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輝昊和藺怡聽了笑笑沒表態。


    走的那天,陳玉花又提抱孫子的事。趙仁一瞪眼,陳玉花悄悄地了。


    國慶節一過,幸福村秋收的玉米棒子,已被守候的父老鄉親摘迴家,晾曬在房前屋後,房頂車棚上。遠遠望去,黃燦燦一片,顯示著村民的豐收。


    此時各家的庫房是豐富的,有大豆,黃豆、小麥、油菜籽、胡麻籽,就連地窖裏也是被塞得滿滿當當,有洋芋、胡蘿卜、南瓜、蘿卜。


    地窖、庫房是豐滿了,但莊稼地現在顯得瘦骨伶丁,不是麥茬地,就是玉米根子地,唯一的綠色生機就是沿路排列整齊的黃冠梨樹,樹葉被秋風吹的邊緣開始發黃,原本稠密,現在稀稀疏疏,隨著氣候的變化,每天幾片幾片掉落,樹葉隨秋風,散落在田地之間,在地埂邊,或是水渠中堆積。而原本油光鋥亮的梨枝樹皮,缺少了樹葉的嗬護,被風吹日曬,變得粗糙幹裂,在秋風中顫抖。


    還有生機的就是村子裏的十幾個大棚, 有大棚的村民從早到晚務作裏麵的蔬菜。沒大棚的人家,一般家裏是老人和小孩,莊稼收了,開始閑散下來,除了照顧好上下學孫子的吃喝拉撒,曬曬太陽,算是過著兩半日子一天,推日頭下山的生活。


    不種大棚而養豬的董福兩口子可以說自從養上豬,兩口子就沒消停過,尤其這幾天,到了豬出欄的時候,更是忙。雖忙著,心裏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豬肉價格下跌,他們都是賠錢在賣。


    幹到累的時候,齊芳就要發牢騷,一發牢騷,就罵朱老二兩口子,說要不了虐待幼幼,幼幼不跑,他們會迴家創業嗎?這可好投了十五六萬,養了四五十頭豬,一分錢沒掙,還要賠錢,說完後悔的抺淚。


    董福訓她,不就賠了嗎?哭什麽?賴人家朱老二兩口子幹啥?創業哪有一幹就大掙錢的,所有成功的人,都是經曆過多次失敗才成功的。


    齊芳想不通呀!不就養個豬嗎?怎麽會賠錢,以前養一隻豬,一日三頓吃洗鍋水拌玉米杆子、苜蓿、粉碎的渣子吃,養一年也沒賠錢。


    現在養個豬,跟養個孩子似的,蓋了豬舍,風不吹雨不淋,還得每天按時打掃幹淨豬舍,按時按點給水喝給玉米籽飼料吃,投入人力,財力、物力還掙不了錢。既然掙不了錢,賠了就不幹了。董福居居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說創業都是經曆過失敗才能成功。


    可她不敢了,他們沒有家產萬貫,賠一點無所謂,那是笑話。家裏三十萬的存款,是他們出門在外七年才攢的,這下賠了十萬,想從頭再來,再失敗再成功,董福這腦子真是被驢踢了,進水了,想再幹,她不同意。


    她輸不起,還有十幾萬的家底三折騰四折騰全沒了,家裏是上有老下有小,尤其婆婆身體不好,有高血壓,萬一突發個什麽狀況住進醫院拿什麽抓撓。不能問親戚朋友左鄰右舍借錢,借錢多丟人呀!這都叫喊奔小康了,村裏那戶人家沒個幾萬的存款。


    他們借錢,是多丟人的事,不好張口,麵子也放不下來。再說真要伸手問村民借錢,鄉親們會信嗎?畢竟他們兩口是最早一起奔南下打工幹了七八年的人。


    另外婆婆還經常在鄉親們麵前炫耀,兒子兩口在南方打工好著呢!一年掙個四五萬的。這些話就當是開玩笑,關鍵這養豬快一年,說沒錢,別人不信,如果說賠了,鄉親們覺得更不信,以為他們兩口在裝。


    可是現在是真真切切賠了,賠得兩口心疼的想哭都不知道哭給誰去,就是賠了,都覺得無臉說出來,隻能自己心裏明白,就當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董福生怕養豬賠錢的事他媽聽了發愁,還告訴齊芳,這事兒就他們兩口知道行了。齊芳聽了,臉陰著,嘴撅著能掛油瓶,不吭氣,低頭幹活。


    豬肉價格下跌的事,隻要關注了新聞的人都知道。齊芳想隻要他們不對外人講,賠了的事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可是事實難料,朱老二一天晚上聽廣播,聽到豬價大跌的事,確實是為董福擔心,在姚英麵前說叨幾句,這董福也夠背的,這一陣豬要出欄,結果豬價大跌。


    朱老二說完姚英似乎是幸災樂禍的問一句:“你的意思他們賠了?”


