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陰老師就把話題岔到別的地方去了。


    甄美美也沒好意思多問,隻當是陰老師聽到的捕風捉影的謠言。


    可自從這次和陰老師的深入交流之後,甄美美的心事就變的很重,她總是想確認一下,自己暗戀的對象到底那方麵的取向是否正常。


    但這件事她不好去麻煩哥哥甄小明,要是讓哥哥知道了自己的小秘密,說不定會去向父母告狀。


    好在甄美美有兩個玩的還不錯的朋友,一個是郝易,也就是甄小明的同班同學,他們仨經常一起在話劇社討論劇本,而郝易又正好特別擅長寫這些東西,所以甄美美就找到一個哥哥不在的時候專門拜托郝易,幫忙打聽一下賈山老師是不是gay。


    另外還有一個男生就是餘魚,他是甄美美的大學同班同學,同樣也加入了話劇社,甄美美就幹脆也拜托他幫忙試探一下賈山老師對女人感不感興趣。


    過了沒幾天,兩個人都給了她答複,但卻是截然不同的迴答。


    郝易的迴答是:“我覺得賈山老師應該是gay,因為我專門請我們班的班花吃了一頓飯,拜托她去賈老師辦公室嚐試勾引他一下,看他有什麽反應。誰知道後來班花直接被賈老師給趕出來了,還說以後都不想看到她什麽什麽的……我們班的班花可是個高馬尾、鵝蛋臉、又純又欲的大美女,好多男生排隊追她呢!這麽優秀的姑娘,賈山老師居然都看不上。可見他那方麵確實不正常!”


    而餘魚的迴答卻是:“我相信賈山老師應該不是同性戀。因為我在他的辦公室裏看到不少日本唱跳女團的dvd專輯!我覺得,喜歡看女團表演的男粉絲,取向肯定是正常的!”


    甄美美聽完這兩個不同的答案後,一時有些發懵,不知該相信誰。


    可自己又不好意思親自去確認。


    無論如何,她一定得搞清楚真相。


    她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的計劃提前了——


    她已經等不到大學畢業了,她想盡快向賈山老師表白,不管對方接受不接受,早點給個痛快也是好的。


    不然單戀人家兩三年,最後結果人家根本對女人不感興趣的話,那自己可就失望透頂了。


    甄美美打聽到賈山老師馬上就要過生日了,她便決定要在他生日的那天送上一份親手製作的精美禮物,然後向他表白。


    她甚至還寫了一篇很長的情書,修修改改好多次,最後謄寫在一張精美的賀卡內頁裏。


    她準備將情書和禮物一起送給賈山老師。


    *


    這天,甄美美跟餘魚正好下課走出教室,就碰上了郝易,三人便約著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們仨又撞見了晁博愛,就是晁有財那個臭屁的兒子。


    沒錯,晁博愛也在這所大學念書,不過比他們小一屆,現在還是大一新生。


    上高中的時候,甄美美就發現溫蒂經常被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弟晁博愛欺負,


    所以甄美美一直對晁博愛很敵視。


    現在溫蒂去世了,甄美美更加討厭晁博愛了,於是拉著郝易和餘魚上前去挑釁。


    以前都是晁博愛跑過來向她和溫蒂挑釁,故意找茬,現在風水輪流轉,總算讓甄美美有兩個靠山可以幫她報仇了。


    “喂,晁博愛,你在那邊鬼鬼祟祟幹嘛呢,又在幹壞事呢?”


    甄美美走過去的時候,發現晁博愛正在小公園裏一棵大樹下兜兜轉轉,神神叨叨的樣子。


    他眉頭緊鎖,來迴踱步,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又把手機裝進兜裏,不知道在自己嘀咕著什麽。


    晁博愛一見是甄美美這個老熟人,招唿都懶得打,語氣很不好地說:“喲,是你這個愛多管閑事的傻大姐?又來扮演居委會大媽啦?我姐都去世了,你還沒收手呢?”


    這不提溫蒂倒還好,一提到溫蒂,甄美美更來氣,


    她立刻就讓郝易和餘魚拽住了晁博愛的胳膊,


    就如幾年前上高中時晁博愛和一群小混混把甄美美和溫蒂圍在中間拽住她們胳膊欺負時的場景一樣。


    “你還好意思提你姐姐呢?要不是你跟你爸兩個惡棍,溫蒂怎麽會死?我都聽輔導員說了,溫蒂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這全都是拜你們晁家人所賜!哼,信不信,我現在就讓我朋友揍你一頓!”


