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將離飛快地撲倒沈墨七,順手抓到芙蓮娜公主的胳膊,把她也推到在地,他們剛在地上滾了幾圈,尖銳的樹枝就在他們剛才停留的地麵穿刺而出。


    洛將離持劍起身,觀察局勢。


    挾持雷納爾多的兩名士兵已經被樹枝穿喉而死,他們四肢軟倒下去,火槍重重的摔在地上。後方三名舉著槍的士兵和報信的士兵也被穿刺胸膛,不知情況。


    萬幸的是,芙蓮娜公主並沒有受傷,而迪斯裏亞也翻身躲開後開始警戒四周,康納德小扭身躲開攻擊,僅僅被擦傷了手臂,他盯著壁爐後的黑暗處。


    “我不想殺人,我是被逼的。”陰影處一個男人流著淚拿著刀挾持著國王走了出來,他是個術者,一直隱匿於此。


    怪不得剛開始,洛將離就覺得似乎有一股魔法的味道彌漫在這個房間。


    洛將離本以為是國王寢宮裏放了什麽魔法物品,可要是他靈力還在,又怎麽會讓他藏到現在。


    “梅斯.....?你這個畜生竟然還活著,果然和畜生之間惺惺相惜嗎?”康納德似乎認識這個術者。


    “我是被逼的......”那個叫梅斯的術者隻是傻傻地重複道。


    “哈哈哈哈,被逼殺人?被逼著殺了幾個忠心耿耿為國戰鬥一輩子的戰士?立馬放下國王,我會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趁我還能忍住憤怒。”康納德的身體開始隨著怒意起伏,他似乎正在努力克製自己,為了保護對方手上的國王。


    “羅恩,我們曾經一起立過誓言,要一起守護這個國家,對吧?我還能信任你嗎?”老國王老淚縱橫地在術者的手上說道。


    他喊出了公爵的名字,仿佛親昵到像兩人年少時一般。


    “現在才開始懷疑雷納爾多?被遮住眼睛和耳朵的國王是最蠢的。”迪斯裏亞小聲嘀咕道。


    “我是煙馬的公爵,這個國家本就該由我繼承,這麽多年,我沒一刻不後悔當年的決定。如果是我,艾歐迪亞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麵。”雷納爾多公爵倒在地上,對國王咆哮道。


    “梅斯,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殺了他們,跟我走,我會給你和你的家人一個幸福的餘生。”他在地上匍匐著,艱難地向名叫梅斯的魔法使身邊爬過去。


    康納德一腳踩在了雷納爾多的手指上,公爵的哀嚎傳遍了房間。


    “我是不是不當時該把你交給宮裏的?我還天真的以為他們會遵守世俗的約定,審判你,處死你。不過放心,我這次會殺了你,不會再有意外了。”康納德對梅斯擠出了一個殘忍的笑。


    沈墨七躺在地上,剛才摔倒的時候他和芙蓮娜的頭撞在了一起。他頭有些疼,而芙蓮娜則倒在地上,捂著頭部,似乎也十分眩暈。


    沈墨七忍住疼痛,抬起頭,看到了剛才那位名叫夏威爾的士兵。


    他被樹枝刺穿在地,鮮血染紅了地毯,沈墨七陷入了一種悲憫的痛苦,他親眼看見一個滿腔熱血的少年在自己眼前死去。


    “我有什麽錯!我和妻子女兒一起生活在森林裏,我們為周圍的居民免費治病,我們看到饑腸轆轆的士兵拿起食物招待!可你們吃飽喝足之後,僅僅是看到了我藏起來的魔法書,就把我抓起來,還用肮髒的手觸碰我妻子的臉,你們這群惡魔!我之前從來都沒有殺過任何人,我隻是為了保護我的妻女而已.....”梅斯帶著哭腔,大聲控訴自己的遭遇。


    康納德卻冷冷迴道:“哪個士兵碰了你的妻子,由軍紀審判就是了。可據我所知,你殺了當時在場的所有士兵,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應該知道魔法在艾歐迪亞早已經被禁止了,學的時候就沒想過這一天麽。”


