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就是唐德春如今不差錢,麵對馬上很可能就是同班同學的同門,當然要讓他們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了,加之又是門中長老的托付;最主要的是看這幾位同門的風塵仆仆、衣衫襤褸的樣子,以及青峰師兄把他們帶到唐家莊都來不及親自交待就心急火燎轉頭就走,好像剛剛經曆了什麽不好的事,準確的說像逃難的難民,這時的他們需要的不是逼逼叨叨,而是要一個安全的環境,沒有危險食宿無憂的環境……


    幾位小朋友一聽這位唐德春師兄的話頓時心裏一鬆,腳步都瞬間輕快了幾分。


    一行人也就五分多鍾的樣子就走到了唐家,唐道述倆口子正在院門口等著,一見馮半仙唐德春帶著幾個半大孩子迴來,唐道述驅前問道:“老馮……”


    “這幾位本門弟子是劉長老親自交待給老幺的,說是由老幺暫時安排一下。”馮半仙趕緊說道,說完看著唐道述,看他如何?


    唐道述其實性子也挺四海,雖然治家不咋的,但是關乎子女尤其是兒子在江湖朋友、同門師兄弟麵前的麵子時,那是從來沒有拉過稀擺過帶。一聽馮半仙這麽說,這是好事啊,說明宗門長老信得過我幺兒啊,再說和師兄弟們提前搞好關係,今後進了宗門可以互相照應啊……於是馬上滿臉堆笑,對幾位還有點靦腆的小孩們說:“歡迎各位小友光臨寒舍,請進!”


    幾位小孩看了看馮半仙又看了看唐德春,唐德春連忙伸手一引:“師弟師妹,請!”


    領著幾人進了院子,徑直帶著幾人到了一桌預備席,請馮半仙坐了尊位,再根據視覺判斷幾位師弟的大小,從大到小依次從馮半仙左手下坐下來。


    輪到小姐姐的時候剛好唐德英、唐德娥幾個大姑娘看幫忙得差不多了也自開一席(蜀地人家辦席一般會多備幾席,一是幫廚們肯定會留一、二席,一是預備著某些客人遲到),見唐德春這桌邊站著一個小姑娘,唐德娥忙走過來,一把摟著這小女孩:“妹妹走,我們一起吃。”


    小女孩得同類召喚,“好的姐姐。”瞬間滿血複活,本來有點憂心忡忡的小臉如春暖花開,院裏光線就像我們把手機亮度從半調到滿似的,很明顯的明亮多了。小姑娘到了那邊,鍾茹、鍾靈等幾個小不點兒更是拿出了主人翁責任意識,馬上姐姐姐姐的喊上了。也怪,放在以前,這倆小丫頭肯定是要吃第一批次的,但是自從唐家發了後,她們便好像懂事了許多,這次更是忍住了肚子裏的饞蟲,非要跟倆表姐坐一桌,非要等著倆表姐一起吃……這大概就是華夏族與生俱來的生存智慧吧!


    一張八仙桌,現在才六個人,唐德春又找來一個很會聊天的堂哥陪客,免得冷場。唐道述本來要陪坐在馮半仙身側的,奈何身為主人,還得親自陪幾族老爺子,也就算了。


    酒席間有唐德春堂哥說著話,幾位小朋友逐漸放開了,也小小的小酌幾杯,唐德春也陪了幾個,才發現,這所謂的美酒不過如此,寡淡而清甜中還帶著股淡淡的酸,不過還是很好喝,雖然不是上一世的好酒,但畢竟是純糧釀造的酒精飲料,味道比苦兮兮的啤酒要適口得多。雖然不是同位麵,但是唐德春也理解了為什麽武鬆能喝十八碗還能徒手打虎了。就電視劇裏還把武鬆演得步態蹣跚,很明顯不符合當時場景,別說武鬆了,就是一普通人有武鬆那體格,吹18瓶啤酒還不是灑灑水啦?更何況武鬆一是武林高手會氣功,一是十八碗充其量就是九瓶啤酒而已……


    幾人喝著吃著,談著鄉間趣聞到也沒冷場,唐德春對這幾位師弟也很滿意,他們沒有像常人似的在這種境況下逮住機會就要唐德春許什麽諾下什麽保證,沒有婆婆媽媽逼逼叨叨。而是唐德春在路上拍過胸脯他們就信了,堅定不移的信了,唐德春自己也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同頻的人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彼此托付。


    吃過飯,小丫頭就交給倆姐姐安排,唐德春則進屋裏拿出四套剛買不久的新衣服和皂角葛巾帶著幾個師弟來到離家不遠的泉氹(蜀語:水塘),打算搞一下個人衛生,途中又加入進來幾個唐德春本莊的同齡人。唐德春選這口池塘也是考慮過的。這個池塘是活水,不深,隻及唐德春胸口,池底一層雞蛋大的卵石和細沙,幾個臉盆大的泉眼錯落分布在池塘裏,像滾水般一年四季向外噴吐著甘甜的泉水,又順著人工開鑿的河道澆灌著唐家莊乃至下遊的良田,到底是小孩子,幾個少年這時完全不拿唐德春當外人了,一到塘邊看到清澈的泉水,徹底的放飛自我,對農家子弟來說,何以解暑,唯有板澡(板澡:蜀語,遊泳的意思)……


