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星淩草。”白歸一前去洛陽那一遭,蘇明倫告知了他天心花和星淩草的下落。其實後者並不難尋,隻是需要闖龍潭虎穴。前者才是重中之重,以前沒有前者的下落,後者自然無關緊要。現在有了天心花,星淩草也該提上日程。於是兩個人就來了。


    “這玩意很值錢嗎?至於你我提著頭來這裏冒險?”


    “不值錢。不過它對我很重要。”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我要給蘇瀾治眼睛。”


    “又是他。哎,我說,你是不是愛上人家了啊?”


    白歸一有些心虛,片刻後無理強三分道,“難道我對你不好嗎?也是愛上你了行吧?”


    “怕你了,我真是怕你了。”孟嚐滿臉不樂意,“開個玩笑聽不出來嗎?這麽當真做什麽。那既然是來找東西的,我們速戰速決。你說的星淩草長什麽樣?”


    “星淩草吸附在鬼血藤上而生,算是鬼魂的精魄吸取日月精華,凝結而來。它有著黑色的細長葉片,開白色四瓣花。用手一掐根莖有紫紅色汁液滲出,猶如鬼血。故此得名。”


    孟嚐四處搜羅一番道,“關山這裏一片荒涼,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你得到的消息到底準不準?一路走來,我可沒看到什麽花啊草啊的。”


    白歸一也有些質疑了。兩個人來來迴迴尋了半座山頭,眼看已經臨近午夜了,別說星淩草了,就是雜草都沒看到一棵。


    這邊孟嚐剛要起身和白歸一說些什麽,後者看到他神色一變,手中的劍朝著白歸一腳下飛來。


    白歸一頭皮發麻,滿眼難以置信看著留情沒入腳尖前兩寸之地,一迴神他就破口大罵,“你大爺的,孟嚐!突然發什麽瘋!你手再抖一下,我腳都沒了。”


    “剛才有東西纏住了你的腳。我可不是故意嚇你。”


    白歸一俯身,果然看到有一段斬斷下來的枝葉。那黑色的枝葉上開著白色的米粒大小的碎花,斬斷的斷口上滴落紫紅色的汁液。他有幾分怔仲,“星淩草?”


    這邊他猶自在出神,那邊孟嚐已經臉色大變,語無倫次道,“這東西是活的,已經把我們給包圍了。”


    說著已經抽出留情劍來迴揮舞,斬斷那千萬大軍一般的鬼血藤。隻是那東西越來越多,逐漸往兩人身上攀爬。


    那些黑色的葉片能夠牢牢纏繞住他們,白色的花像是能夠滲入人的血肉裏麵,吸食他們的元氣與精血。莫說身臨其境,就是隻靠想象,就能讓人頭皮發麻。


    兩人奮力斬殺鬼血藤,可是後麵的鬼血藤還源源不斷逼迫而來。殺死的隻是九牛一毛,遠遠趕不上繼續而來的鬼血藤。兩個人轉眼就要被漫無邊際的鬼血藤給淹沒了。


    孟嚐大叫,“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這東西會不會把我們渾身的血肉吸食幹淨,然後把骨頭什麽的留在這裏做肥料吧?”


    “你能不能不說這些?我沒被這東西嚇死,先被你給嚇瘋了。”


    兩個人這邊還在奮力斬殺鬼血藤,那邊已經有鬼影千軍,來迴翻飛。一邊鬼哭狼嚎著,一邊身影來迴撕扯著,他們想要的一場盛宴的狂歡就在眼前。而他們的饕餮大餐就是兩人的生魂。


    孟嚐看到那麽多鬼影,立刻後背冷汗淋漓,他咬牙切齒道,“這老天可是對你我不薄,肉身有了去處,給鬼血藤當了肥料,這三魂七魄也給這裏的厲鬼打牙祭了。”


    “別說這些風涼話了。”白歸一突然有些後悔了,他看眼下的境況,肯定是九死一生,命懸一線。突然後悔把孟嚐也拉過來,多半要給自己陪葬了,“對不起啊,孟嚐。”


    “對不起有屁用啊。”孟嚐一臉狠辣,“你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才對。”


    “我……”白歸一更加難過了,“是我來之前太輕敵了。”


    “得了啊。不是早就說過要同生死共富貴的嗎?你以為老子隻是說著玩兒的。”


    “你不是說隻要共富貴,不要同生死的?”


    “所以遇見你,我倒黴透了。若是今日有驚無險,知道該對誰好了吧?”


