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珩沒有掙開,可是眼睛卻不由地閉了閉。


    這時候被控製住的克魯首先發出聲音,他的眉目的神色再也不像剛才那麽輕鬆,反而透露出一股咬牙切齒來:“mr.商,你耍我?!”


    江餘航作為一個大隊的隊長,英語水平肯定是國際水準的,偏偏口語有點差,克魯這句話他聽懂了,反駁的話張口就來:“這不明擺著麽?你瞎啊?”


    他一句話帶著b城特有的口音,單詞亂組謔謔一通,典型的中式英語,估計在場沒幾個人聽懂了。


    謝司珩自然是對他們這種輕描淡寫的問答沒有興趣,他的情緒還陷在剛才聽到的真相裏。


    一向不以真實情感示人的他此刻也不免有些臉色蒼白,繃緊的下頜線透露了他此時的憤怒。


    克魯口裏的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即使謝立晨從小到大沒有留給過謝司珩特別映像深刻的形象,但是他也在偶爾迴謝宅的時候曾經替他公然反抗過謝鶴清的嚴厲。


    也在有限的時間裏嚐試培養過謝司珩的個人愛好。


    雖然他總是不迴家,但是謝司珩不能否認,他曾經在他身上渴望過父愛。


    甚至羨慕過他的灑脫。


    父親在每個孩子的人生路途上都會擔以重要的角色,是寄托也是撫慰。


    尤其是謝司珩以為謝立晨是死在他一身摯愛的學術研究上,而突然的真相卻告訴他,他曾經想要保護過那樣一群人的時候。


    謝司珩坦然自己在聽到這樣的事實時,腦子有一瞬間甚至不能思考。


    他拚命想要把印象中的謝立晨和那樣一個形象串聯起來,卻發現自己對他的記憶少的可憐。


    可是周瑾也跟這件事沒有脫離幹係。


    靳衍那次問他的那個問題,問他母親是不是姓周的時候,謝司珩表麵上不屑一顧,可是心裏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可是周瑾畢竟是他的母親,他們不親近,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那是至親。


    即使謝立晨對周瑾不算親厚,可是他們也是結發夫妻,共同撫育了一個兒子,是什麽要讓周瑾對謝立晨充斥著這樣的怨恨?


    恨到......親眼看著他死?


    “小叔叔,你手很冷。”


    薑梨帶著一絲緊張的聲音將他喚迴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不比一向沒有什麽溫度的薑梨的手好到哪裏去。


    薑梨眼裏有著明晃晃的擔心,脖子上還有一道清晰的紫紅色勒痕。


    謝司珩看見那條勒痕,眼裏稍稍退下去的紅又重新升起來,他微微眯眸,周身戾氣無法阻擋,抬手,眾目睽睽之下朝克魯開了一槍。


    “呃——”克魯不可置信的悶哼一聲。


    江餘航差點跳起來,一把按住謝司珩:“你瘋了!”


    在場的武.警都紛紛舉起槍口,做好備戰狀態。


    謝司珩就像沒聽到一樣,他稍稍一躲就脫離開江餘航的觸碰,眼裏冷氣森森,再一次舉起了槍——


    江餘航簡直要瘋了。


    他們今晚的抓捕行動是一次特殊的行動。


    江餘航從來沒有想過謝司珩會主動找他合作,事實上靳衍的案子過後江餘航有秘密收到過來自聯合刑.警邀約。


    因為靳衍是一起特大跨.國犯罪團夥裏的重要線索。


    這點江餘航當然是知道的,他追捕靳衍兩年多的時間,不會不知道他的前身是娜塔莎的一員。


    對於他為什麽離開娜塔莎,暫不予與追究,但是當時聯合刑.警是有派人過來提審了靳衍的。


    靳衍已經淪為了階下囚,他唯一在乎的人又在謝司珩手上,所以沒有什麽意外的配合了,三大頁提審詞,將他知道的娜塔莎的內部運轉模式都交代了。


    其中包括克魯的詳細資料。


    克魯的自負使得他不滿足於對邊境地區的統治,手伸的長了,手裏什麽血都沾著。


    聯合行動那邊這兩年對他的追捕形勢也越來越緊湊,幾乎到了全世界鋪網隻為抓他一個的地步。


    但是這人的狡猾程度出乎想象,做事情又幾乎不留餘地,心狠手辣,跟他接觸過的人也幾乎都命喪他的手上。


    但是即使再能逃,也總有黔驢技窮的時候,錢就是他最大的障礙。


    謝司珩接觸娜塔莎,別的不說,錢是不缺的,他一步一步引誘,到克魯終於安耐不住主動約見,用了一年半的時間。


    聯合行動鎖定克魯最終藏身位置,也用了一年半的時間。


    但是雙方之中都缺少了最後一個條件。


    謝司珩不能讓自己沾上國.際命.案,他能將克魯引出來,但是絕對不能親手殺了他,否則就會變成第二個克魯。


    而江餘航代表的法.律一方,因為克魯作案的絕對保密條件內,還沒有能一舉將克魯逮捕的證據。


    畢竟他這樣的人,可以為他頂罪的人多的是,況且每一個受害人都是他的手下人經手,跟他沒有直接的掛鉤,即使衝進來將人逮捕了,也沒有絕對的條件將他定罪。


    雙方膠著之下,是謝司珩主動拋出橄欖枝。


    江餘航當然求之不得。


    說到底上次靳衍的事情他也還欠著謝司珩跟薑梨一個人情,這次就算不是聯合行動找上個了他,就憑謝司珩一句話,他也會動用關係幫忙的。


    但是既然是要走法律程序,謝司珩這時候開槍就是明晃晃的動用私刑,予法不合。


    克魯被挾製住了,剛才謝司珩一槍打中的是他的左手手腕,他此時正因疼痛而發著抖,嘴裏咬出一口血沫,吐出來,冷笑道:“隻敢打手?有本事往我心髒上開槍,你想想,你的父親可是死在我手裏——”


    ‘砰——’又是一槍出去。


    這一槍,打在克魯的腹部。


    武.警們架起的槍口都對準了謝司珩。


    就連剛才潛伏在克魯的隊伍裏那個跟江餘航看起來頗熟的警.長都略微皺了皺眉頭:“犯人應該經過法.律審判,我有理由逮捕......”他撞上謝司珩的目光,話沒有說完。


    那種目光壓迫性太強了。


    薑梨被謝司珩嚇得有些慌神,她急急扣住他的手腕,雖然力氣沒有他的大,但是倔強地不肯放手:“小叔叔,停下來,你會把他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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