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依舊是泰山。


    而泰山上的人,卻早已不是之前的人。


    或許是出於顧忌又或者是出於害怕,查理斯將其封禁不說,更是安排人將通往泰山的道路全部圍住。


    至於為什麽不將泰山毀去,隻是因為這代表皇權的泰山在那日之後與手中傳國玉璽勾連,冥冥之中查理斯感應到一股莫大偉力充斥在其中,那是很奇怪的感覺,他可以摧毀這顆星球,但是不能單獨摧毀泰山。


    這勾連而起的命運和因果之間是他所不能領會的,因為他的思想拘束在這片世界之中,並以此為傲。


    故西行用了一年的時間來到了泰山,當今天下的局勢,如同駐守在泰山的勢力一樣,一分為四。


    一是,查理斯的眷屬所成立的光明教會。


    二是,處理妖獸和蟲群的鎮魔司。


    三是,以嚴勉庵為首的神州人從神尊宮為起點組合成的至高神庭。


    四是,由萬國組成並被查理斯親手扶持的萬國合眾國,別名,萬國聯邦。


    泰山本就難登,更何況是現在,故西行躲藏在山腳下,想了整整五天也沒有一絲頭緒,反而是被駐守的四方勢力給惹的渾身發寒。


    正常路徑行不通,禦劍飛行逸散的波動又太明顯,現實不是遊戲,沒有人會給你一絲機會。


    故西行拿出別在腰間的酒葫蘆,靠在一棵枯樹旁坐下,將佩劍斜放在胸前後,他扭開壺口喝了一口,酒並不好喝,帶著些昏黃的色彩,但這卻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這壺酒是月前一老嫗所贈,隻因他製止一樁壞事,員外家的紈絝公子居然敢當街欺辱未出閣的女子,於是被他一劍梟首。


    民眾雖然沒有拍手叫好,但他卻知道他們的內心是歡喜的,在謝絕老嫗的謝禮後,他隻拿了一壺濁酒將其葫蘆灌滿而已,酒並非是老嫗的而是一位店家的,可錢卻是老嫗所給,雖然不多隻需一文,但對於有些人來說,卻是僅有的全部。


    所以一壺酒,殺一人怎麽夠,員外沒想到放縱自己兒子的日常行為給自己帶來了殺生之禍,故西行明白,隻殺這一家會遷怒於附近村莊,於是方圓百裏,為惡之人全部斬盡,由此而產生的一係列影響便是附近城池內作惡之人,人人自危。


    此時又有誰會在意事情的起因,隻會怪罪於他的殘暴,一路行來,有好有壞,雖然壞事多過好事,但在此時代,又何必苛責太多,得一壺酒,有一葫蘆,足矣。


    想起這葫蘆故西行少見的露出了笑容,當時剛剛踏上路程,多少是有些胡來和魯莽了,想著仗劍行事,多有俠名,於是便沒有什麽顧慮,畢竟大不了一死而已,但得幸遇見一人,同伴一場,所學頗多。


    影響最深的就是他所說的俠士一論。


    除惡不盡,必生事端,自己固然一死,但百姓何辜,萬一以自己所救之人來布下陷阱,自己是去還是不去?


    故西行當時就頭大了,他毫不懷疑那些人的底線,不是不可能,而是絕對會這麽做,如此哪裏還算得上是行俠義之事。


    所以把自己包裝成殘暴之輩才是正途,沒人會在意一個瘋子的想法,隻會遠遠的躲著他,哪怕聽見消息也會覺得晦氣。


    故西行現在已經不在意所謂的名聲了,他人且說他人去,我且有我在今朝,晃了晃葫蘆後,裏麵最後一滴酒被飲盡,將其扭好後,重新放在腰間。


    對方與他相交莫逆,相談甚歡,雖然隻同行了半月,但卻如神交以久一般。


    後來他有事離開,大抵是因為所屬勢力的每次碰頭,但因為屬於反抗的組織,所以不便與他多說,說是到時推薦他加入,再次相聚後定要痛飲一番,雖然雙方約定下次相聚,但兩人都清楚,或許很難有下次,又或者說,下次得到對方的消息時已經是通緝榜上消失的人了。


    至於對方勢力的名字,哪有什麽名字,大家自發聚集又自行消失而已,微薄之力難以勝天,大家都不過是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已。


    那日分別後,對方送給他酒葫蘆,並問他為什麽要出劍,他想了很多,是如父如師的師父,還是那毅然決然的少女,故西行搖了搖頭,劍心清明。


    為何?


