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趙仁知道這女人一出麵,事兒更難解決了,正要開口講話。


    姚英搶先倒苦水了,說,他們兩口起早販菜,有賠有賺的時候都有,賠的時候,不是因為錢,而是品相那麽好的菜,居然無人問津,眼巴巴地看著望著其他人交易,內心的難受誰知道,誰理解。掙點錢吧!村民又說她家有錢都是賣菜掙的,她的小賣部,她兒子開網吧!難道都不掙錢嗎?既然村民不領情,她也就鐵了心,再不販梨了,村民自己想辦法去。


    姚英說完伸手拽著喊著朱老二迴家。朱老二起身要走,趙仁勸阻,他替鄉親們向朱老二道歉,但是今天的梨已經摘下來了,不能不管,咱隊五十八戶人家,其中四十戶都是老人和孩子在家,這些梨,是他們的生活來源。如果不收,讓他們六七十歲的人,難道提著梨坐班車進城去賣,這不現實吧!又說咱們誰不老,都有老的那天,現在村子裏的壯老力就你朱老二,董福、潘二,其他壯老力在外打工,讓他們迴來賣梨不現實吧!同在一個村,他們不在,這點事你們擔當起來不行嗎?”


    趙仁說的句句戳中村民的心,聽到後麵人人都低下頭。董福這下知道趙仁叔給他打電話的意思了,他拍把朱老二的肩:“今兒我給你作伴。”


    人群中的潘二,紮起手,說他也去。蘇娜氣得拽潘二。


    最後商議決定,這個時間去批發,已經錯過了,朱老二、董福、潘二一人開一個三輪車,分別奔市區三個早市零售。趙仁和村民們親自目送他們。


    此時的燃眉之急是解決了,迴到家,趙仁還在為村民明天的梨咋賣坐沙發上抽悶煙,眉頭緊皺,黑森著臉。


    陳玉花看出老公又為村子的事操心,心裏不悅,所以也不在乎藺怡在場,埋怨趙仁,你隻是個村主任,還有支書,文書呢!不能讓他們隻知道把錢往口袋裝,村民的事他們卻不管不問。


    趙仁訓陳玉花胡說什麽。結果陳玉花就講村子裏這事那事來證明她說的有根有據,老兩口為這事幾乎要吵起來。


    趙輝昊算是阻止他們吵架,問村子裏到底咋迴事,陳玉花抹把嘴角的唾沫星子把剛才的事給趙輝昊和藺怡講了一遍。藺怡聽了沒啥反應,而趙輝昊聽了,對這片生生相惜的土地,還是懷有感情的。他大膽的講了自己的想法。說村子裏的黃冠梨既然有一定的種植規模最好能招商引資,讓有實力和技術水平的罐頭廠進駐本村,本村提供廠地、廠房,貨源、工人,對方提供技術設備,共同合作雙贏,既把村子裏的梨消化掉了,還會讓一些壯勞力就近就業。


    趙輝昊的這個說法,趙仁聽了覺得很有可效性,陳玉花聽了反倒笑,說幸福村這個樣子,誰來合作開廠,想都別想。


    趙輝昊不以為然,說窮則變,變則通,幸福村現在也不錯了,臨近市郊、交通便利,水井也有,怎麽就不可以。內地土地流轉和集體集資創業共同致富,原本窮的村子,人家就福了,怎麽說。


    趙仁沒想到生活在北京大城市的兒子居然對農村發展致富的事兒,他了解的比他還多。看來現在村子裏的狀況,真不能抱著等、靠、要的態度,得自己解放守舊思想,打破種植模式,就像當年他一窮二白,大膽的,放開手幹一場,結果先就富起來了。


    今年他五十六歲了,他還有機會,並且他還有點錢,不行他拚這把老骨頭,與朱老二、董福這兩個可靠的中年漢子聯手起來,幹一件有利村民的事!


