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道暗器從薛之珩指尖彈出,撞上扶桑劍。若是他真的晚上一步,夜扶桑肯定已經劃破了自己的咽喉。他當真未曾料到這夜扶桑如此膽大無畏。為了殺敵一千不惜自損一萬。


    夜扶桑身體搖晃幾下,扶桑劍撐地,最後才穩住身形。


    薛之珩冷冷看著他,片刻後,天籟的劍尖垂了下去。


    夜扶桑將他的扶桑劍插迴劍鞘,不屑看了他一眼,悠然自得走了出去。


    薛之珩咬了咬牙,也跟了出去。


    夜扶桑一出光明地,就禦劍一直往西飛去。他此時此刻,恨死了白紙門,恨透了白重九。是以趁著月色來到了涼州。


    白紙門一片燈火通明。夜扶桑飛簷走壁,找了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白重九,後來看到一個擺滿靈位的地方,突然心中大喜。天知道此時此刻他多麽討厭祠堂這個地方,此時他雖然尋不到白重九的晦氣,可這個祠堂出現的太是時候了,若是毀了它,想必既能為父報仇,也能挫挫他白重九的銳氣,讓他暴跳如雷。


    摧毀的念頭一經萌出就如見風的火星,立刻劈裏啪啦燃燒起來。


    夜扶桑伸手淩空結了一個滅地燃火符,他看著那個白歸一發明的符咒道,“白歸一,用你的玄門術法來燒掉你們白氏宗祠,你說是否更加相得益彰?”


    說完他將符咒往前一拍。下麵的白氏宗祠就燃起熊熊烈焰,片刻就猶如置身火海。


    很快,下麵就傳出沸鼎的人聲。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有人嚇得哇哇大哭。還有人來來迴迴運水潑水。


    夜扶桑抱著劍隻是事不關己冷眼看著,間或看到某個可憐蟲抱頭鼠竄的模樣捂住肚子哈哈笑了兩聲。


    這邊剛準備走,突然有人朝著他後背刺了過去。


    夜扶桑反手一揮,看清來人立刻笑了,“月長君。在這裏遇見你,真是意外。”


    “夜公子?”莫隨風比他看到自己更加意外,“這麽說剛才那把火是你放的?”


    “當然。明人不做暗事。”


    “為何?”


    “為何?”夜扶桑不耐煩反問,“你說為何?我們光明地與白紙門的血海深仇也不是一兩天了,新仇舊怨加在一起,還不值得我燒他一間房子嗎?”


    “這裏有上百間房子,你為何偏偏選擇這一間?”


    “因為這一間若是毀了,白重九才最是心疼嘛。”


    “夜小公子真是深明我心。”白重九不陰不陽,不喜不怒的聲音冷不防響在兩人身後。莫隨風夜扶桑同時迴頭,當看到來人時,一個麵露驚愕與擔憂,另一個滿臉都是挑釁與輕蔑。


    “九……白宗主。”莫隨風立刻道,“我們還是趕緊下去救火——”


    白重九死死盯著夜扶桑道,“房子燒了就燒了,再重新修建一座更氣派的就好。人若是死了,可就再也神氣不了了。”


    夜扶桑看他這樣行事完全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內,且對方神色冷酷言語狠厲,這才有幾分怯意,“白重九,你還是趕緊救火去吧,小爺就不奉陪了。”


    白重九出劍阻攔,一邊打鬥一邊道,“夜小公子安排了一出如此精彩的火燒白氏宗祠的戲,怎麽也得看到底,何苦著急走呢?”


    夜扶桑抽出扶桑劍格擋,心裏有幾分發虛,可麵子上是如何都不肯流露出來的,於是高聲為自己壯膽,“白重九,你要敢失手打傷了小爺,我爹肯定會再次讓你的白紙門血流成河。”


    “那就讓他放馬過來吧。”白重九的劍招再次狠厲了幾分,“我還怕他夜崇光麽?”


    夜扶桑體力不支,劍法也不如白重九精湛,幾十招以後,敗象初現。眼看他已經跌倒在地,就要被白重九一劍穿心,突然一道劍光劈來,生生將他的九霄震開了數尺。


    一個黑色的猶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那人麵目極冷,一雙眼睛上眼瞼下垂,遮住了三分的眼睛,就顯得十足的陰鷙與狠戾。


    他執劍在側,看著白重九不言一語。


    “天籟?”莫隨風看到他的劍大驚。


    “我就說夜小公子這麽有恃無恐呢,原來竟然請動了華亭的薛之珩。”白重九咋舌,“這可真是大手筆啊。”


    夜扶桑被嚇得魂飛魄散,反應過來後立刻惱羞成怒,“薛之珩,你就這麽喜歡看戲嗎?非要等到小爺丟人丟到家了才肯出手。”


    薛之珩突然躬身行禮,“白宗主,得罪了。”


    “薛宗主——”白重九這個稱唿有些尖銳了,且帶了三分寒磣之意,“夜崇光給了華亭多少金子買你為他效命?”


