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還有些保安什麽的,都被從天而降的薑梨嚇住了,直到樓上傳來:“抓住她,不準讓人跑了!”


    赫然是唐簌的聲音,她剛剛被薑梨的一個螺旋腿撂倒,頭磕在了欄杆上,欄杆上都是星星燈,凸起的地方將她的頭撞起了一個包,那個燈閃了兩下,直接滅了。


    她氣到眼紅,旁邊盧祁、林謝、三個弟弟三哥保鏢,沒有一個還站著的。


    戰鬥力這麽強,難怪剛才有恃無恐。


    薑梨扯了謝司珩一把:“迴家迴家。”


    她剛剛因為被唐簌詐了一下有些打紅眼了,現在一見謝司珩,雖然還生著氣,但是好歹氣焰消了三分。


    拽著謝司珩跟蔣聲就要往車上塞。


    謝司珩反握住她的手腕,閑閑的語氣:“打了人就跑?”


    廢話!


    不跑杵這兒給人拿捏嗎?


    又不是咱們自己的地盤。


    薑梨腹誹。


    表麵上一派高深莫測:“是他們先惹我我才出手的,他們針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聽完這句話,顧楓跟關童都向她拋出懷疑的眼神:您手無縛雞之力?


    薑梨一指蔣聲:“她。”


    顧楓這才感覺站在一旁的姑娘有兩分眼熟,如果臉上的濃妝擦去——“蔣小姐?!”


    蔣聲這個人,顧楓談不上認識,但確實是知道的。


    這些都要歸結到周瑾,前麵說了,周瑾素來操心謝司珩的婚事,當中又特別青睞名門名媛。


    而蔣家在b城也實屬是個名門望族——沒有破敗之前,底蘊跟謝家有些類似,如果按琴棋書畫來分,謝家是書畫,蔣家就是琴棋。


    蔣聲從小在書香世家裏長大,彈得一手好鋼琴,也跳的一曲好芭蕾,小小年紀就在國際上拿了獎。


    個人的巡演也開過幾場,實在是藝術界的一個新星。


    周瑾自然會多留意幾分,也曾經張羅過一個飯局,就謝司珩跟蔣聲兩個人的。


    顧楓那時以為謝司珩會跟往常一樣拒絕,但是意外的沒有,不但赴了約,還讓蔣聲現場演湊了一個鋼琴曲。


    顧楓還以為謝司珩萬年鐵樹要開花了,無奈的是也就吃過那一次飯,之後兩人也沒有什麽交集了。


    想來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如今的蔣家——死的死,傷的傷,家門落魄,就連蔣聲居然也淪落到穿著未央宮的工服。


    “謝先生,顧特助。”蔣聲擠出一點笑容,微微朝他們點了點頭。


    謝司珩看了看蔣聲,又看向薑梨,不明白這兩人怎麽攪和到一起了:“你現在,在未央宮?”


    他問出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歧義,但是蔣聲臉色還是白了白:“是。”


    謝司珩一掃她交叉在身前帶著疤痕的手,還有腳上膝蓋上的斑斑血跡,清淡地道了一句:“可惜。”


    薑梨一撇嘴:“可惜什麽,一看就是被迫的——嘖,麻煩。”


    這時候門口終於湧出了一幫人,為首的是個光頭,身材很高大,帶著氣勢洶洶的陣仗直奔而來。


    薑梨感覺剛才那架還沒有打夠,擰了擰指關節,往謝司珩麵前一看,隨時準備開戰的狀態。


    她的長發在打架的時候微微亂了,現在全都披在背上,像隻炸了毛的貓咪,毛色漂亮,兇的也恰到好處。


    誰知道那夥人直接來到他們麵前,為首的光頭看起來也不是個暴躁狂,隻是眼一撇現場這幾個,還江湖氣地抱了個拳:“各位,未央宮裏的恩恩怨怨還是當場解決了好,請吧——”


    他側首,讓開了一條路,比了個請的手勢。


    謝司珩不無其他,伸手將薑梨拎開,首先跨步出去。


    “......”薑梨心想完了,高考完第一天就要熬夜晚睡。


    她迴過頭去扯蔣聲:“先送你迴去吧?”


