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想把這事告訴朱老二時,她還費了一番心思,想什麽時候給朱老二講兒子這事合適。早晨、中午朱老二在店裏,她講許飛揚的事,怕有村民進來買東西,那許飛揚的事不就聽到了。若聽到了,村民們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一番,那能有好話嗎?所以她決定晚上躺床上給朱老二講許飛揚的事。


    這件事鬧得她不安,白天在店裏時,時不時望朱老二。朱老二看到就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心神不寧的。姚英說沒事呀!說過後見朱老二還盯著她望,她又說有事。朱老二問她,有事就說!


    姚英賣關子,現在不能說。朱老二嘁一聲,不說拉倒。姚英看到朱老二有點生氣的樣子,還開玩笑:“你越急越不說,就讓你猜,讓你瞎猜。”


    朱老二還口:“你說,我還不想聽。”


    姚英咯咯笑:“你裝吧!”


    朱老二不理她,低頭看賬本。晚上朱二老要上床,姚英阻止了,朱老二困的打哈欠,訓她快說。她說許飛揚學個養鹿的事,說得一年。這怎麽可能。


    朱老二翹著二郎腿,腳心癢癢,用手撓,說學一年咋了,養啥都的有經驗,你以為是你養十幾隻雞,這隻不舒服了,死了扔,那隻不舒服死了扔,才幾塊錢一隻買的,死了無所謂,但是搞大型養殖,譬如養豬,防疫,消毒、殺菌,那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一出差錯就是賠,一賠就是以萬計算。董福兩口養豬養的多好,養豬中間沒出啥亂子,誰料想,豬肉降價賠了。


    “別提他們,一提我就來氣,他們賠了,我說說也無意,齊芳卻上門來鬧,罵我望他們笑話,她就一小人,十足小人。”


    “好了!好了!又罵人!飛飛說了要學一年,那就讓他學唄!他說學一年,自有他的道理。”


    “一年不行,時間太長!飛飛要出去打工掙錢,那少說一年也是兩三萬的,現在不但沒掙錢還倒花錢。”姚英說著接盆水,放朱老二腳邊,催他快洗洗,腳好臭。


    朱老二不用手搓把著冼,而是兩腳片子互搓著洗,又給姚英講道理,說許飛揚如果上師院,那不得三年,三年的時間,一年三萬,還花十萬,那你還不供了。


    姚英說許飛揚上大學能一樣嗎?供出來名氣是大學生,又能進城工作,一工作就可以掙錢養活自己,多體麵。現在全村人都知道,許飛揚開網吧沒掙上錢,去外省淘金要養鹿,養鹿的事八字還沒一撇,這去淘金還需一年,這算什麽迴事。


    朱老二聽的潑煩了,說姚英什麽事兒想那麽複雜幹什麽,走一步看一步,又說許飛揚二十一歲了,開網吧當小老板一年,一定是學了點東西,也知道該幹什麽了,所以才把網吧轉了,既然孩子想幹,就讓好好學本領,真本領學到手,早一天開,晚一天開無所謂,關鍵是幹好!幹大!掙上錢才算是真本事,才算成功了。


    姚英的想法似乎跟朱老二不在一個頻道上,朱老二都說了這麽多了,她還不明白,說養個鹿應該跟養個羊沒啥區別?朱老二皺臉搖頭,姚英還不服的問一句,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朱老二說對不對問兒子去,把雙腳從水盆中抽出,抓起髒子就擦。


    姚英訓朱老二,襪子髒臭還擦,拽過鐵絲上的毛巾扔給朱老二,朱老二接過胡亂擦幾下,把臭襪子往洗腳盆中一扔,趿上鞋子上床就睡。姚英望著油膩膩的洗腳水嘀咕,簡直比民工還髒。但還是皺著眉,半蹲下洗臭襪子,邊洗邊想,她得問問許飛揚幾個問題。