    “還有,我從來都不鼓勵連累犯人的家庭,但是你現在為了自己的家庭,不是已經在殺戮之路越走越深了嗎。難道別人就沒有家庭。哦,這些可憐的孩子好像真的沒有家庭。”康納德說到這裏的時候手在顫抖。


    “我不管!我不管!不要再騙我了!魔法是沒有罪的,它可以用於造福人類,是你們的迫害引起了我的不幸,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麽錯?我想平靜的過完一生有什麽錯?是的,一切的罪過都在於你們!”梅斯嘶吼道。


    “你真的要跟我討論魔法的善惡嗎?現在?在這裏?舉著魔杖?”康納德舉起軍刀,說道。


    沈墨七突然覺得一陣嘔吐和眩暈感,是周圍血的氣味太過濃鬱的原因嗎?是他人的爭端太過惡毒複雜嗎?他失去力氣,站不起來。


    洛將離扶了一下沈墨七搖搖欲墜的身體,“別在幻境裏代入太深了,人都是會縮小自己的過錯,誇大對方的過錯,把話朝著自己有利的方向說的。”


    “嗯......”沈墨七不懂誰對誰錯,他隻知道人們在彼此殺戮。


    “我們隻是過客,什麽細節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根據幾句話就得出正確的結論,所以同情心還是留給自己吧。”他說完,拍了拍沈墨七的肩膀,舉起劍,走向梅斯。


    “洛將離!我們現在沒有靈力.....你迴來!”


    沈墨七真的慌了,他沒意識到洛將離真的想動手。


    他無法想象洛將離死在這裏,他總是安心跟著洛將離,無意間依靠著他,覺得他是最強的。


    可將離現在沒有靈力,也許真的.....會死。


    沈墨七拾起龍泣劍,止住顫抖的手,努力起身,跑向洛將離身旁。


    思考永遠得不出答案,現在不去行動,後悔的隻會是自己。他相信洛將離的判斷,也願意和他站在一起。


    “你退下。”洛將離斥責。


    “我不。”沈墨七拒絕。


    一聲劈啪的窗戶破碎的聲音響起,希朵掛著鉤鎖,踹開彩色花窗,闖進了國王寢宮。


    她冷冷看著局勢,左手沾著血,右手挎著包,背後背著一柄火槍,槍尖刺刀上還沾著一抹鮮紅。


    “希朵,檢查一下這些士兵的傷勢,能救就救吧。”康納德命令道。但他的目光沒有在死者身上停留太久,隨即轉向梅斯。


    希朵點點頭,她一個個找過去,有些人的血明顯已經流幹了,她隻能皺皺眉頭,然後檢查下一個。她剪斷樹枝,把樹枝從他們的身體裏拔出來,士兵的慘叫響滿了整個房間。


    迪斯裏亞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他敏銳地發現梅斯的失誤。他沒有戰場經驗,挾持國王的時候,是自己站在危險的外側,這就給了他們機會。