    蔣聲搖搖頭:“今晚謝謝你,雖然還不知道怎麽稱唿你。”


    “薑梨。”她扶過蔣聲:“那個,你待會能給我簽個名嗎?”


    顧楓:“......”還我高冷小姐!


    關童:“......”我怕不是虛驚一場。


    幾個人上了三樓,進了一間裝修稍微沒有那麽誇張的房間,是個休閑室,橫七豎八的幾張大沙發,剛才被薑梨撂倒的幾個已經在這裏麵了。


    正中央的單人沙發上有個年逾五十的老者,正抽著一根雪茄。


    唐簌盯頂著一身狼狽還有頭上的一個大包半蹲在老者麵前撒嬌:“盧伯伯,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你看看我都被打成什麽樣了,不行的話就報.警,我一定要讓她進去吃兩天齋飯!還有盧祁哥,他不但手被卸了,現在腳也被她踢骨折了——”


    老者安撫性地拍了兩下她的手,眼裏透過一絲狠厲。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樣貌俊美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的一刹那,老者吐煙的動作一頓,下一秒,已經起身走過去。


    “謝總!謝總怎麽有空來我這小舍!”


    老者是盧祁的父親,也是未央宮的最大出資人,剛才唐簌他們的動靜鬧的太大,終於驚動到他那裏去了。


    自己的人一二三四全都被打的鼻青臉腫,這件事當然算不了,但是開這種場所的人都講究一些江湖道義,就打算客客氣氣地溫水煮青蛙,將人請進來,再把賬算明白。


    但是現在出現在這的居然是謝司珩——


    謝司珩進了門,目光一一掃過帶傷的眾人,最後才迴盧廣年:“盧老,有些日子不見。”


    盧廣年一把將雪茄扔了,手一揮招了個人過來:“愣著幹什麽,趕緊去開一瓶最貴的酒。”說著要引著謝司珩往外走:“謝總,會客廳逼仄,勞煩移步我們的包房。”


    “不急。”謝司珩挑了個位子坐下來,姿態閑適:“有藥箱嗎?”


    站著一堆,坐著一個,唐簌在看見謝司珩的那一刻,眼裏閃過了驚豔,驚愕,還有摸不著頭腦:“盧伯伯,不是要清算責任嗎?”


    盧老差人去拿藥箱,聽了這話,轉身給了唐簌一個警告的眼神,警告她不要說話。


    盧祁的眼神自始至終盯著門邊跟薑梨並排站著的蔣聲。


    她默默低著頭,半點不吭聲。


    藥箱很快取過來。


    顧楓從裏麵找出碘酒棉簽和紗布交給了謝司珩。


    “薑梨。”謝司珩恍若無人,將碘酒擰開:“過來。”


    薑梨總覺得自己今天死到臨頭了,她將手往身後藏了藏:“問題不大,不用擦藥。”


    謝司珩沒說話,掀開眼皮一個眼神看過來。


    “......”薑梨慫唧唧地擠過去,坐在他旁邊,將傷手遞過去。


    因為是隨機一滑,傷口還挺深,流了不少血,糊了整個掌心,傷口的縫隙有點猙獰,不過好在不長。


    謝司珩低頭將沾著碘酒的棉簽覆上去,薑梨疼的呲牙,但是沒敢吭聲。


    整個房間安靜無聲。


    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了,剛才打他們的女孩靠山來了,這靠山貌似還有點雄偉,就連他們的靠山都怕他......


    林謝簡直想迴到一個多小時之前錘死那個心存歹念要將人帶過來玩的自己。


    謝司珩不說話沒人能猜到他的心思,他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薑梨的手上。


    過了個三分鍾,盧廣年首先沉不住氣了:“謝總——”


    “這傷怎麽來的?”謝司珩打斷他的話,反而問薑梨。


    薑梨腦瓜子一轉就知道這時候要配合,她下巴一抬,指向唐簌:“她詐我,我沒拿穩刀,就劃了。”


    唐簌瞪眼:“你放屁!明明是你要挾我,你看我脖子上的刀痕!”


