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澤疾步走出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見他這副模樣,尋骨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師叔,是否有什麽棘手的地方?”


    靈澤鮮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容酌猜測蒼凜的情況可能比他想象中棘手。


    “我已經處理好他的外傷,隻是……”靈澤眉頭緊鎖,“他的內傷似乎一直在惡化,我沒有辦法。”


    明明容酌先前已經給蒼凜輸了許多的內力,卻也隻是在當時奏效,容酌一離開,那些內力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蒼凜本人似乎也沒有什麽掙紮的意識,如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任由那股不好的力量摧毀自己的身體。


    尋骨等人一聽,心都要涼了。


    如果連靈澤這位神醫穀穀主都沒有辦法,那他們主上就危險了。


    不少人都開始慌亂,連商陸等人都有些緊張。


    蒼凜是大涼的攝政王,若他出事,大涼必亂,甚至會禍及其它五國。


    要知道蒼凜手下全是一群瘋子,沒了蒼凜壓著,難保他們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出來。


    阮溱美眸帶上了一絲憂傷,抿唇緊抓住容酌的衣袖。


    容酌輕拍著阮溱,安撫著她,目光落在她手腕的血玉鐲上。


    那裏麵,那條被他和寧浮闕用內力封住的小蛇似乎又躁動了起來,連帶著整隻鐲子都開始發出暗色的光芒。


    阮溱擔憂蒼凜的情況,沒有過多注意手腕上鐲子的異樣,容酌怕她看到害怕,立馬將手覆上去,蓋住了血玉鐲。


    不動聲色地化解開血玉鐲內的內力,“溱溱,先把鐲子給我好嗎?”


    “好。”


    阮溱連忙抬起手,讓容酌褪下血玉鐲,隱約間,她看見了一些細碎的光芒,也沒有多想,隻當是自己看錯了。


    容酌將阮溱放迴椅子上,起身往屋內走去,手裏還拿著血玉鐲,留下一句,“都不要進來”後就關上了房門。


    在場眾人不明所以,唯有寧浮闕若有所思。


    屋內


    江籬正密切關注著蒼凜,一刻不敢離開,見容酌進來,心下一鬆,“主子。”


    容酌點頭,“你先退到一旁。”


    “是。”


    說是這樣說,江籬還是自覺往後退到了屏風外。


    容酌攤開掌心,血玉鐲的光芒已經越來越盛了,透過它,容酌能看到裏麵那條小蛇正極有靈性的遊動。


    聽說血玉鐲是無極境九方家的至寶,向來隻存在於家主之手,是身份的象征。


    其實象征之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血玉鐲裏麵的東西,它與九方家家主的性命息息相關,能在危難之際救人一命。


    容酌將血玉鐲放到蒼凜的手心,隻見那條小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好像要衝破束縛從血玉鐲內出來一樣。


    古老繁複的花紋在小蛇身旁環繞,似乎在為它輸送力量,隨著時間的流逝,蒼凜的麵色也逐漸好了起來。


    容酌再次去探他的身體,發覺那些衰敗之相正在消失,蒼凜受到重創的心脈在愈合。


    不過半刻鍾,蒼凜的情況就穩定了下來,唿吸平穩,血玉鐲內的動靜也變小了,那條小蛇又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隻一點不同,血玉鐲的顏色似乎深了一些。


    容酌沒有去動它,繼續讓它留在蒼凜的手中。


    而蒼凜本來應該醒過來了,卻一直沒有什麽蘇醒的跡象,容酌叫來江籬為他診脈,江籬隻說他似乎是不願意醒。


    容酌點頭,揮手示意江籬退下,自己一個人站在蒼凜床邊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輕聲道:“溱溱很擔心你,你不醒來她是不願意去休息的。”


    “你不是清楚的嗎?既如此,還不打算醒過來嗎?”