    “你現在放手,還有妻女活命的機會。”迪斯裏亞說道。


    梅斯怒不可遏的剛被轉移注意力,迪斯裏亞的匕首就如流星般飛紮在了梅斯的手上,打落了他的法杖。


    梅斯吃痛地鬆開手,下意識地捂住手部流血的傷口,但很快他意識到,沒了法杖,他就沒了活命的機會。於是他低頭衝過去,想要伸手撿掉落在地上的法杖。


    就在此瞬間,迪斯裏亞,洛將離,沈墨七三人已經進到眼前。迪斯裏亞明顯是抱著殺意的,左手又摸出兩把匕首。


    梅斯在國王和法杖中選擇了法杖,他抱起法杖翻滾出去,起身大口喘氣地看著眼前三人。


    “蠢貨!”雷納爾多破口大罵,他眼眶發紅,整個臉部都在抽搐。


    迪斯裏亞前去近身壓製梅斯了,洛將離則拉住老國王,向後退到康納德身旁。沈墨七舉著劍,看著迪斯裏亞在樹枝間騰挪。


    梅斯的魔法很強,藤蔓配合著樹枝,限製著迪斯裏亞的移動,讓他不斷受傷。


    洛將離提劍衝了過去,沈墨七當然知道,不去戰鬥,死的就會是他們。


    要怪隻能怪那天他們上了康納德的馬,和他一起進了王城。而現在,所有人都別無選擇。


    迪斯裏亞,洛將離,沈墨七三人合攻梅斯,梅斯發現他一直被壓製,術式根本就放不出來。


    他逐漸陷入崩潰,開始不停地防禦。


    他甚至想過直接刺穿整個房間算了,所有人都別活,但他妻女的命還在雷納爾多的手上。


    僅僅是猶豫間,梅斯的兩隻肩膀,就被迪斯裏亞的匕首刺穿。


    他搖搖晃晃地向後退開,沈墨七已經被一股戰鬥的瘋狂支配了頭腦,他的劍徑直向前。


    可隨著叮一聲,他的劍被洛將離彈開了,沈墨七錯愕地看著洛將離,隻見洛將離搖了搖頭,他似乎不想讓沈墨七年齡太小就陷入殺戮的悲愴。


    迪斯裏亞不管這麽多,他的年齡也不比沈墨七他們大多少,卻直接拿起匕首刺入了梅斯的胸膛。


    沈墨七雙眼失神,龍泣劍應聲倒地,他失去力氣,癱在地上,喘息著。


    “究竟......是誰造就了我的不幸......”梅斯奄奄一息道,他右手忽然抬起。


    “不好!”迪斯裏亞迴頭嗬道。


    一股屬於戰士的寒意湧上心頭,因為梅斯最後指的地方,是康納德,國王,和雷納爾多所在的地方。


    一道地刺起來,意外刺向國王,將他挑至空中。


    老國王嘴裏吐出鮮血,澆在雷納爾多公爵奢華的紫色衣袍上,“是我的錯.....”


    世界沉默了。


    這是國王說的最後一句話,在猩紅的月下,落寞的宮中,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迪斯裏亞一刀徹底終結了梅斯的性命。


    從此,梅斯再也無法見到自己想要的光景,他的妻女,他的森林,他的魔法。


    沈墨七不知道他來自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敢去試圖理解他的情感,他怕自己墜入罪惡的深淵,即便....這是幻境。


    “父親!”一直失神的芙蓮娜終於叫了出來,她的聲音如此嘶啞,絕望,再也沒有往日的歲月靜好,再也無法激蕩起迷人的鮮花與春鳥。


    在絕望與槍炮的交響樂中,王宮裏外的戰鬥都結束了。


    沈墨七力盡暈倒了,仿佛身上唯一支撐的動力也消失了。


    在睡夢中,他迷迷糊糊摸著身邊柔軟的被褥。


    “媽媽。”他夢語道。


    如此柔軟的地方,一定隻有書中描述的媽媽的懷裏。他記得,曾經有一個地方,也是如此柔軟......


    他突然驚醒過來,然後呆呆地看著周圍,眼角不知為何流出了一行淚水。


    此時,希朵走了進來,她臉上沒有表情,還穿著黑白相間的女仆長裙,她低頭給沈墨七遞了一些食物。


    沈墨七餓極了,他顧不得吃相,抓起食物就吃了起來。吃的過程中,又拿著食物睡著了幾秒,然後醒來繼續吃。


    “明明沒缺胳膊斷腿,卻是這幅慘樣子,不管哪方麵來說,真的太弱了。”希朵不客氣道。


    沈墨七吃完之後,才想起來這是什麽地方。他爬到窗邊,看著太陽,此時已經是下午。


    在異國他鄉,幻境還沒有結束,宮殿下的士兵們在清理屍體,清掃血跡,他們用馬車成批的運走屍體。


    “洛將離,將離在哪裏?”沈墨七轉頭慌亂地說道,他怕一個人留在幻境中,怕被拋下,怕被孤獨再次吞噬。


    他害怕找不到迴村子的路,即便他的家裏已經空無一人。


    希朵丟給他幾件衣服,“先管好自己吧,小鬼。你的朋友可比你強多了。”


