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


    四長老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緩緩喚出了這個許久未說出口的稱唿,眼神近乎貪婪地凝望著女子的麵容。


    十八年了,他終於又見到了她了。


    因為各種原因,八年前找迴寧浮闕時,他是所有人裏唯一一個沒有見到她的。


    後來寧浮闕短暫的蘇醒時,也隻傳了三長老和五長老,他無從得見。


    這一等,就等了十八年。


    沒想到今日,她竟然醒過來了。


    五長老眼淚都快下來了,要不是被控製住了手腳,都要撲過去對著寧浮闕哀嚎了。


    這會兒也隻是哀戚戚地喊道:“宮主啊,您可算來了,再不來,您再見我和老三就是百年之後了。”


    三長老:“……”


    你如果實在太害怕可以不要說話,能不能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麽東西?


    寧浮闕的目光清淩淩落在五長老身上,看了他良久,嘴角勾起一抹笑,“楉穹,你老了。”


    五長老楉穹:“……”


    偏偏寧浮闕還不打算停止這個話題,繼續道:“你明明比懷鑒小多了,頭發怎的白的比他還多?”


    三長老懷鑒忍不住笑出了聲。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宮主。


    楉穹小聲嘀咕,“還不是您讓我來管浮生宮,就我一個人管那麽多人,可不就是老得快了嗎。”


    “你們兩個起來吧,去旁邊坐著。”寧浮闕打趣了兩句就正了神色,轉而冷漠地看向四長老,“其他的,本座自會處理。”


    四長老對上她眼底的冷漠無情,頓時心裏底一片死寂。


    一股莫大的悲涼升起。


    寧浮闕隻有在看敵人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在她的心裏,自己已經算是敵人了嗎?


    懷鑒和楉穹試探地動了動自己的手,發現可以自由活動後,又接著調息自己的內力。


    本來壓製他們的那股渾濁之氣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寧浮闕解開了他們身上的束縛。


    看來宮主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不過沒有去坐著,而是站在寧浮闕身後,同她一起不屑地看著對麵的四長老和黑衣男子。


    因著寧浮闕的出現,殿內出現了不少黑衣男子的手下,他們護在黑衣男子四周,警惕地防著寧浮闕。


    寧浮闕懶得理會他們,她今日要處理的隻有一個人。


    就是四長老於樞。


    兩人直麵而立,一人雙手背在身後,神情慵懶放鬆,一人緊張地握緊了拳頭,臉頰緊繃。


    “嗬”


    殿內響起寧浮闕的一聲輕笑。


    她本就長得極美,這一笑似乎能夠勾人心魄。


    帶著這個笑,寧浮闕說出的話卻讓於樞一脈的弟子遍體生寒。


    “於樞,告訴本座,你想怎麽死?”


    “立馬死,還是……慢慢死?”


    她的嗓音低柔婉轉,好像在問於樞今日想要吃什麽。


    於樞一把推開在他前方的弟子,說,“宮主,屬下不想死。”


    “屬下會把浮生宮的實力更上一層樓,您繼續待在後山閉關,不管前山之事可好?”


    他說著,往前走了幾步,指向了楉穹,“這個廢物,把浮生宮弄成了這副模樣,有負您的囑托,難道就不該罰嗎?”


    被罵廢物的楉穹:“……”


    莫名其妙。


    他自認自己已經盡心盡責,憑什麽要招於樞這樣罵?


    真想上去打他幾拳。


    寧浮闕反問,“這副模樣?”


    “是哪副模樣?”


    “外人隨意占領主殿,宮內弟子屍體無數,血跡斑斑,哀鳴不斷?”


    “是這副模樣嗎?”


    她輕聲詢問,每說一句,於樞的臉色就白一分,“本座隻看到了這些,這些由你一手造成的模樣!”


    於樞立馬高聲反駁,“屬下殺的都是些廢物,他們在浮生宮裏虛度時光,什麽都不會,活著還不如死去。”


    “屬下已經培養了一批很出色的孩子,他們會代替這些死去的弟子,成為浮生宮新的血液,到時浮生宮定又能稱霸六國。”


    “宮主,屬下會還您一個全盛,不,還您一個比無極境和十九洲還要強大的浮生宮!”


    於樞此刻哪還有一開始的冷靜,他雙手揮舞著,神情瘋狂。


    早在寧浮闕說要他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要瘋了。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在他的想象裏,寧浮闕一定會很熱衷於看到浮生宮的強大。


    如今的浮生宮這麽多隻擅文而不擅武的弟子,定是她所不喜的。


    他於樞隻是要給她建造一個新的局麵。


    就如她當年滅了戚國玉氏滿族,最後自己尋了一個孩子,建立了如今戚國的新皇室。


    隻憑幾句話,就將他們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知道,在他說最後這句話時,身後的黑衣人眼裏閃過一絲冷嘲。


    他沒有離開,隻是看著於樞,看著他的胡言亂語。


    很好,又瘋了一個。


    蠱蟲真是一個好東西。


    楉穹和懷鑒這時候察覺出了不對,目露審視地看著於樞。


    他到底是為了寧浮闕,還是為了他自己?


