻不見了,這個代價是否太大了一些。


    幽以等人年紀小,不知道,但無虞等人自幼跟隨寧浮闕,有些事情隻能藏在心底。


    寧浮闕的身份特殊,她不會死,最壞的結局……不過是如數年前那般,失去記憶,在塵世的某一處漂泊。


    大家隻能日複一日的找著,期盼著她能夠早日迴來。


    不過寧浮闕武功高強,無虞等人再擔心,近段時日也無法親自前往尋找,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橫亙在她們心頭。


    上天終歸是厚待阮溱,在折磨了她數年之後,給了她一條生路。


    容酌尋了兩世,幾欲放棄時,終於找到了可以不用血陽葉丹參治愈阮溱心疾的方法。


    雖然代價有些大,但一切都值得。


    無極境沒有冬季,白日裏頭的溫度與晚間相差不大,是個舒服的好地方,也是個供體弱之人休養的最佳之地。


    境內子民大多長壽,老人活過百歲已是尋常。


    如果南榮業沒有來阮溱麵前發瘋,依著以往對無極境尚佳的印象,容酌本想陪著阮溱在無極境多待一些時日。


    心疾痊愈以後,阮溱還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無極境確實是個合適的地方。


    不過就如今的情況來看,若不是阮溱的身子經受不住奔波趕路,驟然改變所處的環境於她身子也多有壞處,容酌隻想帶著她離這裏遠遠的。


    容酌守了阮溱沒一會兒,她就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朝思暮想的人,阮溱的杏眸倏地紅了,眼睛一眨,晶瑩的淚珠就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下一刻,她感覺眼角傳來一陣溫熱。


    是容酌輕輕吻去了她眼角的淚。


    “溱溱不哭……我迴來了。”


    我迴來了……


    自容酌迴到十九洲以後,阮溱每晚都會夢到以往容酌外出歸家時與她說的那一句“我迴來了”。


    夢裏的她心安,夢外的她惶恐。


    每每醒來,往身側一看,無人的落寞瞬間侵襲阮溱的全身,那滋味屬實不好受。


    現在她盼著的人終於迴來了,好好的,就在他的麵前。


    他迴來了……她沒有克他,也不會克他……


    是嗎?


    容酌動作小心地將阮溱抱進了自己的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唿吸能夠更加的順暢一些。


    感受到掌下清瘦無比的身軀,容酌心中酸澀的厲害。


    懷裏的人兒還在輕顫,低低的啜泣聲不斷傳入容酌的耳中,直把他的心從高處狠狠地往下扔,一片鮮血淋漓。


    “阿酌……”


    阮溱嗓音沙啞低弱,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拉住容酌的衣角,隻一遍遍輕聲喚著此生最讓她安心的存在。


    “嗯,我在,溱溱不難過……”


    容酌一遍遍的應著,他輕輕貼著阮溱的額角,嗓音溫柔似水。


    “你怎麽才迴來啊……”


    阮溱臉上的淚水被容酌極盡珍重且小心地擦去。


    她不能哭的,現在心口已經開始有些難受了。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直到如今,她心裏是真的覺得委屈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對不起,溱溱,是我迴來太遲了……”容酌一手撫在阮溱蒼白的側臉上,讓她輕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語氣歉疚疼惜,“讓我們溱溱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以後絕對不會了,溱溱這次原諒我好不好?”


    他哄著阮溱,修長的手指撥去阮溱因為沾上淚水而貼在臉上的發絲。


    “嗯……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的,我就是太想你了……”


    阮溱搖頭,她沒有要責怪容酌的意思


    容酌去十九洲是有要緊事的,去禁地也是為了她,隻是出了誰都沒有意料到的變故而已。


    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趕迴來了。


    她隻是……隻是太想他了……


    阮溱的眼睛紅通通的,好看的鼻尖也是紅紅的,讓人看一眼就心疼。


    幸虧血玉鐲的作用已經被激發,不然她這樣哭可不行。


    阮溱隻會對容酌哭,在外麵,她一向很堅強,隻有涉及到他的事情,她才會感到難過不安。


    容酌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就是再心疼,也不拘著阮溱流淚。


    他的溱溱確實太委屈了。


    “我也很想溱溱,日日都想……”


    十九洲的禁地存在了近千年,從未有人踏入,裏麵沒有所謂的寶物,但確實兇險。


    若不是心裏始終掛念著阮溱,容酌想,他或許不一定能夠完好無損的出來。


    正是因為有阮溱支撐著他往裏走,他最終才能找到那一線生機。


    於阮溱,更是於他。


    容酌哄了阮溱許久,見她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以後,喂她了吃點東西,又喝了藥,兩人就依偎在一起輕聲說著話。


    遇到容酌以後,阮溱不再是以前那個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裏的人,她會主動將自己所想告知容酌,不讓容酌猜。


    其實受到委屈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沒有什麽,直到看到親近依賴的人,那股委屈就好像翻了好多倍一般。


    阮溱本以為自己能夠很平靜的說出那日南榮業說的那些話,然而她高估了自己。


    病中之人本就脆弱,何況南榮業的話都是專挑阮溱的痛處紮。


    “他怎麽能,怎麽能那樣說我?我明明什麽都不想要。”


    阮溱被割了口子放過血的那隻手被容酌握在掌心,她感受著男人的掌心的溫度,不由地用上了一些力迴握住他,語調委屈輕弱。


    “江籬說,在這裏對我的身子有好處,我便留了,不過十餘天我就會離開了,那日與南榮家主說的那些話,也是想她繼續自己的生活,不用活在對我的愧疚中,後來的事……我也不想的。”


    南榮沅渺昏迷是與那日的談話有關,對於造成這樣的結果,阮溱感覺很歉疚。


    阮溱知道南榮業愛女心切,但那不是他來傷害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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