    沈墨七接住衣服,迴想昨天發生的一切。


    希朵習慣性地整理著床鋪,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她還是王宮裏的一名女仆。


    “你的頭發也太長了吧,你們玖華人都是留長發的嗎,我們艾歐迪亞隻有女人和罪人才會留長發。”她說。


    “是習俗,我們那邊男子一般把長發束起來,盤成髻,紮個簪,最後帶上冠。”沈墨七扭頭看著自己的頭發,如實迴答道。


    他平時喜歡在後麵盤個丸子或者綁成辮尾。爺爺從不教他束發,還是青丘牙魚教他的。


    “你的玫瑰花胸針挺好看的。”沈墨七想換過這個羞恥的話題,於是尷尬地開口道。


    “小屁孩,還想撩姐姐,先長長個子吧。”說完希朵轉身離去了,留下一聲嘲笑。


    沈墨七咬牙切齒,以一聲哼聲作迴應。不過他好像也對哪兩個小女孩兒說過類似的話來著。


    還有,他想不通為什麽戰鬥結束了,希朵明明是個軍人,還要在王宮裏做女仆的事情。


    片刻後,沈墨七找到洛將離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沈墨七看見洛將離一個人翹著腿,坐在一個精致的棕皮沙發上。他在看著一些文件,桌子上還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日記和報紙。


    “將離,你在做什麽?”沈墨七走進房間問道。


    “迪斯裏亞有句話說對了,被遮住眼睛和耳朵的人是最蠢的,所以為什麽不自己來尋找真相呢。”洛將離沒有迴頭,翻著書,說道。


    “你什麽時候這麽喜歡看書了。”沈墨七走到洛將離身旁,看了眼桌子上文件的內容,瞬間瞳孔放大,“這是軍事機密文件,將離你......”


    “是,我問過康納德了,他準許了。雷納爾多這個軍事大臣當得真是失敗,這裏很多東西都是無意義的廢紙,真正有用的東西還挺難找的,不過不是沒有。”洛將離推出幾份文件。


    從艾諾爾帝國和煙馬帝國說不清的矛盾與仇恨,到艾歐迪亞國被迫參戰,最後轉為防守態勢,戰線陷入僵局。其中有小國被迫參戰效忠的無奈,有率先進攻的失誤,有英勇奮戰的壯舉。


    沈墨七的目光一行行掃過這些文字,手指輕輕滑過,千萬名戰士的性命,化為了報告書上的幾行戰果。


    “你......你難道要繼續在康納德手下做事?為什麽要看這些?”沈墨七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轉頭說道。


    “康納德不會放我們走的,那個叫希朵的小姑娘就是他的眼睛,用來監視我們的。所以既然要打,我就必須搞懂戰爭的性質。人類做事總要先在心中給自己一個理由,不然就無法戰鬥。”洛將離把穿著軍靴的腳從桌子上放了下來,他看向窗外的遠方,說道。


    “你覺得我們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裏嗎?”沈墨七難受地問道。


    “誰知道呢。”洛將離隻能這麽迴答,他沒辦法做出保證。


    “昨天....你阻止了我動手,對吧。”沈墨七歎氣,問道。


    “你沒有殺戮所必要的東西,比如一顆殺人後原諒自己的無恥之心,或者我這顆冰冷之心。”洛將離說道。


    沈墨七也沒想到洛將離會這麽迴答,答案如此簡單,又直率。


    “我們逃走吧。”沈墨七換句話道,“我們會找到迴家的路的....我們可以在玫英找玖華商人的車隊,跟著他們從涼州迴國。”


    “別傻了,這裏是幻境,而且是兩三百年前,現在的玖華我們一個人也不認識,國不將國,家不存家,我們能逃到哪裏去。”洛將離被他的天真想法逗笑了。


    風吹開了窗戶,沈墨七感到一陣涼意吹過。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這個世界與他的世界不同,陌生,殘酷,且充滿悲情。