    “唐簌!”盧廣年嗬斥了一句,轉而又賠了個笑臉給謝司珩:“不好意思謝總,就是一群小孩子玩鬧,讓小姐今晚不開心了,我們一定賠罪。”


    “不是。”薑梨抬頭看他,目光直直的:“唐簌欺負蔣聲,就算是你們這裏的員工,也不應該被施暴吧?嘶——小叔叔你輕點!”


    謝司珩在紗布上打了個結,成功讓她閉嘴了。


    薑梨生氣地將頭撇在一邊。


    盧廣年看了看門口的蔣聲,有點尷尬:“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謝司珩:“是我們家染染衝動了,這樣,各位少爺小姐的治傷和營養品,以及精神損失費,讓顧楓劃過來。”


    薑梨:“......”


    盧廣年被他這招以退為進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本想自己態度軟一點,退而求其次,從謝司珩這裏換個人情也好。


    沒想到......這小丫頭是什麽人。


    謝司珩身邊,何時出現過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麽——


    “盧老覺得如何?”謝司珩淡淡催促。


    三兩句就讓人無話可說,還得跪謝恩典,盧廣年心底雖然不是滋味,但是他忌憚謝司珩,臉上自然陪著笑臉:“謝總客氣了,剛才也說了,就是小兒玩鬧,謝總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迴頭還得好好教訓他們呢。”


    兩人互相來往幾句,謝司珩也不打算待下去了,往門口走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迴頭衝盧廣年念叨了一句:“最近閑暇喜歡聽鋼琴曲,蔣小姐之前我也曾接觸,曲子彈得不錯,如果是在盧老這裏做些擦洗工作怕是委屈了他,商某愛才,能否跟盧老討了去,合同違約金我來承擔。”


    盧祁瞬間睜大了雙目,不可置信的望向謝司珩,卻在接觸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又惶恐地低下頭。


    謝司珩跟蔣聲的那場相親,要說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盧祁偏偏是知道的......


    蔣聲依舊反應,活像置身事外。


    “......難為謝總開口,盧某榮幸至極。”


    一行人剛走到門口,碰上了迎麵走來的唐友安,顯然是唐簌通知過來的。


    走了一半,見了謝司珩,趕緊停下了步子,跟盧廣年一樣的笑臉打招唿:“喲,謝總!謝總居然來了未央宮,早知道今晚這麽熱鬧我就早過來了。”


    唐簌一把撲進他懷裏撒嬌:“爸,你再來晚一點就見不到你的寶貝女兒了!”


    唐友安這時候被薑梨吸引了過去,他隻在照片上見過的這個人,沒想到比一年多前照片上的還要好看。


    謝司珩不動聲色的側了個身,眼神冷冽下來:“唐總好興致。”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唐友安即使心裏多狂妄自大地覺得自己比謝司珩強,外麵也是個笑麵虎:“哪裏哪裏,謝總這是——”


    “謝總的......小侄女,跟簌簌起了點衝突,小女孩嘛,難免都有些脾氣不對頭的時候。”


    謝司珩沒有說話,盧廣年先著急的解釋了。


    “害,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妹妹看著就比你小,你一個做姐姐的,怎麽不懂謙卑恭順,跟妹妹道歉沒有?”


    他一口一個妹妹,目光還似有若無地朝謝司珩背後看過去。


    薑梨此時是無暇理會這些的,她的生物鍾到了,正拽著謝司珩的衣角打瞌睡。


    謝司珩徹底冷了臉,一手捏過薑梨的手腕,拽著人走:“失陪。”


    等黑色的別克車尾消失在夜色裏,唐友安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地看向盧廣年:“盧兄,謝司珩這小子可真是目中無人。”


    盧廣年歎了口氣:“我們這種交易不清不楚的,以後要洗白還是要仰仗他,得罪不起。”


    “我看他能狂到什麽時候。”唐友安獰笑。


    “怎麽,你有什麽主意?”盧廣年好奇道。


    將唐簌安撫走了,唐友安才跟盧廣年一起往裏走:“誰不栽栽跟頭,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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