    “是!”


    “會賠多少?”


    “四五十頭,賠幾萬!”


    “幾萬?齊芳這下可不傲了!”


    “你望人家笑聲!”


    “我望咋了,她從南方迴來,上小賣部為幼幼的事把我罵的多難聽,活該。”


    “好了!這事兒就咱倆說說,你別給我說三道四的。”


    “齊芳他們賠,礙我啥事兒,我才不管!”


    而這姚英是嘴上一套,心裏一套,第二天,蘇娜來買東西,她居然問蘇娜:“董福養豬賠了的事知道不?”


    蘇娜聽了還笑,說怎麽可能,村子裏不少人家的苞穀都讓董福家買了,說明人家養豬好著呢!


    姚英聽了笑,就把朱老二說的給蘇娜講了一遍。


    “十幾萬?真的!”蘇娜圓瞪著小眼問。


    “真的!十幾萬呢?”姚英說時表情雖顯遺憾,但心裏卻驕傲,看你齊芳還傲什麽。


    她們的談話,剛好來買食鹽的董福媽聽到了。老太太聽到自然心裏一驚,還追問姚英這事是真的假的。


    姚英剛開始說,她們隻是說說而已。但董福媽氣得說姚英就是看不得別人家好,滿嘴胡說什麽呢?


    姚英不樂意了,說新聞上都說了,不信迴家問董福去。董福媽迴到家,氣得來到後院豬舍,開門見山就問正在喂豬的齊芳,豬是不賠了,還賠了十幾萬。


    這個時候,婆婆又不是外人,齊芳就實話實說了。董福媽聽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那就趕快賣呀!賣了再不要養了。”說完這話,老太太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轉身離開。


    齊芳懂婆婆此時的心境,說心裏話,自從那天董福說豬價下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心覺,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她想的就是養豬的事。就是在想,為什麽別人養豬就發了,他們就這麽不走運,豬該出欄了,卻賠錢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投資十幾萬養豬了,這大半年的時間,投資了錢,兩個人再搭上,白辛苦一場,如果還在南方打工,就可以掙個五六萬,那家裏的存款就有三十多萬,有三十多萬,就可以像模像樣蓋一院房子。可現在十幾萬打了水漂,心裏那個難受都無法言說。


    好幾次她睡不著時,狠不得拽醒董福兩人合計合計,這事怎麽辦?可她又不敢,因為她發現董福這一陣煙抽的多了,並且昨晚上她醒來上廁所時,看到董福蹲在豬舍門口的燈光下抽煙。


    所以她再也不想在董福麵前說豬賠錢的事,心裏已經決定,事兒已經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把出欄的豬賣了,還有三隻母豬,留一隻公豬,再有風險也要堅持著養,俗話說堅持就是勝利。她就不信,養豬他們一直會賠。


    然而婆婆怎麽知道這事了,讓她覺得事有蹊蹺,她得問問,婆婆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村子裏的父老鄉親別看平時見麵盡說些好聽話,其實是嘴上一套心裏一套,在背地裏偷偷的看他們笑話呢?


    第42章、成了出氣筒


    董福把豬賣掉迴來,和齊芳在後院一起給豬加工伺料。齊芳把婆婆知道豬賠錢的事講了。董福聽了訓她:“說好不告訴媽的,你說什麽說?”齊芳爭辯她沒說,一定是婆婆去小賣部買鹽姚英胡說什麽了。


    董福不喜歡齊芳疑神疑鬼的缺點,問齊芳說話有證據嗎?沒證據不要胡說,齊芳聽了不高興,叨叨好多,又拿幼幼被綁之事,推理姚英和朱老二有多可惡,並說姚英那個寡婦心黑著呢!巴不得村子裏的人日子都過得不如她才好,才甘心。


    董福知道女人這東西嘴不饒人,他賴得對姚英說三道四,隻是說朱老二如何如何好?齊芳嘁一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董福像是給齊芳做工作,意思別人怎麽說怎麽做,那是別人的事,自己不能因為別人啥樣就學啥樣,做人的有個最起碼的底線。