    洗完襪子潑了髒水,想給許飛揚打電話,看牆上掛的鍾表,已經十點多了。脫鞋上床時,又不忍心,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捏在手中,想打又不敢打,生怕許飛揚睡了,打撓到。手握手機愣坐一會,不甘心的上床睡覺。 結果晚上就夢到許飛揚,穿著藍大褂,站在陽光下望她笑。


    早晨起床時,姚英就急不可待的把夢境告訴朱老二了,講完還問朱老二,這個夢境什麽意思。朱老二說,說明你們母子都互念呢?姚英聽了咯咯笑。


    所以在給許飛揚打電話時,姚英起先講的就是夢鏡的事。講完還問許飛揚,是不是想她了,許飛揚開玩笑不想,又說天天想。


    姚英聽了笑,似被戴了高帽子,就叮囑許飛揚一定吃好,喝好,休息好!又問許飛揚師傅對許飛揚如何如何,許飛揚用東北話迴答,老好了。逗得姚英咯咯咯笑。笑過後像是給許飛揚教做人之道,讓許飛揚嘴甜點,手勤點,師傅就會把經驗說出來。


    但許飛揚心裏明白,師傅講的經驗固然重要,但有些實際情況還得自己悟,比如怎麽知道鹿發情了?怎麽知道鹿快要生了?怎麽知道鹿生病了。這些經驗許飛揚在喂養的過程中,他除了師傅說的,他會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記錄下來,晚上躺鹿場的床上,他會再次翻著小本子一邊看一邊記。


    這會打電話,他就把這事給他媽講了。姚英卻說直接問你師傅不就得了。許飛揚迴答,他師傅當初淘養鹿經驗也是跟師傅學了一年多才有今天的。姚英聽了心裏挺佩服兒子的骨氣,說了幾句表揚兒子的話,又給兒子上課,既然這次出遠門淘金,必須得學出個樣子來。全村人都等著看好戲呢?


    許飛揚還幽默:“有不是看耍猴,有什麽好看的。”


    姚英訓一句,別給我貧嘴:“我可說的真話。”


    許飛揚笑。


    與兒子許飛揚的一番通話,姚英知道,兒子許飛揚長大了,是大小夥了,懂事了,知道該挺起腰杆頂大梁了,對兒子的變化。她是高興的。


    兒子不同意她賣獸藥,朱老二又堅決反對,姚英這事就悄悄的了。趙仁去小賣部買東西,她把這事告訴趙仁叔。而她不賣的借口是,她說齊芳既然不同意,她就不賣獸藥了,免得齊芳又說些她的壞話。


    一旁的朱老二聽的不舒服,算是給姚英下台,說:“趙仁叔,別聽她胡說,這店就這麽大,獸藥擺那兒賣去。”


    姚英氣得瞪眼,趙仁看出朱老二兩口唱紅白臉,沒吭氣,提上買的東西出了小賣部門,結果剛跨出門,姚英的咆哮聲就傳來:“朱老二,不就是幼幼的事嗎?你愧疚什麽,誰讓他幼幼沒家教,從小偷東西。”


    “夠了!”朱老二厲嗬一聲,姚英撅嘴瞪眼的,大氣兒不敢出,整理貨物。


    虐待幼幼的事,朱老二自從被齊芳兩次上門憤怒責罵,他才明白,此舉是做的過了,畢竟是個十歲的孩子,他偷能偷什麽?又能偷多少?好在趙仁叔出麵協調解決了這事,董福又是個講理的人,不然幼幼這事真要報案了,屬於虐待兒童,非法拘禁,他們兩口是要受法律治栽的。


    這個事,他知道姚英不懂,他也懶得說了。姚英現在又說幼幼不好,朱老二覺得這個時候,他不得不說。結果他說出虐待幼幼的後果,齊芳還笑著問他,說嚇唬誰呢?朱老二氣得拍把桌子,罵她太自以為是了。從今往後,再不要說董福兩口子。姚英還強嘴,說齊芳把她罵成啥樣子了,不可能。


    朱老二煩的揮手:“好!好!你能!你鬧。”


    為這事鬧的不悅,朱老二和姚英冷戰了著。姚英還給許飛揚訴苦,許飛揚結果向著朱老二,並且說的話跟朱老二腔調一樣,意思讓她媽大度一點,與村裏人友好相處。姚英聽了不耐煩,說句知道了!掛了電話!