    手中有劍,心中有不平,僅此而已。


    ……


    夜黑風高殺人夜,匣中長劍鳴不平。


    故西行趁著夜色將一路收集到的五彩神晶依次排列開來,他心中有兩個計劃。


    一是用劍氣引爆神晶產生的動靜吸引人去檢查,二是讓神晶放出寶光營造出寶物出世的模樣。


    要是用爆炸吸引人,一次肯定不足以引動太多,爆炸太多次又會顯得很可疑。


    而寶物出世,雖然在泰山處顯得很合理,但是又難以騙過聰明的人,故西行心裏一合計,打算將兩個計劃合並,畢竟也沒打算能偷偷摸摸的進去,如他而言,早已有了死亡的決心。


    一路行來,所見越多越是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查理斯的恐怖,那是不敢細想的力量,因為他們正處於神明掌握的國度。


    這意味著什麽,就像是他的劍域一樣,所到之處,萬物皆明,萬事皆知。


    ……


    紅日當空,剛剛露出一抹色彩就驅散了籠罩在大地上的黑夜,如同撕破黑暗的劍刃般,盛大且恢宏。


    習劍之人總是能感覺萬物似劍,就如這陽光一樣,可得悟一絲劍意,故西行為其取名為朝陽劍意,如劍同名,不過逐光而已。


    正是因為相信光明總會到來,所以人們才能撐過這一天又一天。


    借著劍意,引動天地之力,絲絲陽光如同光柱般照耀在埋藏神晶之地,初始並不顯眼,直到陽光漸漸濃鬱,隔著萬裏之遠也能看見。


    能量波動下,故西行感覺時機差不多了,於是引爆神晶和劍氣席卷在一起,如此模擬出的交戰波動任誰見了不感覺有寶物出世,任誰不懷疑並且來查看一番。


    故西行禦劍升空,清風化為實質托舉著他往泰山封禪處而去,但剛剛飛至泰山範圍便被迫落地。


    隨著腳步重新落地,朝陽劍落入劍鞘,故西行眉頭皺緊,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這種情況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但沒有時間在重新思考了,清風拂過,他的身形恍若流光消失。


    剛剛行至中途便被一群人攔下。


    “我道是誰,原來又是一個小賊啊。”


    “怎麽,偏偏要找死是吧。”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神州人,神情傲慢,身邊跟著的是萬國聯邦和至高神庭的人,每一位神州人其額前都有一道紫藍色神紋,如同交錯的利牙般,這就是所謂上人的標記。


    而所謂下等平民沒有任何標記,但幾乎所有人都在追求那紫藍色神紋,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件很嘲諷的事。


    故西行踏步向前,速度越來越快,微風蕩起間將他額頭上那黑色奴紋顯露。


    “原來是個卑賤的奴隸啊,那麽你可以死了。”


    故西行並未言語,拔出朝陽劍慢慢往前走去,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為首的神州人眼神示意其餘人一同向前。


    故西行左右看去,發現前來包圍的人有十二人之多,於是手腕扭轉斬出一道劍氣。


    劍氣滯空,將人群分為兩半,與此同時,不少遠程攻擊襲來,閃電攜帶著火焰,風刃夾雜著光線向故西行胸前飛來。


    而近處,五人蓄力的攻擊落下,封鎖上下左右,隻留下胸前的空位,這番迅速的陣型顯然對方並不是草包,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故西行腳步一頓,持劍立前,左手劍指劃過,劍刃偏轉,絲絲劍氣如狂風般席卷而出,劍域凝結,改天換地。


    來襲之人被突然爆發的劍氣擊中,還未等有什麽反應,一股更加磅礴的劍氣從四處奔流而出。


    眨眼間,故西行麵前隻剩下為首一人。


    鼓掌的聲音響起。


    “好劍,好劍啊,單以劍法論,可謂精彩絕倫。”


    說完一步跨出,出現在故西行麵前。


    “但是,任爾劍術通神,在規則之下,皆為虛妄。”