    齊芳居然聽不懂,說句:“你講做人的底線,就任別人對你指手畫腳,說三道四,隨意踐踏,幹嗎這樣,我還有尊嚴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董福媽問豬賠錢的事,董福算是安慰他媽,說沒賠。他媽說姚英對蘇娜親口講的賠了十幾萬,她聽到了。


    齊芳這下徹底火了,兩眼圓睜斥問董福:“我說這事是姚英說的,還不信。看看這女人多險惡,我們不吃不喝她的,她虐待我幼幼,我們沒告她,如果告她,他們兩口子的罪行已構成侵犯他人安全罪。這就叫你忍著,讓著的結果,人家覺得你軟弱,沒骨氣,隨便在你頭上身上拉屎拉尿,太欺負人了。今兒這口氣我不忍了,我要親自去問問,姚英這個妖精想幹什麽?想打打一架,打的躺醫院了,我掏錢。”


    董福聽了瞪眼嗬幹什麽?董福媽聽了嚇一跳,手顫抖著擼把額前碎發,叮囑齊芳,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吵什麽?打什麽?知道事情是怎麽迴事就行了。


    齊芳就是不聽,非要說個子醜寅卯,埋怨她婆婆,姚英當時說時,為什麽不罵,罵她造謠。又說她姚英就不是個東西,以前他們不在家,就知道欺負一老一少,現在他們來了,有本事,當著他們的麵說呀!在人背後瞎咧咧什麽?就是搗弄是非的三花臉。這種人,怎麽可以把她當人看,應該好好打一頓,訓一頓才能改了說三道四的習慣。還說這種人就是村子裏的鍋害,村子裏本挺和諧友愛的,讓她攪得烏焰瘴氣的,成何體統。再不能讓這樣的人囂張下去,得收拾收拾,才知道自己犯賤了,以惹的眾人唾棄。


    齊芳說著唾沫星子四濺,婆婆聽的不吭氣,董福聽的時不時瞪眼,插上一句:“嘁!嘁!嘁!你悄悄的你。”


    “憑啥我悄悄的!幼幼你說是不是!”齊芳說著手摸幼幼的頭。幼幼卻撅嘴搖頭。


    齊芳又訓幼幼,被綁樹上的事忘了。這話一出,幼幼騰下碗,離開飯桌,提上沙發上的書包,去自己房間學習了。


    董福就訓齊芳,是那壺不開提那壺,看幼幼生氣了吧!齊芳力爭據由說幼幼現在沉默寡言,就是朱老二兩口子禍害的。還不讓說,這事兒沒完。董福警告她,別沒事找事兒,齊芳沒吭氣。


    董福媽心疼孫子,幼幼從半歲斷奶,她一人操心沒日沒夜照顧了十年,幼幼被綁受得恥辱,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這會齊芳一提,心猶如被針紮一下,所以她附和一句,這事兒對幼幼造成的傷害不輕。


    婆婆這句沒輕沒重的話,徹底燃起了齊芳心中壓抑的怒火,望著桌上幼幼吃了一半的飯,她去叫幼幼出來吃飯,結果幼幼嚷嚷不吃。


    齊芳這幾天因豬價下跌賠錢心裏不痛快,這會兒好心喊兒子吃飯,兒子居然給她橫,說不想吃,氣飽了。


    齊芳聽了可笑,才九歲,就念個書,吃喝拉撒都是他們供,她說一句居然頂嘴氣飽了。這還了得,還沒長大呢?長大是不不養活他們,還打他們,罵他們呢!


    想到這裏齊芳生氣了,伸出手指在幼幼額頭戳一下。可能是戳痛了,幼幼摸著發痛的額頭,哭喊著跑出門叫喊:“你走,你們去南方,我不喜歡你們,不用你管。”


    聽到哭喊聲,董福和他媽從書房小跑出來,幼幼看到奶奶,跑過去撲進奶奶懷抱,雙手緊緊抱住奶奶腰,扭過頭,一臉恐懼地吼:你們走,我不喜歡你們,我要奶奶。”


    “齊芳,你打幼幼了!”婆婆手摸幼幼頭大聲眼含淚責問。


    齊芳此時心裏十萬分的難受,她剛才對幼幼發火都是姚英這個女人謠言忠惑惹的。看到婆婆心疼幼幼的樣子,她一臉謙疚,攤開雙手:“媽,我沒打幼幼,我喊他吃飯,他……”


    “她不喜歡我,她討厭我,奶奶讓他們走!”幼幼仰起頭,含著淚對奶奶講。


    齊芳和董福聽了互望,齊芳知道自己剛才動手錯了,慢慢走過去,解釋:“幼幼,媽媽動手錯了,但是你跟媽媽頂嘴,就不對!”