    姚英不賣獸藥的事齊芳知道了,齊芳又在董福麵前說叨姚英,說開了個小賣部,嚐到甜頭了,什麽都想賣,怎麽現在悄悄地了,有本事賣呀!讓她看看。


    董福訓一句:“村子裏的人,都要有姚英的創業觀念,不愁富不了。又說別為一點過節,耿耿於懷,老嫉妒人家不好。”


    齊芳眼一瞪:“我和姚英勢不兩立!”


    董福勸一句:“學學趙仁叔!心寬亮大,啥事都成。”


    齊芳強詞奪理:“趙仁叔財大氣粗,誰能比。”


    這話結果齊芳就告訴趙仁叔了,趙仁叔聽了笑,說董福說的對,人應該專心幹自己的事,別人的事聽聽而已,別說三道四不好。


    齊芳似乎在觀念上明白一點點了,豬場的事說好董福和趙仁叔管理,齊芳和陳玉花不插手。齊芳在家除了照顧一家老少的起居,再就是務農那幾畝地日子過得也倒充實。


    轉眼秋去冬來,幸福村因草木枯黃而變得荒涼起來,農田全已深翻過顯著褐色靜靜的沉睡,沿路的黃冠梨樹,葉落杆禿,稀疏的枝條,被寒風吹的發出嗚嗚的聲,訴說著它的寂寞,房前屋後的白楊樹,枝條直刺向天空,緊掃向樹梢,顯示著它頑強的生命力。


    以往年這個時候,村民都閑散下來在南牆彎彎曬太陽。現在不同了,在外打工的村民陸陸續續迴來,個個穿的嶄新,個個麵帶笑容,去小賣部買東西,湊到一起,各個眉開顏笑,講著外麵的花花世界。如果碰上趙仁,趙仁就會開玩笑,外麵的世界再好,也比不上這個生你養你的狗窩窩。


    村民聽了笑,有人開玩笑:“趙仁叔你是有錢,不用背井離鄉,你沒錢,你還敢說這大話。”


    趙仁笑:“我現在沒錢了,兒子在北京買房了,我在村子裏創業,也不錯呀!”


    有人又嘀咕,創業也得有本事,還得靠運氣。聽到運氣二字趙仁兩眼就圓瞪上了問:“什麽叫運氣?噢你什麽都不幹,等著天上掉餡餅呢?我告訴你們,運氣就是你幹事兒才有,想等、靠、要,那就等到黃花菜涼了,花兒謝了,老眼昏花,耳聾牙掉也不會降臨。


    說到這兒趙仁叔掃視一圈圍觀的人,見個個盯著他,摒著唿吸望他,他慢吞吞,一字一句說:“空歡喜一場。”


    聽過後笑的笑,搖頭的搖頭,又有人開玩笑,問趙仁,那怎麽幹?趙仁幹咳一聲,他有個想法,就是把豬場辦起來,要辦大辦好,想讓村民入股參與進來,以後有人養牛、羊、雞都可以,咱村的養殖發展起來,就會吸引到肉食品加工廠,這樣大夥就不用出外打工,就近就業,既能種地,又把老人小孩照顧了,還能穩定就業。村民聽了笑的笑,搖頭的搖頭。


    趙仁懂村民啥意思,站起身說一句:“你們還不信。”村民各舉神態,互望,不言語。趙仁笑出聲,不信算了,說完雙手往後一背搭走了。但大夥望他的眼神是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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