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藤上半成熟的瓜上取孔,置酒藥於內,不用攪動,原瓜皮原位封孔,瓜於藤上繼續生長,打孔部位也能愈合,待瓜熟則瓜醪既成。


    武鳴歡天喜地抱著罐子出門而去,臨走還叫弟子從唐家廚房又拿了幾個金瓜。


    院裏眾人眼巴巴看著武鳴捧罐而去,心裏生起各種心思,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恨的,可恨出門為什麽不多帶銀子?倒是劉道長和賴布衣一臉淡定繼續喝茶,看著站在兩座錢山間傻笑的唐道述,眼角餘光卻注意著門外漸漸走出視線的武鳴……


    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以至於說話都不太利索的唐道述和唐德春商量了一下,是的,和唐德春商量沒和他以前口口聲聲的長子嫡孫唐德華商量,覺得一百九十萬六千貫放在家裏不安全,唐德春直接給出了建議,除去稅賦,作為地球二十一世紀魂穿過來的現代青年,依法納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已經深入靈魂,前世見了太多日進鬥金卻偷稅漏稅或身陷囫圇或身敗名裂致使大好事業歸零的事。


    馮八字作為老江湖插了句嘴:“在場的都不是外人,你不說我不說哪個曉得?”


    “嗬嗬!”唐德春心裏一陣冷笑,他想起前世事故之前娛樂圈爆出的一部劇一個小目標那妹子被前夫舉報偷稅漏稅,最後稅務機關查明事實後給予妹子二點九九億、拆白黨渣男前夫因為慫恿、操盤實施了偷稅漏稅事宜也被給予三千二百二十七萬處罰的事。唐德春可不想被人揪住小辮子,畢竟父母兄姐還要在大宋朝治下生存,他自己進入宗門修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所建樹,他可不認為自己是個帶著記憶的重生者就屌炸天了,前世曆史上有名的穿越者新建興帝王莽多牛的人,最後還不是被位麵之子召喚來隕石碾成了渣?!所以,重生不是你肆意行事的資本,它反而是你行事的矩尺。


    “就是,都是自家人。”唐德華也跳了出來附和馮八字,臉上帶著焦急和憤怒,在他的認知中,這個家他說了算。但是他也不想想,這個錢怎麽來的?就是十幾天前唐德春剛把兩隻蜣螂帶迴來的時候,他可是持反對態度的,還曾勒令唐德春“拿出去丟了,不然不準宵夜(蜀人吃晚飯叫宵夜,區別於其它地區晚飯之後的加餐)。”好在唐德春頂住了壓力,將蜣螂罐偷偷放在床下,使這段際遇逃過一劫。


    唐德春眼睛掃過都保長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平靜的對唐德華說:“你~曉得個錘子,你唐德華哪天掙到大錢了想咋個就咋個,我管不到。”


    “你說的啥子啊?(啥子啊三字急讀成兩字~啥渣)”唐德華真的急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唐氏王朝裏有一天竟然有人膽敢頂撞於他,而且是當著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叫他臉往哪放?門外還有自己幾十號手下,今後還怎麽節製他們?他們會不會在背後編排我?……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就是不去想唐德春這麽做的好處。


    劉道長和賴布衣靜靜的看著,他們也很好奇也很想知道唐德春這麽做的目的或深意。


    蒼穹之上的四位大能也饒有興味的看著唐德春,他們作為方外之人,早已忘卻凡塵俗事久矣,他們中有的人興許會知道自己其實還是凡人,還需要滿是銅臭的俗物交換修煉所需。哪怕你能禦劍飛行、翻江倒海,一天不得超脫一天就是凡人,就一天離不得俗物。他們中有人假裝超脫久了,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到哪裏去,他們也許會背對眾生四十五度翹首望天:“吾對銀子沒興趣!”或者“吾不用銀子好多年。”四位大能也想看看唐德春如何處理這筆橫財,更想看看他為什麽要納稅?


    “我!說!你!曉!得!個!錘!子!”唐德春一字一頓滿足了唐德華的所有要求,末了還有附贈:“聽清楚麽得?聽清楚了爬開,沒聽清楚也爬開。”字字誅心,刀刀見血。


    唐德華懵了,腦殼頭“嘰兒……”一聲接一聲聒噪的蟬鳴響徹腦海,使他微怒的情緒又增添了一股煩躁……唐德春又說了一句:“這!筆!錢!跟!你!沒!得!一!文!錢!關!係!”徹底的抹去了他最後一絲理智,“轟隆隆……”似一聲悶雷穿破烏雲,似一座火山噴薄高天。