    “知遇之恩。”


    “這話也就是哄騙一下他人。你覺得我會信麽?無論他夜崇光出多少,我都願意出他的十倍,薛宗主肯不肯轉投我白紙門門下呢?”


    薛之珩神色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麵對重金誘惑薛宗主都不為所動。”白重九難得笑了。當這樣一個要求被人拒絕以後,很難有人會笑的出來。可他就是笑了,還笑的很舒心,“所以這根本不是金子的事。那不如我來猜一猜吧?”


    夜扶桑不耐煩插口,“猜什麽啊?你們要打趕緊打。不打小爺我可走了,沒空聽你們廢話。”


    莫隨風聽聞立刻飛身掠過,意圖阻攔。薛之珩也想掠過去將夜扶桑保護在自己的實力範圍內,卻被白重九攔下了。


    夜扶桑看著莫隨風指在自己咽喉上的劍道,“莫隨風,你是不是瘋了?你敢拿劍指著小爺?水雲間的人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莫隨風絲毫不將夜扶桑的威脅放在眼裏,他嘴角噙笑,“得罪了,夜小公子。”


    白重九一邊與薛之珩見招拆招,一邊道,“薛之珩,你好好的華亭宗主不當,何必去夜氏做一個走狗呢?被人唿來喝去的日子很舒坦嗎?”


    薛之珩牙根緊咬,顴骨上的肌肉不住抽搐。與此同時,劍招急轉而上。


    白重九從此看到了他的軟肋。更進一步道,“我想‘同葬’的滋味一定沒有‘同生’好吃,你說是麽?”


    薛之珩臉色大變,“你……如何得知?”


    “猜的。既然我猜對了,那麽不妨你也來猜一下——”白重九高深莫測一笑,薛之珩一個心神不定,就被他得手,在肩頭劃了一劍。他收迴劍道,“猜猜看從來不曾流傳於世的‘同生同葬’的解藥到底在誰手裏。”


    此時,兩人已經各自退開了一段距離。薛之珩臉色陰晴不定,他猶豫片刻,突然掠到夜扶桑附近,淩厲的兩招架開莫隨風的劍,架起人就禦劍而去。


    莫隨風還想去追,白重九叫住了他,“讓他們走吧。”


    “九哥——”


    “此事也不急於一時。”白重九轉而問“你怎麽在這裏?”


    “突然心血來潮,就想來白紙門看看。”莫隨風說完停頓一下,又加上一句,“本來沒準備深夜打擾的,可我看到了火光,就來了。”


    白重九也看著下麵的火光。他的眼中,被那肆虐的火焰點亮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是咬牙切齒的,所以那笑也是冷的。


    莫隨風看到這笑,立刻明白了他的心裏是憤恨不已且殺意滿滿的。他為人隱忍內斂,不悲不喜,情緒極少外漏。可他與他同處半個月,對他的為人也有了幾分淺薄的認識。知道他的情緒已經到達了頂峰,瀕臨崩潰。


    易地而處,若他是白重九,不見得恨意會比他少一分。這夜扶桑當真是膽大無畏,知道自己無法找白重九的不痛快,卻想到了這麽陰損的一招,竟然深夜火燒白氏宗祠。這遠遠比單挑白重九更有殺傷力,也更能激化對方的憤恨與惱火。


    恐怕明日這消息就會在整個中原玄門百家傳得熱火朝天。鑒於之前白重九用“殘念”與“同生同葬”一事將他們得罪了個遍,立刻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冷眼旁觀與群嘲。這可真是讓他打落牙齒和血吞。


    白重九看了片刻,閉上了眼睛,他有些體力不支,踉蹌了幾步。


    莫隨風立刻扶住他,與剛才意氣風發力戰薛之珩與夜扶桑截然不同,他突然變得虛弱起來。看來他之前所說自己無法出戰裴東來也沒有誇大其詞。隻是與薛之珩過了三四十招就元氣大傷了。


    莫隨風攬著他才給了讓他站著的力氣。他想架起他,卻發現他的手中鮮血淋漓。


    “九哥——”莫隨風將九霄從他手中拿過,這才看到他的幾個手指齊齊被割破,很大可能是剛才看著下麵起火的白氏宗祠時,他在憤怒下握緊了手中的劍,無意中被傷到了。


    莫隨風架起白重九飛到地麵,將他送迴住處安置在榻上。剛準備去找傷藥一抬頭看到他胸前也被血跡染紅了。


    薛之珩二十多年前就名聲大振,在風雲榜上位列第十一,一柄天籟劍使的出神入化,同時也善於用毒。他本來師承須彌穀,後來不知何故被逐出師門,自立門戶,建了暗殺組織華亭。


    再後來經過了黃泉圍剿白歸一一事後不久,突然帶領華亭公開投靠了夜崇光,成了他身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爪牙,華亭也名存實亡,逐漸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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