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珩活了三十一年,壓根不知道難為情是什麽樣的情緒,但是非常得心應手地讓薑梨知道了什麽叫嘲笑他的下場——發揮磨牙屬性,在她肩膀上啃了一頓。


    他們住的地方是顧楓早先找人安頓好的,還有專門的客房保姆,提供中餐服務。


    謝司珩怕薑梨吃不慣,所以晚上即使有宴請,他也還是先讓人上了點心,兩個人在餐桌邊吃著異國他鄉的中餐,也沒有產生什麽鄉愁。


    大概是互相覺得重要的人在身邊,所以身在何處倒顯得不太重要了。


    一頓充足的睡眠加上一頓簡餐,謝司珩眼下的青色明顯減淡了不少。


    顧楓這次沒有隨行出國,留在公司處理集團運營了,派過來的是上次跟薑梨打過一次照麵的關童。


    關童雖然是個大老粗般的大老爺們,但是粗中有細,此時看見薑梨,難得的臉紅。


    薑梨奇怪:“身體不舒服?”


    關童頭搖的像撥浪鼓,頗為受寵若驚地表示自己身體倍棒:“小姐,啊不太......夫......”舌頭被自己咬了一下,他磕磕絆絆地道:“我沒事。”


    被謝司珩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蒼天大地,家裏的小姐突然間變成了老板的女朋友,他一時不知道怎麽改口也很正常吧?


    “讓你查的東西,查到了?”


    關童趕緊將手裏的東西遞上去:“這位酋長,名克魯,今年四十歲——”


    謝司珩眉頭一皺:“說重點。”


    “哦......我們的人都已經全麵監視了他的一舉一動,今晚的晚會也會混進不少我們的人,一切以先生和小姐的安全為主,確保萬無一失。”關童聲音放低。


    謝司珩翻了兩頁資料,裏麵無非是些生平紀事,興趣愛好,這個資料的完善用了一年半的時間,直到現在謝司珩手上掌握著這個人的所有信息,甚至私產的經營狀況。


    資料扉頁有一張極具個性色彩的寸照,一個黑色皮膚的人,特色的卷發,笑的扯起嘴角,麵朝鏡頭,表情不屑。


    他的眼睛下麵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像是被一把鈍刀劃過,皮肉翻起,沒有愈合好,所以顯得有些猙獰。


    薑梨看了一眼:“娜塔莎的最高領袖?”


    關童驚訝地抬頭看她,幾句話的功夫,她已經迴房換了一身衣服,一身黑色的勁裝,t恤上還帶了一點金屬元素。


    頭發也隨意的挽成丸子頭。


    有酷又颯。


    酷是酷的,就是關童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就總覺得小姐身上帶了點女人味。


    即使穿這麽霸道的一身黑也掩蓋不住。


    可喜可賀。


    謝司珩皺眉看了她幾秒,最終沒有發表什麽言論,平淡地點了下頭。


    “看著不像個好人。”薑梨嘖了一聲。


    “何止不像個好人,簡直喪心病狂,這種組織裏的領頭人,背地喝的人血多了去了,還好先生有完全的準備,假身份假名頭,接觸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他主動來咬我們的魚餌了。”關童眼裏有些解氣。


    謝司珩捏了捏眉心,雖然這次過來表麵看好像都不用擔心,但是謝司珩知道拽著他情緒的是別的事情。


    克魯自封為酋長,手上抓著一個地下組織的生死存亡,這麽多年卻也隻能在邊境掀起些小風小浪,由於生意交易實在過於上不了台麵,所以很多東西都受發展限製。


    恰好謝司珩手裏有他要的東西。


    錢是萬惡之源,即使萬惡,為了它趨之若鶩的人大了去了。


    透過莫菲戈家裏的關係網謝司珩知道娜塔莎這兩年因為想要跨區域發展受到了諸多阻礙,他們這種靠錢維係關係的組織,一旦內部資金鏈出現問題,那麽狗咬狗的局麵就勢必上演。


    個人信仰的問題,一個組織裏會有絕對的領袖,但卻不會有真正的隊友,內耗多了,金錢跟不上,領袖就得滿世界地找資金來源。


    謝司珩做了個假身份,試著跟他們接觸過幾次,‘不經意’地吃點小虧,散點小財出去,就能引來貪婪的人。


    克魯似乎相信了這是一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並且是個對他們組織充滿興趣的富二代,於是發來了見麵邀請。


    不是所有人在身居高位的時候都還能保持步步為營的算計,更多的人都是被權勢和金錢蛀空了腦子的欲望機器,得到的好處夠多了,就不屑於去揣摩好處背後的危機了。


    更何況謝司珩的策略是循序漸進,不會一次喂飽,卻也不會餓他太久,偶爾多給兩塊肉也是有的。


    這就弄的對方不上不下,撾耳撓腮,忍不住主動出擊了。


    這才有他接到的那通電話。


    古巴的夜晚極其安靜悠揚,空曠的城市沒有密集的高聳入雲的建築,到處都是有著年代感的中世紀的舊建築,建築上飄著黃色的探燈,還有些黑暗裏不太能辨別的古雕塑。


    薑梨下了車,臉上多了副墨鏡,細長的腿裹在一條緊身皮褲下,整個人透著說不出來的帥氣。


    沒有多說什麽,謝司珩一左一右領著薑梨和關童進了今晚的目的地——一個古巴有名的小宮殿裏。


    宮殿已經沒有中世紀的擺設,卻依舊有著雕花的柱子和大吊燈,複古的地毯和老舊打扮的服務員。


    謝司珩剛剛出現在門口就被人迎進去了。


    輕快的音樂下是一場別開生麵的舞會,舞池裏有正在跳舞的男男女女,打扮不一,有王子跟公主的,女仆和侍從的,甚至還有公爵和女王。


    葷素不忌。


    相比起來謝司珩著實屬於正常不過,西服西褲,唯一的配飾是胸前口袋裏的一塊懷表,墜出來的鏈子在空氣裏交叉處細小的摩擦聲。


    薑梨收起墨鏡拿在手裏,神色默然地掃射了一圈這不大不小的空間,幾乎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進了眼底,而後不動聲色的掩去。


    並沒有他們早前在酒店看到的那張麵孔。


    不過也是,作為東道主,不遲到是對不起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地位的,有時候還得讓人去請。


    謝司珩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抱臂站在舞池邊沿,手有規律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敲擊了幾下,眼神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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