    甄美美這是憋著一口氣呢,正愁沒處發泄。


    晁博愛一看自己雙拳難敵四手,立刻就慫了,“揍我幹嘛,又不是我把我姐害死的。”


    “哼!反正跟你脫不了幹係!”甄美美用力推了他一下。


    他一個踉蹌,尷尬地後退了一步,胳膊仍舊被郝易和餘魚拽的緊緊的。他吃痛地“嘶”了一聲,“姑奶奶,你到底想幹嘛?”


    “不想幹嘛,就是看你不順眼,想教訓你!”


    之前的幾年,這就是晁博愛欺負她姐姐時說過的原話,一字不差。


    甄美美現在就想原原本本地報複迴去。


    晁博愛一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口頭禪,不禁露出一抹冷笑:“你們就算打死我,溫蒂也活不過來了。”


    甄美美根本不想跟這個無禮的人廢話,直接甩給他一個耳刮子。


    他果然被打懵了。


    不過甄美美畢竟是個女孩子,出手也不重,晁博愛就是感覺疼了一秒鍾,很快就過去了。


    他歪了歪嘴,一臉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呸!虧你還是溫蒂的好閨蜜呢,你肯定不知道吧,溫蒂不是因為抑鬱症死的,她其實得了艾滋病。”


    “你胡說八道什麽?!”甄美美立刻又朝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這家夥嘴巴真賤,得艾滋病這種事,是能隨便拿來開玩笑的嗎?


    這一迴,晁博愛感覺嘴角有點火辣辣的腥味了,他又吐了口唾沫:“呸!怎麽?你不信嗎?我可是親眼看過溫蒂的死亡報告了。白紙黑字寫的東西,我還能騙你不成?要不你自己去核實一下?”


    他又歪嘴一笑:“哦,對了,帶上你這兩個臭跟班!”


    郝易一聽這話,直接朝晁博愛的小腿上踹了一腳,把他這囂張氣焰給壓了下去。


    晁博愛摔倒在地,嗷嗷慘叫了幾聲。


    之前是女人扇巴掌,力氣不大,現在是男人踹了他一腳,疼痛感簡直不在一個level。


    甄美美見他這衰樣,總算解了氣。


    “郝易,餘魚,走吧,咱們吃飯去,不跟這個垃圾一般見識!”說完,她便拉著二人揚長而去。


    小公園裏有些坐著休息的學生們,都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勾著脖子圍觀,不知道小夥子做了什麽得罪了那小姑娘。


    晁博愛自討了個沒趣,踉踉蹌蹌爬起來,像隻夾著尾巴的流浪狗似的,訕訕地離開了。


    而甄美美他們仨來到食堂,打完飯入座以後,就開始討論起剛才發生的事。


    由於郝易是撰寫《將軍死後》劇本的主要作者,對於女反派windy的故事背景,他全是從甄美美口述的溫蒂的故事裏取材的,所以他感到很奇怪:


    “劇本裏,我把晁有財設計成了感染艾滋病致死。而現實生活中,晁溫蒂也是得了艾滋病死的,她該不會是被她的養父給……”


    餘魚也有同樣的猜想:“是啊,莫非晁有財真的得了艾滋病,然後他糟蹋了溫蒂,把這病也帶給了溫蒂,最後溫蒂因此去世……”


    “別說了!絕不是這樣!”


    甄美美急得想哭。


    她既擔心他們倆的猜測是真的,因為自己內心裏也是這麽猜測的,但同時她又希望這一切全都是晁博愛胡說八道,根本沒有所謂的死亡報告,溫蒂隻是得了抑鬱症,精神受刺激才會……