    卻說離唐家莊五萬裏之遙的劍南道有一條涪江,起於巍巍岷山,經數萬裏日夜奔騰後在合州境內一頭紮進滾滾嘉陵江。涪江兩岸河穀淺丘平原內星羅棋布散落著數百個古蜀村落。但此時此刻,昔日的田園牧歌、嫋嫋炊煙已被山崩地裂、牆倒屋摧、遍地哀鴻的末日景象替代。如果非要一句話說清,那就是人間地獄……


    清峰率著幾個師兄弟行走在這殘破的山河中,他們謹遵帶隊長老囑咐集體行動,不敢分開。一路向北,心情沉重都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放開自己的心神去努力的感應殘垣斷壁間的生命氣息……


    有個師兄弟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開口打破沉默:“峰子,看來這片沒人了。”


    “耐心嘚兒,這種事就是枯燥壓抑,”清峰迴道,“希望下個莊子還有生還的人吧。”


    ……


    場麵又一度陷入冷寂中,很快來到下一個村落。他們降落村頭收起飛劍,彼此對視一眼後散開,如兔起鶻落、星丸跳躍般穿梭在莊子殘桓斷壁間……然而,並沒有出現生命的奇跡。


    “要不,我們把遇難者埋了吧?這大熱天,再不埋怕不得臭了,要是再引發疫情就……”村尾,集合到一起的幾人從彼此失望的眼神裏讀出了結果,沉默良久後,一個女弟子開口道。


    “還是等官府或本地話事人來處理吧,”清峰深深吸了口氣後說道,“我們應該利用移動速度迅疾的優勢盡可能多的救人。”


    “是。”幾位同門連忙稱是。


    “大家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或者丹藥,爭取天黑趕到金馬場和門中長老匯合之前把沿途村落搜完。”清峰又說道。


    一行幾人抓緊時間往前走了幾十米脫離了莊子建築群範圍後在一汪泉水前駐足,眾人抓緊時間休整……按下不表。


    卻說唐家莊唐德春家左側工地上,臨時用兩床曬墊搭了一個寬大的窩棚,這個窩棚蜀人農民都不陌生。搭建極其簡單快捷,隻需要五根木棒,兩根一組綁在一起做成x型,把第五根搭在上頭v槽裏並固定,然後把曬墊往上一搭,一個抗震防災遮風擋雨的臨時窩棚就誕生了。如果是野外,那兩邊就需要多綁幾根木棒然後以帶葉樹枝或稻草覆蓋,是看守莊稼或災害降臨時的不二神器,甚至現在部分地方還在用,隻不過曬墊換成了汽車雨布或篷布……


    按理說唐家翻修房屋,早該全員搬進窩棚,奈何這次唐家暴富不打算修修補補而是重新起樓,加之唐家咋說算個小地主地盤寬,有的是地方擺開陣勢。所以,唐德春看了看自己的小單間後果斷的指揮人搭了間寬大的窩棚,一個正常的窩棚可以睡倆人,唐德春命人搭的這個窩棚可以並排睡六個人,而且還分兩部份,裏麵住人外麵還能放下一張桌子可以吃飯或喝茶聊天。


    師兄弟五人已經吃過晚飯正在窩棚裏擺龍門陣,唐德春從他們的嘴裏知道了近期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兄妹倆哥哥叫朱明,妹妹叫朱珠。家裏從事煉泥陶瓷器作坊,是一對出生間隔三天的龍鳳胎。妹妹的來曆有點兒奇特,據說朱明出生後接生婆發現孕婦肚子裏還有一個,興許小家夥好不容易住上了單間,賴著就是不出來。就這樣磨造(蜀語:折騰)得她老母親精疲力盡。後日夜,孕婦昏昏沉沉剛睡著,就見天上一團火球唿嘯而來,一隻大蜘蛛衝出火球對著孕婦的麵門一撲,孕婦悚然驚醒,胎兒呱呱墜地,故取名珠,諧蛛……


    倆大個子男孩膚黑者叫熊朝宗,膚白者叫石祥祿,二人是舅表親,熊朝宗的幺姑媽是石祥祿的母親。兩家族都是匠族,熊族是開山采石燒石灰。石族是開山采石材並營造,專門承接十裏八鄉的路橋民房及石材供應。


    最後這位秀氣的男孩叫許謂,舉族老年人、婦女和幼童在家務農,青壯男子都是商幫成員,資金雄厚者做老板,無本錢者就是底層趟子手,而許謂的父親就是趟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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