    火之規則自他手中出現,從虛空中道道火焰如光線聚集,緩緩凝成一顆小火球,隨後火球飛出,在接觸的一瞬間火焰爆發,化作火浪席卷而出。


    火焰點燃周遭環境,故西行一劍斬過,破開火海,隨著劍氣落入火海深處,掀起道道漣漪。


    此刻正是爭分奪秒之時,故西行沒有一絲留手,右手劍指往上抬起,朝陽劍飛至身前,隨後劍內飛出密密麻麻的劍影。


    “劍起。”


    劍氣化形,如風纏繞,受困於周身。


    「我是受拘束的狂風,理應渴望突破一切的自由」


    “劍刃狂瀾。”


    劍指劃過,劍影隨之而動,隨著他一指點向火海,劍意昂然於虛空中炸響無盡劍鳴。


    無數劍痕劃過火海,如同洶湧的波濤激射而出,那是由無數劍氣凝成,其上是屬於故西行的朝陽劍意。


    朝陽二字分朝與朝。


    其朝曰朝,朝生暮死。


    其朝為朝,朝陽逐光。


    劍氣與火海碰撞,無形之物互相泯滅,故西行身邊出現七道劍影,劍氣勾連間一道劍氣壁壘出現,隨後隻身衝入火海之內。


    劍氣留痕,劍過亦無痕,火海漸熄,唯劍刃永恆。


    唿哧哧的風聲劃過台階,訴說著剛才一戰的激烈,劍痕如枯葉掃地,唯灰燼如雪滋養大地。


    ……


    天燭峰,祭天之地。


    幕爾查斯,因為其名和查理斯有相似之處,所以獨得一份偏愛,作為少數不被引渡到神界的“人間神明”,他自然是享盡極樂。


    月前被查理斯傳音安排到天燭峰鎮守,雖然不得其意,卻依舊不敢有絲毫質疑。


    於是令人建造一涼亭暫歇,涼亭雖小卻五髒俱全,在身邊環繞的女子,如珍饈美饌,又如珠玉在側,美不勝收。


    張嘴接過一旁女子剝好的葡萄後,他眉頭一凝,抬頭看去,一道人影慢慢走近,其白衣染血,劍刃泛光,黑發黑瞳,玄血玄黃。


    幕爾查斯揮了揮手示意眾女下去,來人是故西行,而他不敢賭對方會不會對他的藏品出手,畢竟這可是他最為珍視的寶物了。


    “熟悉的劍氣,山下的小動作應該是你搞得鬼吧。”


    故西行手腕扭轉,劍刃傾斜,腳下步伐越來越快,在接近五十米內後,一劍斬出,劍氣破開地麵,直麵幕爾查斯而去。


    幕爾查斯輕嗬一聲,坐著的身體不曾移動分毫,隻是抬手做出握刀狀,以手背應對。


    劍氣襲來,在臨近手背時仿佛斬中什麽東西一樣,驀然停下。


    劍氣消散,故西行出現在劍氣處,隨後斬出一道圓月狀劍氣,幕爾查斯手中出現一把紫黑色的寬刀,隨後一刀斬下,半月狀斬擊對碰劍氣。


    互相湮滅後,絲絲電弧跳動在兩人兵刃交接處,目光對碰間,雙方殺意凜然,下一擊便是決定生死之時。


    氣浪爆發兩人同時後退,幕爾查斯往前揮刀後右手收刀,刀柄正好出現左眼處,而刀身剛好將全部雙眼擋住。


    “噬魔天極刀—一式,無涯。”


    噬魔天極刀,原名天極刀,屬於聯盟排名第十的刀法,共有十式,其剛猛異常,且又詭異善變,因其每一人所領悟的刀意不同,所以其名字也不相同。


    而噬魔天極刀便是查理斯借助劍心所領悟的刀法,幕爾查斯隻是學的一些皮毛而已,查理斯也不可能真的全部教授。


    而一式,無涯則是取名其天涯海角之意,一刀出,天地雖遠,頃刻而至。


    明明幕爾查斯的刀剛剛抬起,可故西行卻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機,仿佛由四麵八方而來,難以逃避。


    一刀且落,刀氣爆發,無涯分為基礎兩招前式身動,跨越空間,後式形動,攻擊頃刻而至,前式無涯不僅僅是用於近距離的攻擊,而後式無涯也不僅僅是跨視界攻擊,但幕爾查斯不得要領,光是這一式中的變化就足夠他研究一生了。


    如此玄妙非凡的招式他相信故西行根本沒有辦法抵擋。


    事實也是如此,看似簡單粗暴的一刀卻蘊含了難以理解的力量,但幸好他劍道已至大成,而這也算是他壓箱底的底牌之一。


    “劍氣留形!”


