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覺得,你比我更合適一些。”莫隨風看到蘭如令瞪了自己一眼,他硬起頭皮道,“你不是都喂過他藥了,還要抹這個?”


    “第一,白重九對酒的過敏程度太高,第二,他喝的太多。內服外敷,雙管齊下,才能轉危為安。”


    “真的很嚴重?”


    “嗯。舍命陪君子,絲毫不誇張。你自己造的孽,自求多福吧。”


    莫隨風拿著藥,“我隻是擔心九哥醒來會羞愧難當。”


    “那也是他活該。”


    為了避免白重九醒來想起自己酒後的失態羞愧難當,莫隨風對他醉後的一切諱莫如深,就是自己給他上藥一事也絕口不提。


    白重九醒來後看著莫隨風的臉色總覺得古怪,終於忍不住問,“我喝醉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什麽都沒有。”


    “我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還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


    “真的沒有。你喝醉後就睡了。很乖,很安靜。”


    白重九掩麵,“你不擅長說謊的,我第一次告訴你這個麽?”


    “真的沒有。你酒品很好的,沒有發酒瘋。”


    “行吧。反正以後不會再喝了。”白重九道,“對了,如令呢?”


    “她迴浮圖塔了。”


    白重九有幾分失落。進而又想起半個多月前發生的一切,於是道,“銷金窟的事真的是你幹的?”


    “怎麽?不像麽?”


    “你覺得像嗎?”這話倒是痛心與反問更多一些。”


    莫隨風道,“反正所有人都相信是我,真相到底是什麽也沒人關心了。”


    “這麽說真的不是你。”白重九神思悠遠起來,“我似乎看到了裴東來劫走孟嚐那次。”


    “為何?”


    白重九也不明所以,隻是茫然搖頭,“不知道。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算了,不說這些了。其實這次也並非沒有好處的。現在我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隻能靠白宗主好心收留了。”


    “能得月長君青睞,白紙門蓬蓽生輝。”


    “我師父——”莫隨風道突然住口,硬生生改了一個陌生無比的稱唿,“莫宗主已經將我逐出師門了。我現在不僅不再是世人敬仰的月長君,甚至連莫氏這個姓都不能再擁有了。”


    “隻是一個姓氏罷了。你以前姓什麽?”


    “以前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姓什麽,現在……現在我突然情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不姓莫就不姓莫吧。跟九哥姓白如何?”說著自己先打趣了,“白隨風?愛恨情仇,一切白白隨了風。”


    話未說完,自己先笑了。


    “滿滿都是滑稽可笑的意味,還不如莫隨風,至少有幾分傷感的詩意。”


    說完莫隨風也樂了。


    兩人笑過後,莫隨風又問,“這個月十五又快到了,你還要去哪裏?”


    “隻剩下兩個地方了。光明地這塊難啃的硬骨頭當然要放在最後。”


    “若水閣。”莫隨風道,“那地方比之光明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龍潭虎穴也得任由我闖。”


    “一起去吧。”


    “別,隨風,還是我自己去吧。”


    “沒得商量。”莫隨風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六月十五。


    夜扶桑半夜來到白紙門時卻沒有看到白重九與莫隨風。他每日深夜都會前來那裏閑逛一次。


    為了避免上次的悲劇再次上演,他每一次都倍覺小心,且不多停留。看到白重九的身影以後安了心就很快離去。可是今夜來了大半個時辰,都沒有看到兩個人任何一個的身影。


    他坐在屋頂有些費解。突然看到明亮的月色終於迴過神來。


    今天又是十五月圓之夜。上一個月圓之夜是銷金窟,上上一個是是餘家堡。


    今日又會是哪裏?


    光明地?


    若水閣?


    還是其他?


    若他是白重九,肯定會選擇若水閣。將光明地放在下個月。在七月十五這個特殊的時候了結這場多年前的恩怨。


    可是當夜扶桑意識到白重九的去向時,突然有些惶惶不可終日。若水閣看起來不如光明地戒備森嚴,可是那裏明明比光明地更加有來無迴。


    齊善那可是風雲榜排名第三的劍術宗師。再加上他的幾個入門弟子也實力不弱。其中見賢劍——烏思齊、南柯劍——慕南柯與淩波劍——越淩波都是若水閣的佼佼者,在風雲榜上的排名也都在二三十之間。別說三個人都在,就是一個人都很難對付。說若水閣是龍潭虎穴,那是毫不為過。


    想到這裏後,夜扶桑哪裏還敢耽擱,立刻禦劍朝符離出發。


    等到他趕到時,在距離若水閣不遠的長街上看到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有人,是莫隨風。他似乎動彈不得,被人用困龍符鎖在了馬車上,不得離開。