    白歸一心裏一暖,還未曾答話,突然感覺到腿上劇痛,然後那些鬼血藤退潮般縮了迴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下反倒讓兩人驚訝了。


    “怎麽迴事?那些東西竟然逃跑了。”


    “不知道。”白歸一說著俯身將那他們從鬼血藤上斬下來的星淩草撿起來幾枝,塞進了衣襟裏。然後才去看自己腳踝上的傷勢。那裏一片血跡,已經露出森森白骨。


    他尚且想不明白到底鬼血藤怕的是什麽,難道是自己的血?可是他身上早就被其纏繞,傷痕累累,若是怕自己的血,早就退卻了。何苦還等了這麽久?


    進而由今日的詭異之處,又想到了上次去黃泉屠戮重明獸那迴事。那日,自己也是被其咬傷,進而那重明獸像是受到重創,無比畏懼。自己才尋了良機,將其擊斃。


    原來他以為是自己的血,可是今日仔細一想,又似是而非了。


    隻是還沒讓他繼續思考下去,那邊鬼影就大軍壓境,在兩人身邊不住來迴翻飛。


    有淒厲的鬼叫四周響起,它們唿嘯而來的時候拖帶的戾氣讓兩人站立不穩。


    對付鬼血藤他們沒有任何手段,可是對付這些厲鬼遊魂他們倒是遊刃有餘。隻是沒等他們鬆口氣的時候,那些厲鬼遊魂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原本隻是百鬼夜行,此時,竟然壯大到千軍萬馬。


    “這麽多!”白歸一本來以為兩人終於絕境逢生了,沒想到又來了一道死劫。


    孟嚐道,“趕緊用九星神火咒啊,你愣著幹什麽。”


    “你急糊塗了吧,九星神火咒是用來對付死屍的,不是用來對付厲鬼遊魂的。”


    “啊,對,該用金光神咒來感化,平息戾氣和怨念,然後再用往生符超度。若無法超度,再行鎮壓。若鎮壓再無法,才用淨天地神咒誅殺。”


    “這麽多的厲鬼,這麽強的怨念,別說鎮壓和誅殺。就是焚天境界的金光神咒都難以將它們感化。”


    “那你說怎麽辦?”


    白歸一一邊提劍砍殺厲鬼,驅散遊魂,一邊絞盡腦汁,不住冥想對策。可是成千上萬的厲鬼想要超度,除非他真的是天神下凡。


    可是眼下也沒有什麽更好的對策,隻好死馬當作活馬醫,能撐一刻就強撐一刻。


    白歸一道,“我施展燃魂術提供力量,你來念金光神咒。”


    兩人於是各司其職,各守其位。白歸一趁機祭起他的玄門法器,施展起了燃魂術,孟嚐捏了指決,朗聲念出金光神咒。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咒文甫一落地,“天算”上四十三顆乾坤子就全部從命盤上脫離,飛上半空。以一個神秘的形狀虛浮在一處,金光閃現,映照在那些鬼影之上。


    那些厲鬼突然一愣,接著似乎心神感應一樣,四散的鬼魂突然得到了什麽神秘的力量,然後匯合在了一處,一股黑色的龍卷風一樣的力量應運而生,凝聚成了一道枉死之念。它上麵無數人臉,在撕扯、扭曲、掙紮,似乎毀天滅地般強烈。天空變色,大地震粟。


    雖說這裏兩軍交戰,死了五萬人有餘,可是第一次出現這種軍魂英靈做亂,危害人間之事。


    白歸一忍不住猜測,這場戰役恐怕有內情才害得這裏的士兵枉死,因此才死不瞑目,甘願逆天而為,誓不往生。


    不過危險迫在眉睫,白歸一剛想到這裏,突然那道焚天滅地的枉死之念朝著“天算”而來,然後那上麵的乾坤子就悉數破裂。施展燃魂術的白歸一就被那道力量反噬,深受重傷,吐了一口血,跌倒在地。


    孟嚐立刻跑過去扶他,一臉擔憂,“白歸一,你怎麽樣?”


    “死不了。”白歸一咬牙切齒道,“不過我們倆估計今日要交代在這裏了。死也是或早或晚。”


    “老子才不怕!這花花世界,我一天都不曾虛度,早死晚死,沒有任何遺憾。再說又是和平生最好的兄弟死在一處,去了陰曹地府,也有人作伴,何其快哉!”


    白歸一聽了這話,突然落寞一笑,心道,可他還有遺憾。他想再看蘇星河一眼,他想死之前能夠說出那個字,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麽一切也不會這麽心有不甘。


    那邊,那團枉死之念已經朝著兩人而來。孟嚐握住白歸一的手,閉上了眼睛大聲為自己壯行,“十八年後,我孟嚐又是一條好漢。”


    白歸一直視那道枉死之念,有冷汗突然滴落在眼睛裏麵,蜂蟄一般疼。他閉上了雙眼,白天在萬神洞看到的那處“迎神舞”的壁畫瞬間在眼睛浮現出來。


    孟嚐突然感覺到有一道很大的力量將他掀翻在地。接著他看到白歸一突然漂浮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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