    “我們會一起活著迴到故鄉,迴到龍語學宮,迴到我們的風鈴山的,對吧。”沈墨七堅信道。


    可洛將離卻不說話,聽到故鄉兩個字,眼睛裏隻有迷茫。


    這時候,沈墨七聽到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是希朵來了,沈墨七隔著很遠就聽到了。


    她先是靠在門附近的牆邊,雖然門沒關,洛將離也不在乎誰看見他做了什麽,但希朵還是伸手敲了敲門,“康納德少將讓你們跟著他,下午他要在皇宮裏進行戰爭動員。”


    “戰爭動員?......戰鬥還沒結束嗎,什麽時候結束?”沈墨七喃喃自語。


    “也許才剛剛開始。”洛將離起身,離開了房間,他手裏還拿著幾份文件。


    下午,王宮外人聲鼎沸,根據康納德的命令,民眾們擠到了皇室的王宮裏。


    康納德站在城堡上,王城裏的人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踏入王宮。貴族也害怕地看著康納德,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王宮裏宣言。


    昨晚的戰鬥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此刻的腳下已沒有一絲血跡存在。


    “羅恩·雷納爾多,煙馬公爵,因叛國罪,包庇法師罪,謀殺國王罪,被處以極刑。”


    “他的罪證在其於艾諾爾帝國通信的書信中呈現,已交由艾歐迪亞最高法院呈閱,並在王城街道中貼示。”康納德開始說起皇宮變故的正義性。


    “本次護國行動,由「基爾伯特家」「伊凡裏斯家」「花之騎士團」和第三兵團共同行動,這是正義的勝利,花神的勝利,也是人民的勝利。”


    康納德說完,在掌聲雷動中,雷納爾多的家族成員被綁著壓上了高台。沈墨七看見雷納爾多的長子也在,他還是一臉不屑,高高地看著台下的人民。


    沈墨七伸了伸手,可沒人在意一個少年的動作。


    沈墨七不知道那個自信舞劍的少爺是不是壞人,不知道他是罪惡滿盈的奸賊,還是一個玩世不恭的普通少年。


    沈墨七搖了搖頭,自己為什麽要對一個身份不同,立場不同的人共情。貴族的沒落和他無關,他們享受了雷納爾多家的滔天權勢,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沈墨七安慰自己道。正如洛將離所說,人的內心需要給自己一個理所當然的說法。


    “同時,雷納爾多私藏的罪惡術士,梅斯,已經被正法。他死之前謀殺了國王,犯下了神靈難恕的罪孽。我們對國王的逝去表示萬分痛苦和遺憾。”康納德把手放在胸前說完,台下陷入默哀,看來國王在人民中的風評似乎還不錯。


    這就是讓沈墨七矛盾的點了,國王應該對臣民負責,對戰爭負責,是國家的第一責任人。


    可所有人似乎都把一切錯誤歸結到了雷納爾多的身上,這難道不也是國王的失職嗎,卻無人指責國王的不對。


    沈墨七歎了口氣,算了。反正他自己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隻有自己知道,說出去便成了一種脫離大眾,反叛的罪惡。


    雷納爾多公爵也確實罪惡滔天,或許康納德是為了團結群眾才把責任全推給了他,反正屍體是不會辯解的。


    沈墨七怎麽想的根本不重要,做決策的又不是他。


    他想從人群中離開了,於是慢慢地向後擠出去,有軍人的衣服還是挺方便的,人們都會謹慎地給他讓出一條路。


    “我宣布芙蓮娜殿下將在幾天後的加冕儀式上,正式作為艾歐迪亞國第一公主,國王唯一的子嗣,王位第一合法順位繼承人,繼承艾歐迪亞國王之位,成為名正言順的女王陛下。”康納德的聲音結束,芙蓮娜麵帶強裝的微笑從台上走了出來。


    隨即民眾陷入了擁護的狂潮,他們愛這個純潔善良,受藝術女神眷顧的漂亮女王,她的美麗也足以成為艾歐迪亞人新的精神寄托。


    沈墨七看著芙蓮娜已經不再清澈的憂鬱眸子,他知道,曾經那個在花車中請他們喝茶,在鋼琴下自由彈唱的少女,恐怕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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