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戰場,你自己保重。”


    臨別前一晚,胡善祥細細地將收拾出來的單子又檢查了一遍。


    “我之前用的那種金瘡藥,下剩的兩盒都包成了小包方便你取用,你一定記得要貼身帶點。”


    “我知道。”


    “戰場上刀劍無眼,那些防護的甲胄隻要有時間,一定要親自檢查幾遍。”


    “我知道。”


    “這次去草原上抵禦外敵,明軍於地利一條便不若外敵,你和皇上都要小心,身邊最好別離了人,總要防範著。”


    朱瞻基握住了她的雙手,幽幽的燭火照著兩雙同樣幽深的眼眸,男人輕撫她的臉龐,嗓音越發溫和低沉:“不要擔心,為了你…還有爹娘,我會保重自己的。”


    “我知道。”善祥靠在他胸口,聽著對方平穩的心跳,聲音同樣放的又輕又低,“皇上這會出兵也帶上了阿天,它是個聰明孩子,我也托付了他多多照看你們,你可以記得多替我喂點好的給它。”


    “你那隻鷹現如今已是我爺爺的寶貝了,又有救駕的功勞,我怎敢怠慢,那就是我鷹叔叔。”


    “又混說,你當著阿天不許再這麽亂說它,它能聽懂的。”善祥拍了下他的胸口,臉上終於帶了點笑模樣,“之前有人跟我說,阿天是開了靈智的禽鳥,能趨福避禍、明辨善惡兇吉呢。”


    “有那麽神?不過它是挺精怪的,記仇的不行,不過是之前拿了根它的肉幹又說了它兩句,這小東西到現在看我都不大順眼。”


    朱瞻基隨口吐槽了一句,轉而又叮囑起她:“我隨爺爺發兵關外,最少也得大半年才能迴來和你們團聚。你一個人在宮裏若是無聊了,就把你嫂子侄兒叫進來陪你說說話也好,打打馬吊也行。好歹忍到我迴來,咱們再偷偷溜出去玩兒。”


    “我又不是小孩,哪裏就像你說的那樣了。”胡善祥笑著擺手,“更何況你們在前頭打仗,我見天兒地把娘家人叫進來打牌像什麽樣子?放心吧,真無聊我就找娘玩去。”


    “你們婆媳處得倒好,我爹說現在娘都不找他鬥嘴了,每天一大早起來就等著你去找她折騰那些個麵霜、香膏啊什麽的,把他那屋子弄得噴香。”


    朱瞻基嘴上這麽吐槽,隻看他眉開眼笑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不定有多高興呢。善祥都能想到他麵對太子爺會說些怎樣故作矜持的得意話兒來。


    “亂說,娘可跟我說了,之前我拿去的那幾種護手的膏子,爹還偷偷用呢。說要不是被她抓了個正著,娘還疑心是自個記性不好。”


    “真的?我說前幾天聞見他身上有股子香櫞味兒,他非說是因為我跟你帶在一起身上沾了味道,可我們兩個平日用的都是鬆柏味兒的。”


    胡善祥笑道:“可是我不好,之前沒想到你們這些大老爺們也願意用,昨兒我給娘和爹各種味道的都送了些。這話說給你聽了便罷,出去可別跟爹揭了底,要不以後我去那邊熬藥都不好意思了。”


    “辛苦你了,等我離了家,家裏萬事都要勞你費心了。”


    見他真情實感地覺得抱歉,善祥也不與他客氣:“真想著我辛苦,你就更要照顧好自己,平平安安地迴來幫我分擔。”


    “好。”


    隔天一身鋥亮甲胄套在身上,威風凜凜的皇太孫隨侍在皇上左右,全軍戒備、起兵拔營。


    皇上帶著他的百萬雄師,意氣風發地向著草原深處行進。


    朱瞻基一路在皇上有意的磨練下忙的飛起,後勤各處軍需他一人全權調配,再還有營地修建、軍隊整頓,一天從早忙到晚連口水都沒空喝。


    好容易得了點閑,就聽皇上那邊又有吩咐。


    朱瞻基摸著黑走進中軍營帳,就聽皇上正說起瓦剌的也先,他忙上前行禮站去一邊,半放空了腦袋聽著他爺爺說著說著說起了自個的外貌,心裏還在暗暗吐槽:您還不夠英武,那煞氣都能止小兒夜啼了。


    就見他爺爺手往他身上一指:“要不你來替我。”


    他連忙下意識地轉腰躬身幹淨利落喊出一聲:“是!”隨後才反應過來,“啊?我啊?”


    大帳裏一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皇上和幾位老將軍都忍不住笑了,唯有二叔三叔笑得最難看。


    朱瞻基假意推辭了幾句,見爺爺態度幹脆,嘴角的笑都有點遮不住了,小得意勁兒看的朱棣也是一樂:“到時候我啊,我就是個老兵,站著伺候皇上,哈哈哈——”


    高架上的阿天轉了轉頭,犀利的雙眼在營帳中來迴逡巡,似乎是不明白,這群兩腳獸嘰嘰喳喳要做什麽。


    不過……阿天的眼睛最後隻落在了皇上和朱瞻基的身上:約好了,隻有這兩個兩腳獸要歸它來養。


    嗯,今天它也有把他們兩個養的很有活力!


    於是阿天也高興地叫了兩聲。


    直到第二天晌午,剛剛飽餐一頓的阿天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闖入了中軍營帳。


    “瓦剌部使者也先,覲見大明大皇帝。”


    阿天的雙眼隨著這個男人進入就再也沒有挪動過一分一毫,它的本能在瘋狂地提醒著它,這是一個強大的敵人!它必須要拚盡全力。


    然而這個敵人卻一直沒有攻擊的動作,兩個兩腳獸也一直沒有給出唿號,它隻能不安地看著對方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強烈的不適讓它忍不住在高架上走來走去,間或撲扇起翅膀。


    “不是剛喂完你嗎祖宗,這麽會兒又餓了?”


    念念不舍地從龍椅上下來,朱瞻基就聽見腦殼後頭頻繁的動靜,想到臨走前善祥的叮囑,還是跑過去瞧了瞧,見水碗裏還是滿的,便隻當它心情突然不好。


    卻見此刻,樊忠走了進來,匯報了瓦剌一行的動向。


    “我讓你問的話呢?”


    “那也先還挺有趣,他說大明朝皇帝果然英武非凡,但他身邊挎刀的老兵才是真英雄呢。”


    朱棣聞言臉色巨變,猛地從座上站起身來:“這還了得,他人呢?”


    “他們剛剛送走。”


    “這樣的人,怎麽能放他迴去?快去,把他殺了。”


    “殺了?”


    “我觀他年紀輕輕便一身煞氣,如今再有這雙風塵巨眼,日後必是我大明禍患。”朱棣雙眼此刻已盈滿殺氣,“這樣的人,便是得罪了瓦剌,也不能讓他活著迴去,快去!”


    樊忠領命趕忙去安排人手,朱瞻基也跟了上去。


    此刻,本就一直緊繃的阿天感受到了朱棣身上的殺氣,終於按耐不住長嘯一聲。


    朱棣渾身一震,迴頭看向阿天,忙上前三兩下解開它爪上鎖扣,拿出骨哨用力一吹。


    阿天瞬間展開羽翼,跟著朱瞻基一起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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