    幕爾查斯麵露驚訝,這一招可是青衫劍神的招牌招式之一,其劍氣化成一道近乎血肉般的分身,與一般分身不同的是,劍氣留形的身體全部是由劍氣組成的。


    簡單來說就是,在宏觀中的血,肉,骨骼,毛發和衣物等都是劍氣組成,而從微觀角度講就是其量子場被劍氣替換,從而組成為這具身體所需要的基本粒子。


    故西行的身形重新出現,幕爾查斯也收起了驚訝的表情。


    “嗬,小道而已,哪怕是青衫劍神還不是死於我父神之手,現在你麵對我也一樣,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


    故西行並未言語,明陽先生既然早有安排,那麽想必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手中朝陽劍泛起清冷光輝,仿佛映照成白色的劍刃。


    “白刃流星。”


    一劍之勢,劍刃白痕,若流星劃過天際,璀璨且驚豔。


    幕爾查斯低頭看著被斬為兩半的身軀眼中有著震驚和恐懼,這一劍太快了,快到他近乎沒有反應的時間。


    “怎麽會這樣,這不可能,我……我這是要死了嘛?我……我不想死啊……我……騙你的!”


    “噬魔天極刀—二式,夜弦。”


    清幽幽孤寂,夜弦弦無極,此刀,天地無垠,唯靜孤寂。


    故西行持劍格擋,刀氣自前方而來,卻有往後之機,仿佛時間在其麵前沒有任何意義。


    鮮血滴落,故西行用劍撐著身體,身上盡是刀痕,其中有不少深可見骨。


    這時大笑聲響起,幕爾查斯扛著刀慢慢走來。


    “我說過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現在我代父神問你,可願歸降。”


    鮮血順著傷口流出,劍刃和腳下大地都被鮮血染紅,血液的大量流失讓故西行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眼中的畫麵也仿佛變得昏暗起來。


    現在想來好像這一切都逃不過查理斯掌握,或許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念頭都早已被察覺,或許這一切都是徒勞。


    故西行低著頭,身體一陣疲憊,天空好像要暗下來了一樣。


    是天黑了嘛?


    他不知道,鮮血侵染在劍刃上,仿佛晚秋楓葉飄零的軌跡,是那樣的鮮紅且刺眼。


    那麽昨夜的梧桐葉落了嗎?


    大抵是吧,人這一生也不過落葉,過往的畫麵開始在眼前倒退,如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一一展開。


    可不知為何漸漸清晰的畫麵隻有三幅,一是飄落的楓葉,二是決然的少女,三是粗布麻衣卻一襲青衫的師父。


    故西行露出淡淡微笑。


    好像越來越喜歡那個少女了呢,可惜,沒能知道她的名字,或許當時勇敢一點走出去,隨後問問她的名字在一同赴死也是極好不過的。


    劍尖移動,故西行緩緩站起,因為運動的緣故,有不少開始凝固的傷口再次崩開。


    “劍可斷,而不可使其曲,我可死,而不可使其折,這就是我的劍道,可死,不可降。”


    幕爾查斯眼神一凝,吐了一口唾沫。


    “呸,給你機會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了。”


    刀刃落下,故西行閉上眼睛,仿佛天地間隻剩黑白,片片楓葉出現在這片黑白的世界中。


    幕爾查斯看著突然出現的楓葉,內心有點疑惑,但手中的刀卻落下的更快了。


    直到一片楓葉落下,在他不曾察覺之時遮擋住他的視線,隨後楓葉飄落,故西行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但卻不是他印象中的傷痕累累的模樣,而是一副鎧甲出現在他視線內。


    “裝神弄鬼。”


