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被董福媽訓問時,態度是謙卑的,說她錯了,剛才是氣話。


    董福媽也想不通呀!你姚英生氣也不能滿口胡說來沾汙她一個老太太的清白,什麽叫孫子偷東西是她教唆的,她教唆什麽了?難道這年代是挨餓時代,沒吃沒喝的,餓的急了,非要去偷去搶糊弄肚子。再說幼幼偷的啥?到現在她都不知是啥東西,大不了就是幾個糖果瓜子垃圾食品,才值幾個錢。


    這是她教唆的,她越想越生氣,這是姚英目中無人,栽髒陷害她清白,所以董福媽咋想的就咋說的,說完還訓姚英,以後說話做事懂個腦子,別沒大沒小,沒輕沒重,沒根沒據,這是農村,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三道四惹人嫌,時間長了,成了過街老鼠,鄉親們都會朝你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淹死你,信不。


    這不是咒人嘛!聽得姚英臉紅一陣白一陣,猶如被人拿柳條在抽打,好幾次叫董嬸董嬸你聽我說。她剛一開口,董嬸就擺手示意她不想聽。


    董嬸又七七八八說了些姚英的不是,連帶著把朱老二也諷刺了,朱老二雖然心裏聽著不舒服,但臉上笑著,心裏氣得罵娘,姚英這個女人多嘴多舌盡給他惹事。


    來了顧客買東西,隻要是董嬸認識的,董嬸當著顧客的麵又把姚英數落一番,算是當眾羞辱。


    姚英好幾次想還口,都被朱老二擋迴去了,生怕再起戰火,朱老二安排姚英迴家做飯去。


    姚英一走,朱老二忙乎賣東西,董嬸呆著沒意思要走,走時董嬸還罵一句:“朱老二呀!你們還年輕,還有大半輩子的時光,做事兒對老對小要尊,別以強欺弱,人的頭頂三寸有明燈呢!”


    這話噎得朱老二半天沒迴過神來。但心裏決定,找個空跟董福好好談談。


    董福媽迴到家,把姚英訓的無言以對的事講的眉飛色舞,齊芳大有火上澆油之勢,還要沒輕沒重說上幾句,罵上幾句,那神情意思可見她解了恨,了了心願有多痛快。


    豬賠得一塌糊塗,董福那有閑心聽這些,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聽到齊芳像個婆婦似的叨叨沒完,訓齊芳得饒人處且饒人。


    齊芳又是一副仗勢氣人的樣子,說以前他們不在村裏時,老人小孩被人欺負,現在迴到農村就要有副架勢,讓村裏人,尤其是姚英和朱老二兩口子知道,他們不好惹。


    董福聽了瞪一眼齊芳,潑煩的訓一句:“齊芳,咱們迴家不是爭這些無聊的事,而是怎麽想辦法把日子過好。”董福說完轉身出去的時候,他媽和齊芳都望他,而她們不懂董福因豬賠錢的事,心煩的恨不得跑到無人的地方大吼一聲,問自己養豬這條路繼續走下去,還是就此止步。甚至他都想這事兒給趙仁叔和朱老二聽聽,看他們二人咋說?


    結果董福出門,看到朱老二在自家門口徘徊,正要叫喊一聲,朱老二轉身,看到董福,幾步走過來,就替姚英向董福說道歉的話。


    沒聽幾句董福就擺手了,說婆娘們就是事兒多,別管她們,說完習慣性的半蹲到水渠沿上,朱老人也學他樣,一坐下身就掏出煙盒抽一支遞向董福,董福黑個臉搖頭。朱老二抽支點燃抽一口,問董福豬賠錢的事是真是假。


    董福先是歎口氣,又講豬價下跌的事,意思他沒料想到,他都不知道怎麽辦了,說完抓起渠沿上的石子,在水泥渠沿上畫拉著。


    “是不賠的厲害!”


    “賠了有八萬!”


    “繼續幹下去?”


    “我都怕了!”


    “齊芳啥態度?”


    “她嘴上不說,心裏發愁,所以憋屈了就怨這怨那不好!”


    “幼幼的事是我當時氣糊塗了,幹得是我這一輩子最愚蠢的事,所以你……”


    “唉!有時想想,瞎折騰的啥事兒,想讓兒子過上好日子,出去打工掙錢,兒子現在對我們是不冷不熱,昨晚上叫他吃飯,他居然對我們大吼大叫,說恨我們,不喜歡我們,讓我們走,去深圳,你說這是什麽話嗎?”董福說完緊鎖著眉把手中的石子扔水渠中,雙手合麵拍了幾下,又深歎口氣,雙目無光的望著渠溝裏的枯枝爛葉發呆。


    “幼幼真這樣說的!”朱老二問這句話時,內心悚了一下。他感到是自己的魯莽行為可能傷害到幼幼純潔單純的心靈了。


    “我聽了當時氣得想打他!覺得他不理解我們。”董福說完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抬頭望一眼天空,眼中卻含淚了。


    “現在的孩子跟我們小時候不能比,人小鬼大,想得多,作為家長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麽?”朱老二說完,狠吸幾口煙,煙頭燒到了海棉把上,可能是燙著手了,朱老二夾煙的手指抖了一下,快快扔了煙把。


    齊芳出來倒垃圾,看到董福居然和朱老二聊天,先是瞪一眼朱二老,就沒好氣的開始諷刺挖苦他,說朱老二臉皮真夠厚的,居然敢找上門來;又說豬賠錢的事,賠就賠了,別看人笑話,隻有小人才有這樣的胸懷。