    此時的朱老二、董福、潘二,三人各在不同的早市上,叫喊著賣梨,由於是自產的,黃冠梨個個品相都好,再加上價格便宜,一聽叫喊聲,就有顧客過去買。


    這下起了連鎖反應,唿啦啦一下三輪車被人圍的水泄不通,顧客自己拽塑料袋,自己挑選,自己稱,這種情況下,他們是忙得收錢,找錢,有的顧客付錢沒付錢他們也沒盯清楚,反正問一下,哎!那個阿姨你付錢沒。人家不高興迴一句,你看看收錢的箱子裏不是有十塊錢嗎?那張就是我給你的。他們看一眼收錢匣子,那裏十塊、五塊,二十的多了去。誰知道是真是假,反倒弄得他們自己尷尬,說對不起,人太多搞昏了。人家聽了不高興,瞪一眼提著梨大搖大擺走了。


    快到中午了,還不見朱老二,董福、潘二迴來,趙仁在自家院門口走來走去,隔壁院齊芳出來倒髒水,看到焦急不安的趙仁叔,打聲招唿,還帶埋怨的說,市區的早市早散了,董福一夥去市裏都三個小時了,還不迴來,不會梨沒賣掉,車還讓交警給沒收了。


    趙仁聽了緊張,問是不董福打電話講了。齊芳搖頭說沒有,轉身要進院門,似乎是跟趙仁叔商量,似乎又在下令,說明天可再不讓董福去賣梨了,這幾天,豬該出欄了,他們的想法子把豬賣了。


    “我知道!我知道!”趙仁覺得自己有點強人所難之舉,說完揮手讓齊芳意思迴去。


    齊芳在進門時,還望一眼趙仁,趙仁沒望她,望田地裏碩果累累的梨樹,他又想起前年四月,鄉上下達全村沿路莊稼地裏種植黃冠梨樹的事,說是美化沿路風景,二是可以增加畝產收入。


    他一想還真是,這幾年村民的收入就是小麥和玉米,現在在小麥地裏種上梨樹,小麥一份收入,梨一份收入,小麥收了再種秋菜籽,又是一份收入。


    雖說秋菜籽產量不高,但村民吃清油的問題完全解決了,最起碼不怕吃到地溝油了。三樣合種下來,原來畝產一千的,現在畝產兩千,翻一倍的事兒,誰不高興。


    可現在梨又賣不出去,讓村民頭更疼,為這事他也心急火燎的,這個時候,進城賣梨的三人還不迴來,足見這玩意過剩,一點不好賣。就說今天的賣了,那這些還掛在樹上的咋辦?他突然幻想,如果有罐頭廠來收購他們的梨多好,或是他建個冷庫,他會為村民免費存放,放到快過春節時賣個好價錢。可是現在盼望來收購梨的罐頭廠沒有,冷庫也沒有,幻想有什麽用。


    不行,再不能等了,得打個電話問問,是不車被沒收了。真要這樣,這可是把朱老二、董福、潘二給害了,沒掙上錢,車沒收了,人丟了,氣受了,迴來還不得被各自的老婆罵個狗血噴頭。


    關鍵這頭是他挑起的,發生這不幸,他是主任,顏麵掃地無所謂,因為在他開磚瓦廠時,他為了要債,罵人、打人、早把顏麵丟了八百次了,今兒麵子又值幾個錢,村民的梨才是大事。


    掏出手機,點朱老二名字時,他是手抖心跳的。一通朱老二這個大嗓門的話就傳來了,說梨賣了,全賣了。


    全賣了,趙仁高興的哈哈笑,目光變得比先前明亮。


    趙仁掛了電話,知道朱老二他們一夥快到了,站到柏油路中間,看到筆直的柏油路上,朱老二、董福、潘二三人開著三輪車又說又笑迴來了。


    村民們聞尋趕來領錢。蘇娜這會變樣了,說著客氣話,套近乎,還開玩笑,既然這樣,從明天開始,每三戶一天進城賣梨。


    年長的人聽了搖頭,趙仁覺得這辦法不可行,畢竟村子裏大半人家是老人和小孩,讓老人進城去賣梨,萬萬使不得,因為安全第一,這很重要。


    趙仁的建議大夥是認同的,最後還是朱老二提議,賣梨的事,他和潘二擔了,讓董福這一陣子忙乎出欄的豬。


    蘇娜此時還開涮朱老二,現在又不怕賠了。


    朱老二幽默,賠了也要幫鄉親們解決燃眉之急,沒有這麽點愛心,以後怎麽抱團齊心協力奔小康。


    朱老二有這覺悟,趙仁的內心突然又燃起一團烈火,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叫喊:奔六十歲還有四年,這四年的時間,一定要帶領鄉親們奔上小康之路。


    第40章、喜笑顏開


    這個胸心壯誌,使趙仁高興的,迴到家一家人吃飯時大膽的,豪情的講出來了。陳玉花擔心的是趙仁五十六歲的人了,受不得折騰了,聽了趙仁未來五年的奮鬥目標,她當即就給了三條反對意見:一:幹可以,再不能拿家裏一分鍾錢。二:幹可以,但別受氣了,迴到家給她甩臉子。三:幹可以,但不能不要命。