    半晌,床榻上的人有了動靜,長如蝶翼的眼睫輕顫,那雙魅惑人心的雙眼緩緩睜開。


    盡管是重傷初愈,那雙眼裏的神采是一分不少。


    蒼凜盯著床幔,神情有些恍惚。


    從容酌的角度看,能看到他眼瞳內若有若無的一抹紫色,心下了然。


    果然……


    “傷你之人是九方家派出的。”


    容酌語氣帶著肯定,聽得蒼凜有些怔愣,旋即輕笑,“不愧是容世子,就是聰明,蒼某自愧不如。”


    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和容酌開玩笑,看來確實是沒什麽大礙了。


    容酌坐在桌旁,斜撐著頭,看蒼凜行動自如的坐起身子,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倒是看不出是重傷剛醒時的樣子。


    他們原來都是一樣的。


    “說說吧,攝政王殿下。”


    阮溱已經被寧浮闕哄著迴去睡覺了,容酌放下心來,這才有心思坐在這裏與蒼凜閑聊。


    蒼凜本想說話,行動間感覺手中有東西,一看,是血玉鐲。


    與往常不同,那種血脈裏的悸動在這一刻異常的強烈。


    他清楚的知道血玉鐲裏有什麽,也知道是裏麵的那東西救了他。


    他本想讓血玉鐲裏的東西認阮溱為主,護她平安,盡管不能完全治愈她的心疾,也能在她危難時期給她爭取更多的時間。


    沒想到頭來還是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不過還好,血玉鐲裏的小蛇沒有出來,還是可以繼續戴在阮溱的手上。


    那小東西靈性十足,恐怕早就有了自己的選擇。


    蒼凜將血玉鐲小心地握在手心,輕輕摩挲著它,開口道:“我都想起來了。”


    容酌抬眸看向他,直直對上了那雙熟悉的桃花眼。


    難怪他方才覺得蒼凜有些奇怪,原來他也迴來了。


    “你迴來了啊……”


    “是,我迴來了。”


    說完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短短幾句話,中間曆經了多少痛苦的歲月,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所幸上天垂憐,能夠給他們一個重來的機會。


    蒼凜先前在夢境中經曆了許多的時候,但那隻限於與阮溱有關之事,在出事之前,他忽然覺得天地之間有一瞬間的恍惚。


    再度睜眼時,他憶起了前世的全部。


    原來他早就迴來了,隻是與容酌不同,他的記憶有所殘缺,所以才會日複一日地夢到阮溱,夢到他們的前世。


    也正是因為前世的那些記憶太過痛苦,讓蒼凜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心神混亂之際走火入魔,這才給了偷襲者可乘之機。


    “你那時看到了什麽?”


    容酌對著蒼凜問道,直覺是與阮溱有關。


    “我那時……”蒼凜嗓音低沉,絕美的麵容帶上了一絲無奈悲愴,“看到了阮阮血蠱複發時候的樣子。”


    那時阮溱是那麽的痛苦,偏偏什麽辦法都沒有用,隻能熬到最後一天。


    彼時他遠在大涼,什麽都做不了。


    縱使他與容酌有著世人所想擁有的一切,可到頭來,他們還是連阮溱都護不住。


    容酌聞言,臉色一白,心口驟然發疼。


    那是他最不敢迴憶的一段過去。


    他的溱溱疼得每日都在哭,好多次都疼暈了過去,而他沒有辦法。


    傾他所有,一點辦法都沒有。


    容酌引開了話題,“九方家的人為何要來殺你?怎會如此湊巧?”


    蒼凜眉眼帶上了一絲冷意,不屑道:“當然是怕我迴去攪得整個九方家亂七八糟了。”


    “至於湊巧與否……”蒼凜嗤笑一聲,“他們本也隻是派人先來查看情況,剛好看到了我走火入魔的一幕,可不是要抓緊了。”


    “也難得他們派出了那樣一個高手,可惜了,還是死在我手下了。”


    九方家……


    他母親的本家,蒼凜最厭惡的地方。


    他不排斥九方這個姓,因為那是他母親的姓,他厭惡的隻有那個家族裏的人,所作所為簡直是侮辱了九方這個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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