    夜扶桑能看出來那是白重九所下,擔心自己輕易破咒會壞事,隻好視而不見,一路疾馳而去。


    越上若水閣最高的鍾樓時,下麵的戰況一目了然。越淩波已經倒地身亡,慕南柯身受重傷,坐在地上捂著胸口上的傷不住喘息。反常的是並沒有見到若水閣的宗主齊善。


    而白重九身體也十分不妙。他一身黑衣,正在與若水閣的首席弟子烏思齊對決。他似乎深受重傷,明顯處於下風。


    而烏思齊眼見同門多人死傷數半,心中發狠,劍招也越加淩厲起來。白重九以劍撐地,神思與體力都無法應對,眼看就要被烏思齊一劍穿透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夜扶桑不敢大意,在自己臉上下了一個易容符,同時也在扶桑劍上下了一個幻象符,讓人對他的身份無從猜測,這才飛掠而下,一劍隔開烏思齊的劍勢,撈起白重九飛躍上屋頂。


    白重九看著他有幾分疑惑,怔怔道,“你——”


    “阿九——”夜扶桑隻叫了這麽一聲,其他就不必多言,兩人都懂。


    白重九大喜,幾乎要潸然落淚,他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歸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身後似乎有人追來。夜扶桑無法過多停留,手中結了一道飛龍在天符,解了莫隨風的禁錮。他看到莫隨風已經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立刻叫道,“莫隨風,接著。”


    莫隨風抬頭,立刻看到一個人將白重九拋了過來。他大驚之下,下意識騰空而起,將他攔腰抱住。


    夜扶桑道,“快走。”


    也用不著夜扶桑的提醒。莫隨風看到白重九這般重傷,人都意識不清了,也耽誤不得,將他放迴馬車上就驅車離去。


    夜扶桑剛做好這一切,就感應到身後有破空聲傳來。他抽出劍反身一劈,立刻與來人交上了手。


    竟然已經不是烏思齊,而是齊善。下麵還有其他眾人。似乎整個江湖中的仙門百家的宗主們都到齊了。


    若不是他們剛才在商議著什麽,那就是原本這裏就是一個陷阱。引不來白重九,也能引來白歸一。一家單門獨戶前往白紙門,哪裏能夠有膽量,於是隻得設了天羅地網,前來誘捕獵物。


    白重九前來索債時,各門宗主都在若水閣西苑商討對策與究竟是否一招致命,讓白重九今日命喪此處。因了“同生同葬”,一幫人等分為了兩撥,意見逐漸對立起來,進而就針鋒相對,沸反盈天起來。


    以至於東苑裏白重九與守護眾人安危的若水閣三大弟子先後交上了手,那邊一幹人等還在內訌。若非發生了那麽大的變故,終於驚動了那些人,恐怕這內訌要不眠不休,直吵到第二天早上了。


    齊善這邊一聽說越淩波身死,慕南柯重傷,就大驚失色,亮出上善劍大踏步而去。趕到時正好看到烏思齊追著夜扶桑上了屋頂。他揮劍而去,立時與夜扶桑交上了手。


    對於夜扶桑而言,白重九既然已經安全送走,他當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是以這劍勢也不留任何餘地。


    隻是無奈這夜扶桑劍術平平,靈力也低微。若是用鬼道魂術,倒是能夠支撐起來。若是施展劍術,這般靈力,即使他現在能夠使出白歸一都會的精湛劍招,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的。更何談去與劍術排名第三的齊善對決。


    此路不通,當換他途,隻是齊善一直步步緊逼,夜扶桑即使想要施展鬼道魂術,也完全找不到能夠讓他喘息的片刻功夫,且他的法器“天算”又不在,也同樣無法與齊善這個既精通劍道,且又精通玄門術法的宗師一較高低。兩條路一樣不通。


    夜扶桑這次明知最終必敗,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兩人百十招已過,不僅齊善看出了門道,就是下麵的觀戰眾人也看出了門道。


    有驚唿聲此起彼伏——


    “蒼梧山劍法!”


    “看,又有白氏劍法——難道說——”


    “……白歸一!”


    “怪不得會救走白重九那個喪心病狂的兇徒,原來是一夥兒的——”


    夜扶桑聽著下麵噪雜的人聲,這邊已經應對得頗為吃力。眼看一個力不能及,就被齊善的劍氣所傷,進而一劍刺進了神闕穴下方。而對他來說,既然無法取勝,隻能借機而逃。眼前,齊善見勝負初現,肯定戒備鬆懈,時機剛好。


    齊善收劍,負手而立。剛想上前將他俘獲,隻碰到夜扶桑的身影,那個身影就破碎成渣子一般。


    “錯鏡分裂?”齊善大怒,這邊畫了一個符咒四散而來,夜扶桑逃走的身影就立刻顯露,無所遁形。他的上善劍再次飛掠過去,卻被人一劍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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