    寧浮闕一開始就知道於樞不對勁,他早就已經不是當初她在死人堆裏撿迴來的那個靦腆內向的少年了。


    他的心已經髒了。


    寧浮闕不在乎這些,真正想讓她殺了他的原因也不全是於樞因為一己貪念將浮生宮弄成一團糟。


    她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她伸出手,下一刻,於樞就被她掐住了脖子。


    寧浮闕緩緩靠近他,眉尾處的疤痕顯出了一抹妖嬈。


    “聽說……你想派人去殺本座的阿暖?”


    於樞被她掐著,沒有掙紮,任由寧浮闕的動作不斷收緊,奪去他的唿吸。


    此刻卻是掙紮了起來。


    阿暖是誰?


    他沒有派人去殺她。


    等等!


    阿暖……


    阮溱……


    見他明白了,寧浮闕忽然放鬆了手上的動作,“於樞,本座不管你和那個人做了什麽交易,如果你有本事,浮生宮給你就罷了,本座可以留你一命。”


    “可是,你不該將主意打到阿暖的身上。”


    她收迴手,於樞脫力摔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猛然睜大了雙眼。


    捂著脖子僵硬在原地幾秒後,重重往一旁倒去。


    竟然就這樣死了?


    黑衣人眉眼一皺,連他都沒有看到寧浮闕是如何出手的。


    寧浮闕,浮生宮曆來最出色的宮主,果真不假。


    楉穹與懷鑒歎了口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明家主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


    寧浮闕沒有多看一眼於樞,抬步走向上方的座位。


    坐下後,撐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黑衣男子,“期限未到,本座不會對你動手。”


    “但做人也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黑衣男子掃了一眼於樞的屍體。


    寧浮闕想殺的是誰,他心知肚明。


    當下輕笑出聲,“寧宮主處事果決,跟了這麽些年的下屬說殺就殺,就不怕其餘人看到寒心嗎?”


    他狀若無意地看向楉穹與懷鑒,生怕自己挑撥離間還不夠明顯。


    不待寧浮闕說話,楉穹就先忍不住了,“關你屁事!”


    “老子告訴你,就算宮主今日也殺了我,全宮上下也不會有一個人寒心!”


    “你以為誰都和於樞這個混蛋一樣?!”


    他說的沒有錯。


    五位長老和六位護法中,隻有於樞一人不是從小就跟在寧浮闕身邊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於樞跟他們總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隔閡。


    他們倒是真心待他,畢竟他也是寧浮闕帶迴來的。


    然於樞不是,他總覺得楉穹等人在排斥他,尤其以寧浮闕十八年前失蹤的那段時間感覺最為強烈。


    這也正是為他做出如今這些事情最重要的原因。


    對於寧浮闕直接殺了於樞,他們兩人隻會感慨幾日。


    因此生出二心?


    絕對不可能。


    何況於樞曾將心思打在了阮溱身上,想要殺了她永絕後患。


    阮溱對寧浮闕的重要,他們所有人都很清楚。


    哪怕有那麽一點點想法,在寧浮闕那裏都是不可饒恕的。


    於樞隻能說他糊塗且活該!


    黑衣男子被如此粗魯地反駁了迴來也沒有生氣,“既如此,本家主也不好多說什麽。”


    “寧宮主,再會!”


    黑衣男子負手轉身,帶著自己的人,光明正大地往外走去,一點都沒有忌憚而逃的落魄感。


    他不能與寧浮闕對上,同樣的,寧浮闕顧及期限,也不會對他動手。


    這也是他今日敢過來的原因。


    左右,死的都隻會是於樞一個,或者是楉穹與懷鑒兩人。


    “宮主,您怎麽……”


    等人離開,懷鑒上前,低聲詢問。


    怎會突然蘇醒?


    寧浮闕將背靠在後麵,“時間差不多了,本座自然就該醒了。”


    “把他葬到浮生宮外,別讓本座看見他。”


    “是。”


    楉穹領命,往主殿外看了好幾眼,“宮主,就您一個人過來?”


    “護法們呢?”


    寧浮闕蘇醒,護法定然會跟著一起出來,怎會就寧浮闕一人過來。


    “本座讓他們先行一步,去了大殷。”


    寧浮闕起身,“楉穹,接下來還是由你掌管浮生宮事務,該殺的殺,逾白與楹揺會留下協助你。”


    楉穹鬆了一口大氣,還好不是他一個人了,“那您……”


    寧浮闕精致的眉眼帶上了一抹柔意,“本座去帶阿暖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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