    陳玉花這三條霸八條框聽的趙輝昊和藺怡笑。陳玉花問他們笑什麽,趙輝昊說這條框有點霸道。應該支持才對。


    “還支持!拿家裏錢打口井,這下可在村子裏威信高了,村裏有個雞毛蒜皮的事找他,村裏的菜、梨賣不出去了找他,仿佛他就是個萬能人。”陳玉花似乎怕了趙仁再有大動作,搞得她一天消停不下。


    “媽!爸是村主任,他得起帶頭作用。”趙輝昊說時挺直腰板。


    “帶頭又什麽用,村子裏的人把錢往口袋裝的事高興,往外掏錢就跟挖他們心似的,如果在十幾年前打了井,村子裏發展的比現在好。現在,你跳著又要幹什麽事,村民未必相應,未必聽你的。”陳玉花總有她的一套說法。


    “嘁嘁嘁!就你話多。”趙仁有點潑煩了。


    “我是自己吃飽,管別人幹什麽,又不是一家人,沾親帶故的。”


    “你這叫自私!”趙仁說著無心,陳玉花聽著有意。


    當著未來兒媳婦藺怡的麵,老伴居然說自己自私,這不是明擺著在說她壞話,說她的缺點,讓藺怡覺得她這個婆婆有多壞,多麽不地道。這個時候,就是個肚量大的人,也要為自己的麵子爭幾句話,不然讓別人覺得,這人真是這樣,要麽就覺得這人窩囊。


    陳玉花在短短的幾秒內,她就想了這麽多,因想到這些,自然氣就來了,先是對趙仁瞪一眼,又是笑著對藺怡說:“你看看你叔會說話嗎?我自私!我自私嗎?兒子北京買房三百多萬,我要自私,藺怡家必須要出個十萬二十萬的,我沒提吧!知道藺怡媽不容易,這事就算了。你說我自私,你拿錢能為村民打井,你說我自私,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陳玉花說到最後一句,已充分表明她生氣了,藺怡不知怎麽安慰未來婆婆消消氣,搗一把趙輝昊,意思讓趙輝昊勸勸。


    趙輝昊就逗他媽,說:“我爸隻是順嘴說了,你多想了,你是好母親,好婆婆,大方著呢!”趙輝昊說完還給他媽夾塊肉以示安慰。


    陳玉花卻說:“你看看我兒子多會說話,藺怡跟上真是修得福氣。”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趙輝昊冒一句。


    陳玉花聽不懂,訓一句:“給我講普通話。”所有人笑。


    這一笑,這個不愉快的小插曲算是過去了。接下來要談的事,明天趙輝昊和藺怡要坐飛機迴北京了。這一迴北京,兩個孩子再迴來就是春節了。


    陳玉花提議,過春節迴來辦喜事,結果趙輝昊說,證已經領了,辦不辦事不急。


    陳玉花不依,說必須辦,這些年村裏老人過壽,孩子上學,紅白喜事送出去的禮太多,必須收迴來。


    趙輝昊開玩笑,說他還想旅遊結婚,還說村子裏的年輕人別在大肆揮霍浪費搞什麽派場的婚禮,一起搞個集體婚禮多好,省錢、省事、省力。


    趙仁認為兒子這個想法很好,陳玉花又訓趙輝昊:“你別盡把城市的洋玩意弄到農村來,讓村裏人笑話。”


    趙輝昊和藺怡聽了笑,趙仁睨一眼陳玉花:“你這樣子,要是去北京生活,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陳玉花聽了問劉姥姥是誰?趙仁說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無知老太太。陳玉花聽懂趙仁在取笑她,但這次她沒生氣,反倒笑著說:“看,又在變著法子說我,我知道,我陳玉花一輩子在你趙仁眼裏就是個所有所無無知的人,不過我現在可告訴你,你要惹我不高興,我也坐一迴飛機,出一迴遠門,去北京生活,當北京人去。”


    趙仁趁機揭短:“你不是八抬大轎抬你,你都不去嗎?”


    “這不是話趕話了。”


    “你是死有理。”


    說完趙仁和陳玉花反笑了。趙輝昊看著父母親像個老小孩的樣子,心裏感慨:“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落賴家風彼此知,粗茶淡飯暫相依。”


    趙輝昊和藺怡走的那天,陳玉花提了要求,春節迴來辦喜事,她要抱屬猴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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