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笑眯眯的,依然不緊不慢的,這次還拍點馬屁帶敲打:“那是,一看老人家就是明事理的人,想當年,杏姨、現在是我媽,和劉強應該也經常受您照顧吧。”


    劉強奶奶心虛的看了一眼杏姑和劉強,後者正一臉怨懟的看著她。她訕訕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晨曦依舊笑眯眯的,話裏有話的說:“過去的的都過去了,以後就由我爸爸奶奶疼愛他們吧!”


    晨曦沒有繼續跟她訴舊,話說到這裏就差不多了,“老人家,想必你也還有事,我就不留你了。要去就早點去,這麽大年紀了有事還是白天做吧!這大晚上的,萬一摔了喊個人都喊不應。”


    劉強奶奶如釋重負,晨曦話音一落就起身了,“是啊!是啊!再坐下去,天更晚了。”


    看著前婆婆出門,杏姑鬆了一口氣。糾纏多年的惡夢,終於離開了,今晚可以睡好好覺。


    漆黑的夜空,幾顆熒白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晨曦躺在這張熟悉的床上,很快睡了過去。她又夢見那個跟她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背對著她,聲音卻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曦兒,看你這麽能幹,我就放心了。你一定會幸福的,我走了。


    晨曦伸手去抓,你是誰?你別走。可女人走的很快,她怎麽也追不上。越著急越跑不快,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留住她。不能讓她這麽走了,晨曦知道,這次一走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越想心裏越慌,可腳上怎麽也使不上勁,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晨曦難過的哭了,心裏喊,你別走,可怎麽喊也喊不出聲。


    突然,耳邊傳來奶奶的唿喊,“曦兒,曦,你醒醒,你醒醒。”


    晨曦吃力的睜開眼,看著眼前奶奶焦急的臉,


    “奶奶。”


    “嗯,傻孩子,又做惡夢了?”


    “沒有,我又夢見以前的那個女人,她說她要走了,我會幸福。”


    奶奶像小時候一樣抱著晨曦,拍了拍她的背,“那應該是你媽媽,她在天之靈看到你找了個好人家,終於放心,所以她才安心的去投胎了。”


    小時候她總是會夢見這個女人,每次給奶奶比劃,奶奶都說是她媽媽。她沒有見過媽媽,也沒有見過她的照片,可每次一比劃,奶奶都說那是媽媽。走了的人,是可以變成很多種樣子,來守護自己想關心愛護的人。


    聽奶奶這麽說,晨曦突然覺得這些年,是自己太自私了。是她不夠好,才讓媽媽放心不下,如今自己都十九歲了,媽媽才放心。她拖了媽媽十幾年,讓她不能好好安心的去投胎,讓她平白受累了這麽多年。現在終於好了,自己有歸宿了,爸爸也找到杏姨了。


    一大早,晨曦決定帶著立冬去媽媽墳頭燒點紙。立冬微笑的看著晨曦,說了三個字,“都依你。”


    晨曦媽媽的墳,在後麵的山坡上,有點遠。山裏空氣清新,樹木蔥蔥鬱鬱,路上露珠晶瑩,雖然沒下雨,可山裏濕氣重,清早的樹葉上露珠圍了一圈。晨曦把媽媽墳頭草拔了拔,墓碑的前麵,晨曦鋪了一層石頭,石頭縫裏,不知名的野草頑強的探出頭,在風中搖擺。


    晨曦拿出從家裏帶來的燒紙,一張張撕開,立冬看了周圍一眼,也蹲下來幫忙。把紙點燃,再插上香,晨曦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的說著:媽媽,感謝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女兒馬上要訂婚了,今天帶他來讓您看看。他叫立冬,對我可好了,家裏條件也很好,有房子有車,家裏還收租呢,女兒一躍就從貧農變富豪了。還有兩年女兒就要大學畢業了,爸爸也重新找了個後媽,她叫杏姑,是個善良苦命的女人。爸爸後半生再也不會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對了,杏姨還有個兒子,跟我一樣大,他也很好,對爺爺奶奶可好了,都快要超過我的好了。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想做什麽就去做,我每年都會來看你的,在我心裏,您是最好的媽媽。


    晨曦絮絮叨叨的,似有一陣風吹來,火苗突然就竄起來。很快就把晨曦帶來的燒紙燃完了,她驚喜的看向立冬,正準備跟他說,燒紙燃的快,說明媽媽很開心,把她的心意都領悟到了。卻發現立冬跟他之前一樣,雙手合十,微眯雙眼,虔誠的朝墓碑拜了拜。


    晨曦沒有打斷他,隻是認真的看著。從這個方向看到立冬的側臉,白皙的臉蛋,高挺的鼻梁,清秀俊朗。這麽帥氣多金的男人,怎麽就看上她呢?晨曦還是有點恍惚,怎麽感覺像做夢一樣?


    “媽媽,”晨曦在心裏默念,“如果是夢,請讓我長睡不醒。”


    “額,”額頭上被人重重的彈了一下,“幹嘛呢?”晨曦扶著頭。


    立冬好笑的看著她,“好好的,撅什麽嘴呢?”


    晨曦摸摸嘴,“哪有?”立冬已經站起來,“走吧!讓媽清靜清靜,你話那麽多,說起來沒完沒了。我再由著你,媽都要被你念煩了。”立冬看著燒的幹幹淨淨的紙,再看一會功夫就燃了一半的香,“咱媽高興,已經接受到你的孝心了。”


    立冬拉著晨曦往迴走,“我們得高高興興了,咱媽看了才高興。”


    是啊!誰家父母不是希望自己孩子開開心心,親親安安的?


    迴家的路上,立冬發現在這個深冬的季節,路邊的草叢裏居然開著幾朵黃色的小花。他走過去,摘下一朵,晨曦來不及阻止,還是說了 “人家在那裏開的好好的,幹嘛把它摘下來。”


    立冬刮刮晨曦的鼻子,笑她,“幹嘛呢?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晨曦一臉認真,蹲下身子左右看了看,“枝,這哪裏有枝嗎?”


    立冬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傻姑娘。”


    晨曦摸著額頭,撅著嘴,不高興的說:“下次再彈我,我就告訴媽,你每天沒事就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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