    雖然有所驚疑,但來自對查理斯的信心卻讓他有些目空一切,畢竟對方在怎麽看都不過是綠晶而已。


    故西行陷入半昏迷狀態,手中佩劍也隨之鎧化,劍刃泛起血色,他心中好像突然變得沒有了情緒一樣,也察覺不到自己現在的變化。


    【血刃落葉】


    幕爾查斯持刀劃過鎧甲,爆起一大片火花,但麵前之人的身影沒有絲毫晃動,隨著一截劍尖在眼前變得越來越大,楓葉飄零間,如同在黑白世界中刮起一陣鮮紅的清風。


    風過,世界又變得鮮豔起來,幕爾查斯手中寬刀滑落,與地麵碰撞出叮當之聲,隨著胸前的楓葉消散,他也變作光點消失。


    故西行身上鎧甲解除,身體往前倒下,這時一隻手緊緊的將他扶起,時空晃動間,他感覺這雙手是如此的讓人溫暖和安心。


    “辛苦了。”


    這是故西行昏迷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在突然驚醒後,他握緊手中佩劍隨後打量著眼前的天燭峰,雖然環境好像沒什麽變化,但卻總有股奇怪的感覺。


    “你醒了。”


    故西行轉身看去,在清泉交接處有一道身影盤坐在石頭上,手中握著的魚竿未曾有絲毫變化。


    “明陽先生?”


    人影站起隨後麵對著故西行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明陽先生。”


    故西行淚眼婆娑,雖然已至而立之年,但卻好像是小孩子在外受了委屈迴家見到家長一樣。


    “先生你知道嘛,我真的好累,好累…………”


    故西行來到王明陽麵前講述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日至山頭,又下雲頭,天邊白雲滾動又消失,落日升而與銀月聚。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們辛苦了。”


    少時,故西行才收拾好情緒。


    “先生我想知道為什麽是我。”


    王明陽,再次盤腿坐下,指了指身旁,示意坐下說。


    “因為是你來到了這裏,所以才會是你。”


    王明陽手中魚線抖動,咚的一聲,魚鉤再次沉入水底。


    “如果來的人是別人呢?是不是就說明……。”


    後麵的話故西行沒有說完,但王明陽知道他的意思。


    “不要妄自菲薄自己,世界上沒有這麽多如果,你能來,隻是說明你本來就能做到。”


    故西行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或許是身上的擔子被移開,所以內心安心了不少。


    “先生,那我們要怎麽做?”


    “你一路行來想必已經見識到了他的厲害,你覺得應該怎麽做。”


    “我不知道。”


    故西行緊緊皺著眉頭,那種仿佛凡人麵對神明的感覺縈繞在心底,讓他難以生出希望。


    似是察覺到了他內心的絕望,王明陽輕笑一聲開口。


    “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雖然我們對他來說如同虛構的人物,但是也是需要以真實為根基的。”


    “虛構?真實的根基?”


    王明陽指了指天空,日月與星辰以十分迅速的速度移動,好像被按上了加速鍵。


    這時故西行才注意到這怪異的一幕。


    “先生這是什麽,難道……。”


    “你沒想錯,倒是有幾分山上方一日世上以千年的感覺。”


    “可是,怎麽會這樣。”


    王明陽眼中少有的露出了一抹惋惜。


    “重疊時空,他將這片時空覆蓋了,隨後將我們所在世界的時間延長,以此來達到他的目的。”


    故西行眼神冰冷,拳頭不自覺的握緊,連血液流出也沒有察覺。


    “先生,就因為他的目的所以就讓這麽多人死嘛,就讓我們神州人為奴為婢嗎,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嘛,他對我們,對師父,對所有人做了什麽嘛。”


    故西行語氣不自覺的加重,臉上的憤恨毫不掩飾。


    “他萬死猶輕。”


    王明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這就是你的使命,或許我不該這麽說,因為這對你來說太過於沉重了。”


    “先生,我不怕,我早就不怕了,比我苦比我累的在這個世界多了,我這點苦難又算得了什麽呢。”


    王明陽點了點頭。


    “有心足以,萬事可行。”


    “先生需要我怎麽做。”


    “不急,先幫你把蟲卵取出來再說。”


    “蟲卵?先生……是說……神晶?”


    “算是吧,那是蟲後所創造的蟲群,其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們製造成清醒的傀儡。”


    “那他們是為了什麽?”


    “或許是為了對敵,亦或是給予他人枷鎖。”


    故西行點了點頭,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那就麻煩先生了。”


    “無妨,其中還需要你自行斟酌。”


    “我不怕痛苦。”


    ……


    極致的痛苦是怎麽樣的呢?


