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楠遲陪著父親去見山火,在心裏反複演練著說辭。


    擊退秦軍是大功,失守長冶是大過。


    功過相抵,山火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應該不會處罰的太過分。


    事情的發展與楠遲想象中差不多,山火聽完後火氣壓不住。


    嗬斥了李威的失職,當著所有人把他踢倒在地,狠狠踹了幾腳。


    降了職,削減了薪水,發配到邊境守城,無詔令不得迴城。


    僅此而已。


    楠遲真的很開心,結局比她預料中還要好。


    隻要能保住性命,職位薪資不值一提。


    戍守邊疆辛苦點,條件差點,以父親的實力不會有太大危險。


    先冷處理幾個月,等主人消氣再說。


    到時搖搖尾巴,吐吐舌頭,賣賣乖,求迴來便是。


    然後,李威死了!


    死的幹幹脆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尋的痕跡。


    上任的途中,在即將抵達邊境的時候被人埋伏刺殺,全軍覆滅。


    整隊百餘親信,無一活口。


    負責調查的執法隊送迴消息,淵龍動的手。


    沒有任何實質證據,純口供。


    隻有人證,沒有物證,甚至連一點與刺殺有關的痕跡都找不到。


    楠遲在邊境線上待了幾日,問了很多人,沒有絲毫頭緒。


    周圍幾座營地的駐軍、獵殺隊,一口咬定當天看到了黑龍神幻影。


    那條龍的細節,每個人都說的清楚明了。


    仿佛局內人。


    楠遲不是蠢貨,相反,她極其聰慧,自小便是學霸級的存在。


    以她的感知,十裏外都看不到細節,那些cd級的小垃圾怎麽可能看得清。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五感天賦異稟,能看清。


    以這些老鼠、鬣狗的地位,怎麽可能見過淵龍喚神的場麵。


    每個人都極其自信,一口咬定就是淵龍。


    不遲疑,不猶豫,果斷的讓人心寒。


    證據已經不再重要,楠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沒有再繼續查下去,坦然接受了現實。


    兇手隻能是淵龍,也必須是淵龍!


    父親死後,楠遲情緒很差,吃得少睡得少,身體消瘦極快。


    十幾日後,終於病倒。


    山火看的心疼,卻無計可施,不能勸,越勸哭的越厲害。


    楠遲跪著求他,讓他去把淵龍揪出來,做成人彘。


    山火隻能敷衍,他比任何人都想弄死淵龍,可惜這貨再也沒有出現過。


    商都淪陷後,殉城了一般了無蹤跡。


    又過了幾日,楠遲癱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生機若有若無。


    她看向山火的眼神無限眷戀,心疼比對方還要深。


    “沒有我幫你,會不會很累?”


    “我知道死去的人不會複生,心裏總是放不下,老爸肯定在怪我。”


    “怪我心裏隻有主人,怪我不勸你留他在晉陽,他是不是要帶我一起走。”


    “主人,我不想死...”


    小丫頭的生機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離開就這幾天的事。


    山火抱著她進入遺跡,強迫她接受了傳承。


    普通史書傳承,先賢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將軍,文采頂尖的詩人。


    異能中規中矩,偏速度與輔助,沒有任何殺敵能力。


    楠遲身體恢複,心病貌似也同時痊愈,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小丫頭。


    可可愛愛,心思毒辣。


    父親七日祭時,楠遲虐殺了許多人,談不上無辜不無辜,祭品而已。


    山火收到消息,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讓手下處理幹淨。


    戾氣發泄出來,總好過憋在心裏,多殺幾個人不是壞事。


    楠遲晚上迴來時滿身血腥味,眼眸通紅,顯然戾氣發泄的不夠徹底。


    然後,某人就悲劇了。


    真的後悔,後悔給了女孩一份又肉又帶加速異能的傳承。


    一整晚,山火感覺自己快死了,腰痛的直不起來,兩條腿打晃。


    別說牛,就是拖拉機也不能這麽用啊!


    天快亮時,小丫頭眼眸裏終於沒了血色,表情溫柔乖巧。


    “今天你哪也不能去,在這裏陪著我,我有點害怕。”


    “我不想跟他走...”


    山火能說什麽,他敢說什麽,他倒是想走,困得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最近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人心神俱疲。


    內史騰帶著秦軍把西山省弄得亂七八糟,農田近乎絕產。


    張朔,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死道士,莫名其妙就成了九州頂流。


    比江宇那貨還要惡心。


    山火時常想,自己是不是命格跟道家反衝,一個比一個克他。


    起義軍占下了整個中原省還不夠,還要吞下長冶。


    地盤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


    不是,他從哪搞來的這麽多人啊?!!


    幾日不眠不休應對戰局,又被小丫頭死纏爛打折騰了整晚。


    山火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飄飄的,靈魂將要出竅的感覺。


    精神透支可大可小,再不好好睡一覺,怕是真的會死人。


    身體扛得住,能量扛得住,精神消耗無解。


    就在他困得馬上就要睡著時,楠遲再一次湊過來,賤兮兮的笑著。


    “主人,我還是有點餓。”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要不我們吃完早飯再睡?”


    山火心裏苦笑,幹脆裝死,小丫頭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叫醒他硬來。


    一日之計在不在於晨他不知道,他隻能想到另一句俗話。


    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難怪市麵上感知係寵物價格,相比於再生係寵物高出那麽多。


    兩者之間的差價,全是舊主人的血淚和汗水。


    有些寵物,根本喂不飽!


    楠遲起身,披上一件聊勝於無的真絲睡衣,慵懶的打著哈欠。


    “你們都退下吧,讓主人好好睡一覺。”


    “嗯——”


    “小晴,你去讓廚房燉點補品,主人這幾天太累了,必須好好進補。”


    “透支了就不好了...”


    幾個小丫頭憋著不敢笑,她們隻是玩具,主人不會把她們當人。


    是玩具,自然會被消耗。


    楠遲是絕對的女主人,遊戲時弄壞的玩具比男主人還多。


    侍女對她的恐懼絕對比對山火要深刻。


    幾個小丫頭踮著腳進來,抬走壞掉的玩具,稍作清理,換上幹淨的地毯。


    十幾個純輔助侍女進進出出,全程靜默無聲。


    發出一點聲音吵醒主人,就會多幾具屍體,大家已經習慣。


    末世亂世,一條人命比不過一小袋糧食值錢。


    侍女離開後,房間裏安靜下來,楠遲哈欠連天,困得睜不開眼。


    揮手設下護盾,踩著腳尖迴到床上,蜷縮在主人懷裏。


    小貓一般拱來拱去,終於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眼睛。


    山火察覺到溫暖柔軟,輕輕抱在懷裏。


    極其勉強的張開眼皮,迷茫的看了一眼,接著鼾聲如雷。


    楠遲的莊園很大,比山火自己住的地方都要大許多。


    亭台樓閣,一步一景。


    主樓在內城最核心,臨著主人庭院,守衛全是女孩。


    一位傳承者,四位s級覺醒者。


    這隻是園內,園子外的守衛強度更誇張。


    太陽升起,第一縷陽光投在臥室地毯上時,山火從睡夢中驚醒。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在戰鬥中被江宇擊碎了丹田。


    戰鬥的地方,在涿鹿之野。


    心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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