    唐德華怒了,自他記事起,這個家,這個屬於他一個人的唐家就是以他為中心,娘老子也不敢忤逆於他,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這個家的兒種,養成了說一不二的脾氣,他就是這個家的天,他就是這個家的帝王。唐德春這句“這筆錢跟你沒得一文錢關係”激起了唐德華的滔天怒火,唐德華怒極而笑,對於這個不啻於以下犯上、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他必須果斷消滅在萌芽狀態,唐家這方小天地我唐德華才是唯一的主人,今天必須把這筆錢裝進我唐德華的腰包,今天必須杖(蜀地土語打、錘的意思,區別於庭杖、杖斃。)死這個敢挑釁一家之主的死娃子,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他緊握雙拳緩緩的走向唐德春,唐道述臉色鐵青的看著唐德華,大喜之後的大驚,麵對唐德華的憤怒他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幼子陷入危機。


    兩大宗門的眾人靜靜的欣賞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家暴秀,聞訊而來擠在大門看熱鬧的院外鄉民剛才還在眼紅唐家的暴富,各種眼紅算計瞬間化作幸災樂禍的吃瓜狀態,彼此用眼神交流著心中的喜悅,鄉民樸素的觀念裏:作為和我們世代相知,你唐道述身上有幾匹肋巴骨我們都曉得,憑啥突然就你糠籮篼兒跳得(進)米籮篼兒去了?


    王氏和倆女兒站在堂屋門前屋簷下,眼看著唐德春就要慘遭暴打,唐德英和唐德娥不顧一切跑過來攔在唐德春身前,哭著請求:“哥哥,不要打弟娃兒。”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甩在唐德英臉上,唐德英半邊臉瞬間紅腫被打倒在地,她張大嘴想哭但喉嚨裏像堵著什麽東西,明明眼淚已經如雨天的屋簷水簾。


    唐德華跨過唐德英的身體繼續堅定的走向唐德春,唐德娥抱著唐德春,對挨打的恐懼已經讓她預感到鑽心的疼痛,但她還是沒放手,還是用瘦小的身軀緊緊的護住幼弟,她用顫抖的後背對著唐德華,以往的經驗告訴她,用後背承受毆打可以降低疼痛,{她在踐行華夏民族麵對暴力卻無力抵抗時綻放的灰色幽默~【逗:他有皮坨子(皮坨子蜀語,拳頭,另一個蜀語‘錠子’也是拳頭的意思)。捧:我有背殼子.逗:他有樸刀。捧:我有頸項。]}。她哀求的哭音裏帶著顫栗:“哥哥不要打弟娃兒,要打就打我。”她用顫栗的哭音規勸唐德春“弟娃兒,趕緊給哥哥認錯。”


    唐德春閉著小嘴,一言不發。他的眼裏有怒火,他的眼裏有不屑,他的眼裏有倔強還有對唐德英的心疼……他漠然的掃過蜀山眾人的臉,眼裏泛出一絲歉意,讓高高在上的仙師們看到這狗屁倒灶的事真的……有點慚愧。


    “爬開。”迴答唐德娥的是一聲咆哮,緊接著一隻手粗暴的抓住她頭上的一隻發髻向後向側下猛地一拽,唐德娥隻覺脖子急劇的痛了一瞬,腦袋裏嗡的一聲緊接著就是一片空白,甚至心裏的恐懼、傷心、身體的疼痛都席卷而去一掃而空……


    唐道述和王氏看到幼女的情形,終於迴過神來,王氏:“砍腦殼的啊!”開口已是哭腔……


    唐德華俯視著唐德春,這個身高隻到他胸口位置的“幼弟”要挑戰他一家之主的權威,他要好好看看他,他要好好欣賞他臨死前的恐懼、彷徨、無助,最好在屎尿齊流地跪下來苦苦哀求……後果,他真的沒想過,自他記事起,隻要他罵出“老不死”,唐道述就熄火;隻要他罵出“賣x的”王氏就得乖乖龜縮到一邊。“嘿嘿……”他發出了勝利者戲謔的笑聲,雙手互握捏了捏,指關節發出“啪”“啪”清脆而又響亮的聲音,就像一掛慶功炮又像一掛落氣炮(蜀人去世剛咽氣時家裏放的第一掛鞭炮),他緩緩地往迴收拳、蓄力,他決定一拳就杖死他,不給老兩口把他搶救過來的機會,他氣沉丹田,拳出如虎,正是古往今來第一拳“黑虎掏心”(這一招就是古今中外第一拳,西人叫它直拳,華夏武術就叫黑虎掏心,兩種叫法都直白且貼切。)拳帶著風聲對著唐德春的麵門唿嘯而去……


    如果砸實了,唐德春不死也會變傻。修者們沒有動作,有人表情凝重、有人暗自皺眉、有人目露兇光、有人唇帶玩味,情緒微妙,意味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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