    正在經曆拔除蟲卵的故西行對此十分有發言權,那種勾連每一絲神經的疼痛和針刺感,那種強行放大感官,讓人被迫拘束,讓人無法行動的感覺不僅縈繞在全身,更是直達心裏,那種恍惚血肉在皮下蠕動,那種心裏煩躁,發狂的宣泄感仿佛在衝破皮膚,那種全身激素所引起的情緒混亂,無不在表明蟲卵對於身體的掌控權。


    與其說是在去除蟲卵,還不如說是對抗身體的本能反應,故西行需要克製蟲卵引起全身混亂和將其發泄的感覺,直到身體感官疲憊,蟲卵再也無法引起身體的行動,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也是淬煉自身的過程。


    如若不是借助劍心通明,故西行在麵對來自大腦所構建的幻境和來自大腦對於自身的欺騙時,將很難保證自身存在,因為這是一種很難判斷的感覺,因為對於身體來說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耳邊的聲音,眼前的畫麵,身體的行動感和反饋感,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人類對於世界就是如此,即所見非所見,所感非所感。


    每一個人的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世界是由大腦構建的結果,所以生命本身的差別並沒有什麽特殊,隻是構成形體的物質不同而已。


    而故西行不必考慮那麽多,因為他不需要判斷,隻需要等待就好,隻需要堅持就好,不管發生什麽都是如此,而這也是王明陽告訴他唯一需要記住的東西。


    在故西行的理解中他隻需要做一把劍就好,這一切都是鑄劍的過程,對於劍而言,水深火熱亦或是千錘百煉都不過是過程,都不過是為了劍成之時。


    而他亦是如此,不體會“成劍”之苦,怎麽能登劍道巔峰,這是他的劍道亦是真實的劍道,而他隻需要待劍成就好。


    兩日過去,於複刻神州而言已過二十載。


    最後故西行並非是王明陽叫醒的,亦或是說,並非全部,因為她觸摸到了本源,於宇宙而言,與生命而言,唯有宇宙的本源不可作假,因為這就是所有宇宙構成的基本邏輯。


    就好比你要存在就需要有物質,需要有質量,而你要運動就需要有能量,需要有動作。


    就好像一款遊戲構成它的並非是底層代碼,而是硬件,而所有展現的一切都是硬件上的運算,宇宙自是如此,宇宙於宇宙海而言就如同在其中運行的一切。


    此乃起源劍道。


    風不可逝,劍不可名,本源之起,道自我心。


    幽幽劍鳴起,勾連真正天地。


    故西行眼中神光內斂變得平凡。


    “原來這就是先生需要我明白的東西。”


    “以真實貫穿虛幻。”


    如果說自己是書中的角色那麽怎麽才能改變自身命運呢。


    邏輯。


    書中的邏輯自洽,沒有一個角色會無緣無故的變強,也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死,若是執筆之人強行改變角色的命運,性格,人設等,那麽就是書本崩潰之時,到時其中的邏輯漏洞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直到世界崩潰,作者停筆。


    而王明陽選擇的就是締造出強者邏輯,當一個人強到能改變時,那麽就勢必會改變。


    雖然還有一種就是引起讀者的同情心,讓其悲慘命運和經曆引人同情,隨後讓執筆之人強行改變,但王明陽更相信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依賴他人。


    “那麽你覺得什麽是真實的呢?”


    “最開始我認為是劍,每個世界都有武器才是,後來我又覺得是力量,總之我想了很多,但最後覺得是情感。”


    “世界固然虛假,但世界也固然真實,我的感情是真的,這就是真實的,除此之外,於我而言皆是虛幻。”


    王明陽聞言哈哈大笑。


    “好好好。”


    笑著笑著,王明陽不自覺有淚水落下。


    生名萬命,故複此言,天地無一,安能在天。


    “如此甚好,甚好。”


    所以書籍以現實邏輯為根基,而現實以更高位世界的邏輯為根基,這就是真正的本源,也就是起源。


    “可是先生這真實又是哪裏來的呢?”


    王明陽拂袖擦了擦眼角。


    “很簡單,這能說明這片世界有人掌握了此等境界,所以才能被我們理解。”


    “從一到二很簡單,從無到有才是最難的。”


    “先生我明白了,那麽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呢?”


