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狂野、粗暴。


    天黑沉沉的,淅淅瀝瀝的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像是要將人拽入無盡的深淵。


    白攸攸猶豫不決,還是沒能狠下心來。


    輕輕拍了拍桑柔的肩膀,示意她把兩個崽崽留下來。


    她看著靈澤和紅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心中不禁湧起陣陣酸楚。


    這是最後一次為他難過。


    明天,她不再做愛情的囚鳥,振作起來,勇往直前。


    白攸攸收拾好心情,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小曦小墨身上。


    他們沒有穿她買的衣服,腰間圍著獸裙,以前沒有見過的圖案,應該是新做的。


    她蹲下去,仔細檢查他們的身體,發現並沒有什麽大礙。


    這讓她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的擔憂卻並未減少半分。


    暴風雨提前到來,打她一個措手不及,院子裏的木柴都已濕透,用不了了。


    或許是因為太困,兩個崽崽都睜不開眼,沒什麽精神,很快,就閉上雙眼進入夢鄉。


    白攸攸伸手,想要脫掉他們身上濕透的獸裙,卻不想把小曦驚醒,小手緊緊抓住獸裙。


    小聲嘀咕著,“不可以脫下來,阿母會生氣的。”


    他茫然的看了看周圍,見桑柔離得遠,放心的閉上眼睛,繼續睡。


    白攸攸愣了兩秒,心裏清楚,兩個崽崽的不安和恐懼從何而來。


    可那是他們的親生母親,無法割舍的血緣。


    她一個外人沒有話語權。


    擔心兩個崽崽會受涼,後半夜,她沒有再睡,時不時摸摸他們的額頭。


    好在兩個崽崽體質好,並沒有發燒。


    雨下了整夜。


    白攸攸從空間裏拿出四塊烤肉,還有一堆板栗放到桌子上。


    趁他們還沒醒,自己先吃塊烤肉墊墊肚子。


    昨晚,她聯係了小金,想要賣糧食,沒有得到迴應。


    空間裏的烤肉倒是少了許多,還放進去幾頭沒有處理的野牛。


    意思很明顯,要她幫忙烤肉,現在也隻能等小金主動聯係自己。


    “哥哥,你快醒醒,有烤肉。”


    時墨稚嫩的聲音滿是歡喜,雙手緊緊抓住烤肉,用力咬下一口,腮幫子鼓鼓的咀嚼著。


    烤肉的熱氣尚未散盡,油汁順著嘴角流淌下來,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他吃得滿嘴流油,小聲嘟囔著,“是阿母的味道……”


    旁邊的時曦則滿臉嚴肅地看著弟弟,嘴巴緊抿成一條直線。


    聽到弟弟的話後,他眉頭緊皺,壓低聲音警告道,“弟弟,以後不要再提……那個女人,阿母會生氣的。”


    那個女人?白攸攸的心刺痛了一下,仿佛被一把鋒利的劍刺穿。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兩兄弟,眼中的失望彌漫開。


    他們竟然如此輕易地否定自己這段時間的付出,把她的真心踐踏得支離破碎。


    明明憤怒到極點,白攸攸卻笑出聲。


    笑聲越來越大,迴蕩在整個房間裏,可惜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她的笑聲帶著無盡的諷刺和自嘲,眼中閃爍著淚光。


    “好,好的很,以後我再管你們,我就是狗!”


    語氣冰冷而決絕,像是要與過去徹底決裂。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憤怒,猛地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板栗全部掃到地上。


    那些板栗散落一地,滾落在獸皮上,像極了她支離破碎的心。


    “雨已經停了,你們可以離開了,那個女人的房子,你們不配住在這裏。”


    桑柔麵無表情,冷漠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聲音如同寒冰般冷冽。


    她彎下腰,把板栗一個個的撿起來。


    食物何其珍貴,攸攸小姐該有多難過,才會掃掉桌子上的板栗。


    時墨心裏很不服氣,瞪圓眼睛,氣得鼓鼓的,指著桑柔。


    “這可是我阿母的房子,我是她的崽崽,要走也是你走。”


    時曦站起身,抓住弟弟的手,要帶他離開這裏。


    “別說了,白攸攸不是我們的阿母,我們真正的阿母隻有一個......”


    時墨跟到門口,往外麵看了一眼,用力掙脫哥哥的手,堅決不肯迴家。


    他轉身迅速跑到桑柔的身後,探出小小的腦袋,調皮地向哥哥做了個鬼臉。


    “家裏的那個阿母好兇,動不動就打我們,我才不要認她。


    我喜歡攸攸阿母,長得漂亮,會保護我們,還會做好吃的……”


    時曦眼中噙滿淚水,朝弟弟吼道,“我也想要白攸攸當阿母,可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人保護我們……”


    他這麽聰明,怎麽會有個這麽笨的弟弟。


    明知道阿母討厭白攸攸,還總是在她麵前說白攸攸好,那幾頓打沒有一頓是白挨的。


    還連累他也挨打,如果白攸攸在,她肯定不會看著不管。


    原本他也不相信白攸攸死了,可昨天晚上,他夢到白攸攸的鬼魂在照顧他們。


    她死了,還是一樣關心他和弟弟。


    “你騙人,我阿母才不會死……”


    時墨癟癟嘴,眼中泛起晶瑩淚花,那淚水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困住,怎麽也落不下來。


    那個兇兇的阿母一定是在說謊,他才不會相信呢。


    攸攸阿母活的好好的,她肯定是去很遠的地方找吃的。


    等小金舅舅迴來,他肯定能把阿母找迴來。


    聽到兩兄弟的對話後,白攸攸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心中猶如一團亂麻般煩躁不安。


    剛剛自己放下的狠話究竟是什麽來著?


    好像是說狗狗是非常可愛的動物。


    她的小墨寶貝不僅聰明伶俐,還獨具慧眼,真是太惹人憐愛。


    至於小曦,雖然性格有些擰巴,但他擅長察言觀色。


    故意說出那些違心的話,其實是為了保護弟弟。


    她實在無法理解,紅葉過去跟隨流浪獸人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甚至可以說是卑躬屈膝到了極致。


    然而如今歸來,卻仿佛變成了個人,眼中全是算計。


    剛迴到家,就對心心念念的孩子們動手,她的心可真狠。


    原本,她還期待著紅葉迴來後,能夠照顧好小曦和小墨,多多的疼愛他們。


    但現在看來,這些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白攸攸滿眼心疼,她絕對不會把兩個崽崽交到不愛他們的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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