    這些猶如扇人嘴巴的話,早已氣得朱老二心裏突突突,但董福此時在旁邊,朱老二還是得給麵子的,說姚英的不是,並替姚英再次向齊芳道歉。


    盡管朱老二態度謙卑,但齊芳覺得朱老二不懷好意,所以朱老二沒說兩句,她就打斷,說虐待幼幼之事,已對幼幼造成傷害。


    董福覺得齊芳此舉有點過了,訓齊芳想幹什麽,進屋去。齊芳不聽,把手中裝垃圾的塑料袋往水渠一扔,說董福:“幼幼以前是不是很懂事聽話,現在突然變了,沉默寡言,還抵觸我們,頂撞我們,就是幼幼被綁樹上的那一刻,他多麽盼望我們突然出現,解救他,讓他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大人小孩看笑話。可是我們沒有出現,至到他奶奶和趙仁爺爺出現,你朱老二才把他放開。朱老二,我幼幼才九歲,才九歲,是個孩子,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你知道嗎?你這惡劣的罪行,悔了我幼幼一輩子的自尊,我恨你們兩口子,以後再不要有事找我們家董福,我們跟你勢不兩立。聽到沒!”


    “齊芳,你幹什麽?”董福狠瞪一眼,訓齊芳。


    “我就是告訴朱老二,我們不是傻子聾子呆子,不好欺負。”


    “胡說什麽呢?進去!”董福覺得齊芳這女人太不給他麵子,說完煩得使勁揮手。


    齊芳煩董福這副認慫的樣子,也是瞪一眼董福,轉身進門時,還嘀咕:“你說賠錢的事,別人聽了也是看笑話。”進了院門,她居然把大鐵門關上,還上了閂。


    這下搞得董福不好意思了,向朱老二說些客氣話。朱老二卻說他理解齊芳的心情,讓齊芳說說,齊芳心裏也好受。這個疙瘩早解了的好。


    董福佩服朱老二的男子漢胸懷,說你不在意就行。


    朱老二反倒說句:“幼幼的事,你不在意就行。”


    董福搖頭笑:“我怎麽會,一個大男人家。”


    朱老二說:“不在意就行,我來找你,主要就是告訴你,你養豬賠了,別泄氣,如果需要幫助,你吭氣。”


    朱老二剛說完,手機響了,姚英打來的,催他迴家有事。朱老二走時,還叮囑董福,不想借錢,讓他入股也行,兩人一起養豬幹。董福沒有給肯定答服。


    齊芳訓幼幼的聲音傳來,朱老二讓董福趕快進去看看。董福轉身進了門,朱老二迴了家。


    董福進了門,看到齊芳手中紮著書,狠拍著桌沿訓幼幼,幼幼頭耷拉到半胸,雙腳並齊站著,兩隻胖嘟嘟的小手揉搓著衣襟,明亮的額頭上滲著細細的汗。


    兒子可憐兮兮的樣子,突然刺痛了董福的心,他走過去,一把搶過齊芳手中的書。幼幼抬起頭,驚恐地睜大眼睛望著,兒子的眼神使董福高舉書本的手慢慢放下。但覺得書重千斤,心裏卻後悔自己的舉動,口氣緩和下來,說齊芳,有話好好說,嚇著孩子了。說著拉過愣神的幼幼,哄幼幼,幼幼望望爸爸,又望望媽媽,搞不懂,他們在幹什麽?


    齊芳心裏氣得是,這幾年打工掙的錢看來是賠了,賠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幼幼居然不按時寫作業,放學迴來,這兒磨嘰,那兒抓撓,讓寫作業,卻是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寫。她知道一心不可二用,就把電視關了,結果幼幼不高興了,坐書桌前半天一字不寫,又是扣指甲,又是亂翻書。她氣不過,嗬幼幼快點寫作業,幼幼半天還是不動手,對她的言行無動於衷。但齊芳伸過手要揪幼幼耳朵時,幼幼偏過頭,嚇得站起身,說數學書忘帶了。


    書本居然忘帶了,這還是個上學的樣子嗎?這還像個學生嗎?這簡直就是混學堂,混日子,哄家長呢!這個樣子可了得。他們辛苦奮鬥,就是想讓兒子過上好日子,這可好,兒子幼幼居然不知道他們的辛苦付出,去學校混日子,連書本都不想帶迴家,明擺著就是老師布置的作業不做。反正老師明天問他為什麽沒寫作業,人家就一句話,書忘學校了。看你老師能咋樣?


    十歲!才一個十歲的孩子,居然為了不寫作業,能想出如此的辦法,真的是出乎齊芳的預料,並且讓她想不通的這事兒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此時她都在想,她和董福做事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兒子幼幼像誰了,像她,她可是雷厲風行的人,像董福,董福做事也是盡職盡責的人。


    看來幼幼這樣都是與婆婆帶有關係,所以齊芳訓幼幼時,說:“我告訴你,我不是你奶奶,想慣著你,想都別想。”


    董福聽了不高興,訓齊芳胡說什麽呢?意思他媽帶的不好,自己帶去。


    齊芳不樂意,叨叨幼幼一點好習慣沒有,不按時上下學,書本都收不整齊,以後能幹什麽事?


    齊芳說完幼幼怒目圓睜,雙眼含淚,緊抿著嘴望著他媽。齊芳居然嗬幼幼:“我說錯了嗎?你說你,哪天寫作業你是主動的?天天放學迴來我催著讓你寫,寫你就寫好,對五個錯三個有什麽用。你學習就是為了完任務,你這學習態度,學習好才怪。”


    董福嗬齊芳幹什麽?齊芳還埋怨董福,你就慣,你就慣!幼幼居然在董福懷中左一把,右一把抹淚,看到他奶奶進了,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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