    “若是能救一個人,你想救誰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了答案,雖然我可以告訴你,順心而為,但,你的選擇隻有一個人。”


    “先生,我不明白。”


    “此後自會明白,去吧,去吧。”


    故西行閉眼拔劍,劍亮,鎧現。


    時空波動出現,原本被擾亂的時空如同河流出現在他麵前。


    他知道這是因為查理斯擾動時間的原因,這片世界像是被單獨抽離出來的一片小世界一樣。


    故西行問過自己很多次,想救的人是誰,直到時間如河流奔騰到盡頭他才發現,原來別無選擇。


    停歇的時間開始流動,眼前的少女出現在他麵前,而當時的他卻不敢看一眼。


    故西行走到阿土身邊,手中的朝陽劍往前遞出。


    “拔劍。”


    阿土瞪大了眼睛,但手卻不自覺的往前伸出。


    隨著他緩緩做出拔劍的動作,朝陽劍也緩緩浮現。


    【鎧甲合體】


    鎧甲眼部亮起光澤,朝陽劍完成鎧化,而阿土即是故西行。


    【劍刃狂瀾】


    劍氣的精準落點,拂過所有的監管者。


    故西行牽起少女的手,開始奔跑,而其餘剛剛站出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故西行的聲音就如雷鳴炸響在他們耳邊。


    “愣著幹嘛,還不快跑。”


    他隻能救一人,但他卻可以不讓這些人如此憋屈的死去,他們就如往後那不斷反抗的細小火焰般,不時亮起。


    微小即宏大。


    故西行一馬當先,往野外衝去,麵前不管是誰都不過一迴之敵,而當時追殺他至懸崖的人卻不敵隨手一劍。


    少女看著故西行的眼中出現晃動的神彩,絲絲風聲刮過耳膜,似自由,似救贖,眼角淚水滴落,她目光一絲不苟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深深刻下。


    故西行帶領人群飛入崖底,但崖底下卻空無一人,他明白。


    隻是靜靜的向水潭處彎身行禮,而少女亦如是,他速度極快,將剛剛劫掠的神晶分發給眾人後並留下食物,隨後告別眾人。


    在向他們告知其神晶危害後,便轉身帶著少女離開。


    此番動作太大,他不得不顧慮查理斯是否已經察覺。


    所以接下來,他們得步行前往,但所幸,先前的遊厲他知道怎麽走最快。


    直到暫時找到一處破廟當做落腳點後,少女才幽幽開口。


    “你為什麽要救我。”


    故西行身形一頓,臉上有些羞澀。


    “因為我喜歡你。”


    “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很欣賞你。”


    “你這人倒是蠻有意思的。”


    故西行深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少女莞爾一笑。


    “但也沒有那麽差。”


    “他們救我我很感動,如果有的選,我情願沒有人站出來,我的命運已定,何必牽連他人,所以你能救他們,我覺得你沒有那麽差。”


    故西行有些驚訝。


    “你知道?”


    少女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你沒有帶他們一起走說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至於是為了什麽,你願意告訴我,我就聽,你不願那我也不多問。”


    故西行向少女講述了原本的事情,兩人身前的火盆劈啪作響,少女撐著頭火焰照耀在她的麵孔,說不出是什麽模樣。


    “你要是騙我一下,說不定我就以身相許了。”


    故西行搖了搖頭。


    “事實如此,我不能騙你。”


    火焰搖拽,驅散了有些寒冷的空氣。


    “救我的人是你,而不是阿土,你可明白。”


    故西行麵色驚訝的看著少女,少女往火盆中添了些柴火,隨即拍了拍手站起。


    “時間還早不如教我習劍吧。”


    故西行有些呆滯。


    “啊?好的。”


    少女盯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故西行,嫣然一笑。


    “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故西行。”


    “朝明月。”


    彌月。


    一月有餘,故西行帶著朝明月往泰山而去,新春將至,萬物盛景,可這卻不屬於神州人,而一路所見,與往昔無異。


    一路行來,拔劍不下三千,但卻不是往日之心境。


    朝明月心頭恍惚,漸漸的開始麻木,那是對現實的無奈和絕望。


    但總有人會是一抹明光,人與人之間相遇的時機很重要,或早或晚都是錯過。


    時間摩擦起愛的花火,兩人經曆譜成愛的溝壑,其愛不遠,其心可近。


    月餘,即月餘,一月有餘。


    泰山近在眼前,而蟲群攻城下的反抗也已經到來。


    看著同族被屠戮,泰山就在眼前,故西行並未糾結,長劍禦風,將朝明月帶入泰山之內。


    行至中途,他的手被扯住。


    “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會很危險。”


    “哪裏不危險呢?”