    甄美美的心裏特別矛盾,特別煎熬。


    她很想為好朋友溫蒂討迴公道。


    *


    那件事情過去了幾天以後,甄美美仍舊放心不下,反正不管溫蒂的死因是什麽,晁家人都是罪魁禍首。


    她在猶豫著該怎麽做才能給晁家人一個教訓。


    這天她聽說餘魚的母親得病住院了,好像是胃癌,要做手術,還要化療,挺麻煩的。


    餘魚最近都得在醫院裏照顧母親,所以幾乎沒什麽時間和甄美美他們見麵了。


    甄美美就跟郝易說:“要不咱們一起去醫院探望一下餘魚的媽媽吧!他爸爸在外地打工,他自己一個人照顧媽媽,還要學校、醫院兩頭跑,肯定很累。”


    郝易點頭答應。


    餘魚家裏條件一般,他母親生病也隻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很小的民辦私人醫院裏住院,而且他母親就是個做保潔的,沒有買社保醫保,這一生大病,簡直要人命,籌錢是個大問題。


    這些情況甄美美了解一些,她專門去醫院探望餘魚的母親,也是想順便問一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沒有。


    來到病房之後,餘魚和他母親看到甄美美和郝易來探望,都表示很開心。


    聊了會天,餘魚說去樓下藥房取藥,郝易就下樓幫著買點清粥小菜給阿姨,甄美美就繼續坐在床邊陪阿姨聊天。


    她感覺這個阿姨很溫柔,很親切,雖然被疾病纏身,但精神麵貌似乎還不錯,而且隻要一聊到餘魚上高中的時候在學校發生的糗事,阿姨就笑的合不攏嘴。


    甄美美衷心地祝願阿姨能早點好起來。


    等餘魚取完藥迴來以後,甄美美出去上了個廁所。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她隱約間聽到兩個護士在談論這樣的話:


    “五號病房的那個患者真可憐,治療方案全停了,哎,窮人就是命苦啊!”


    另一個護士說:“真的嗎?上頭的領導已經同意了?”


    “當然咯,咱們這種民辦私人醫院,領導們都是要賺錢的!又不是搞慈善的,怎麽可能免費給那女的治療,就算是手術成功了,後續療養還得花不少錢呢。”


    “那女人幹嘛不去公立醫院治?”


    “聽說是沒買社保醫保,就算去了公立醫院也得自己掏錢,比咱們這兒便宜不了多少。再說了,公立醫院患者那麽多,排隊都排不到專家號,想等著做手術還得花錢辦加急,那女人肯定拿不出錢來。”


    “哎……真可憐!”


    “誰說不是呢……”


    甄美美偷聽了一會兒,心裏咯噔咯噔跳個不停。


    五號病房的患者,那不就是餘魚的母親嘛!


    難道這兩個護士在討論的是阿姨的治療方案?


    甄美美剛準備走遠,又聽到其中一個護士說:“現在大夫就是給她掛普通的葡萄糖水,開的藥也是一些止疼藥而已,再不濟就做個b超敷衍了事。本來好好地治病,好好做化療,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現在看來,估計是沒多久的日子了。”


    “真可憐!那個患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治療方案被停了,還以為自己正在積極接受救治呢!”另一個護士附和道。


    “對啊,大夫們肯定不想為了一個普通患者而得罪大領導,才這樣敷衍治療吧。”


    “估計是這個患者跟大領導有什麽舊仇!”


    “鬼知道!”


    ……


    甄美美見護士們已經停止了討論,各自迴到座位做自己的事去了,才邁開沉重的步伐離開。


    前麵走廊盡頭好像就是這家私人醫院的院長辦公室,甄美美決定過去問個清楚。


    如果隻是因為缺錢,她和其他的同學可以一起想辦法啊,家裏湊一點出來,在學校裏還可以搞個募捐活動,然後再去銀行借點錢,東拚西湊,總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吧!


    畢竟那是人命啊,醫院的領導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患者呢?


    然而當甄美美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卻驚呆了。


    院長辦公室的門是鎖著的,敲了半天無人應聲,而門上掛著名牌,赫然寫的是——“院長:晁有財”。


    旁邊還有晁有財本人的半身照,正是溫蒂的養父!


    想不到晁有財竟然就是這家私人醫院的大領導!


    一直聽說晁有財自大學副教授一崗退休之後,就成立了自己的投資公司,短短幾年,便在各個領域都投資了不少項目,賺了不少錢,居然連這種民辦私人醫院都有涉獵。


    晁有財這個人果然不簡單啊。


    可晁有財究竟為什麽停掉了餘魚媽媽的治療方案呢?


    僅僅隻是因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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