    “我不對!你們就是不喜歡我!看我不順眼!你們走!”幼幼扯著嗓子大聲吼。


    “幼幼!你十歲了!你該懂事了!你……”齊芳被幼幼的咆哮氣的失去理智。


    幼幼聽了更是瘋狂,居然雙手緊緊捂住耳朵,大吼:“我不聽!我不聽!我恨你們!”


    這個恨字,使董福和齊芳心裏涼了半截,他們兩口在這一刻才明白,原來兩口在南方辛苦打拚掙錢,為了兒子過上好日子奮鬥著,結果缺少對兒子的陪伴,兒子居然說恨他們。


    董福愣愣地望著兒子,齊芳氣的眼中含淚,說著這些年他們在外打拚的不容易。幼幼還是雙手緊捂著耳朵說不想聽,不想聽,一副煩他們惱羞成怒的樣子。


    齊芳此刻又覺得,幼幼這樣子,都是婆婆給慣的,馬上改變了口氣:“幼幼,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我們怎麽做。”


    齊芳說完伸手想拽過幼幼,好好教訓一番。結果幼幼眼疾手快,看到他媽手伸過來,直接躲到了他奶奶身後,還叫喊:“奶奶,我媽她就想打我。”


    畢竟是隔代親,董福媽居然說:“你別躲,有奶奶在,你媽不敢打。”


    齊芳討厭婆婆這種教育孩子的方式,吼婆婆讓開,她還不信治不了這孩子。齊芳說完再次伸手想拽幼幼。幼幼就像小雞似的,在他奶奶身後躲閃。齊芳被逗氣了,叫喊讓婆婆讓開。而幼幼一聽,就叮囑他奶奶:“不要讓開,讓開她打我。”


    在幼幼大意的時候,齊芳一把拽住了幼幼,幼幼手扳他媽手,後撅著屁股想逃走,並叫喊:“奶奶,快救救我,我媽要打我了。”


    齊芳覺得十歲的幼幼就像個油條,這個樣子,太令她失望了,就在幼幼喊出你不是個好媽媽時,她氣得還真在幼幼屁股上連拍兩巴掌。幼幼這下哇哇大哭。


    這哭聲揪董福媽的心呀!她一把拽開齊芳的手,把哭得幼幼拉進自己懷抱中護短:“沒打痛吧!快告訴奶奶。”


    “痛!痛!”十歲的幼幼居然裝腔作勢。


    齊芳對十歲幼幼如此嬌生慣養看不管,氣得說叨婆婆:“你不能這樣慣著幼幼,你會害了他!”


    這個害字可把婆婆氣火了,責問齊芳:“當著孩子的麵胡說什麽呢?我一個當奶奶的會害了自己的孫子,你讓孩子聽了怎麽想。”


    齊芳知道是自己說著無意,婆婆聽著有意,馬上向婆婆解釋:“我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啥都慣著依著幼幼,這對他不好。”


    婆婆又起疑心了,認為齊芳怨她沒把幼幼帶好吃好,所以幾乎是抱怨重重的口氣,似竹筒倒豆子說了一大堆,什麽幼幼發燒抽瘋,她一個老太太大半夜背著孫子去診所。又說幼幼從半歲斷奶跟她睡到九歲,她睡過一個圄圇覺嗎?晚上操心給蓋背子,開始上學了,吃喝拉撒,上學放學,寫家庭作業,她又幹地裏活又是看孫子,多苦多累說過嗎?又說齊芳這迴來待上大半年,動不動說孩子不好,不聽話,不懂事,你們問問自己,你為孩子幹過什麽?還說既然嫌幼幼不好,她帶,讓齊芳別管,她帶大的孩子,她還心疼呢!


    婆婆說完拉著幼幼的手進了書房,齊芳和董福互望著有口無言。但這一夜,齊芳和董福翻來翻去睡不著覺,他們這才意識到這些年欠孩子的太多了,是拿金錢買不迴來的。同時齊芳覺得幼幼如此暴燥,與姚英兩口子被虐之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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