    長劍掉頭,往泰安而去。


    蟲群夾擊著人類,卻又作壁上觀。


    空中浮現出無數人影,居高臨下的看著大地上的人群。


    譏諷的聲音響起,無數攻擊席卷著落下。


    故西行身形閃爍來到人群中,揮劍擋下攻擊,劍氣彌漫而出構成一道天幕。


    放眼望去約有千餘人,雖然結果無法改變,但至少比什麽都不做強。


    立劍在前,一圈氣浪席卷而上,破開天際白雲。


    “劍起。”


    萬物化劍,天地之間響起劍鳴,故西行劍指斬下,破開的雲層被一劍分為兩半,大地也出現一條溝壑。


    天上站著的人群額頭處出現一條血線,隨後身形如折翼的鳥兒開始掉落。


    “怎麽可能,那可是天人境的強者啊。”


    從地麵包圍而來的西陸人看見這一劍後,紛紛遠離,口中不斷驚唿。


    藍晶踏空而行被稱為天人境。


    紅晶改天換地被稱為天行境。


    紫晶跨界成神被稱為天神境。


    天行境的西陸人和額前紫藍色神紋的人開始出現在半空,隨著為首一人的怒吼,天空炸響雷鳴,而蟲群也隨之移動。


    “孽畜,還不伏誅。”


    有一人被嚇得手中葫蘆落地,在安靜的空氣中傳出沉悶的低響,故西行撿起葫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後遞給了掉落的人。


    “你們到我身後去吧。”


    人群隨著他的聲音往後跑去,故西行一人逆著人流往前走去,如逆水行舟,直到朝明月來到他的身邊。


    “你可說過要帶我迴去的。”


    “那是自然。”


    蟲群如黑色浪潮撲出,布滿大地,天空黑色雲層聚集隨著蟲群向故西行衝來。


    眼前黑暗深不可測,恍若吞噬一切的深淵。


    故西行將朝陽劍放在身前,緩緩拔出,劍柄漫過額頭,擋住視線。


    【鎧甲合體】


    “若到改換天地時,我以我名載青天。”


    【劍刃狂瀾】


    無窮劍氣化作浪潮撲出,天際黑雲和蟲群被一劍蕩平。


    朗朗大日,碧空如洗,身前萬裏之地,皆做虛無,抬眼看去一馬平川,如無人之地。


    故西行收劍,提醒大家現在可以離開了,直到金色光柱亮起,他知道該走了,隨著禦劍乘風,泰山頃刻而至,在一劍開辟出直達天燭峰的路徑後,他們出現在王明陽麵前。


    “先生我迴來了。”


    “迴來就好。”


    “先生,她是朝明月。”


    朝明月有些好奇的看著王明陽。


    “見過先生。”


    王明陽麵色和藹。


    “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他叫你先生,我這麽叫一定沒錯。”


    王明陽點了點頭。


    “即如此,亦如此,我們的一線生機已經到了。”


    “先生?”


    故西行不懂生機是什麽意思,但隨之而來的時空扭曲,以他為起點席卷到星係盡頭,在時空動蕩之下鎧甲不自覺的護體出現。


    仿佛刺破一層透明泡沫,查理斯再也壓製不住扭曲混亂的時間線,於是在宇宙之間,這股突然出現的波動是如此的唐突。


    …………


    查理斯端坐在神座之上,胸口的傷勢在調息之後,已經逐漸恢複,那是三天之前青衫劍神留下的傷勢。


    雖然查理斯來自聯盟,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不愧是自己精心挑選的人,其劍道領悟哪怕是在聯盟也稱得上是天才之列。


    這時紫藍刀鋒來到他的身邊。


    “你傷勢恢複了?”


    “快了,再過幾日就好。”


    紫藍刀鋒並排著坐下。


    “沒想到他居然能傷到你。”


    “他雖失劍心,但劍道領悟在我神域之中曆經十載,天道可不會管這麽多,若非我有鎧甲,說不定逃的就是我們了。”


    “聯盟功法極多,但分為三類,下則修力,中則修道,上則修意。”


    查理斯手中出現金黑色的滌罪神力。


    “就像是這陰陽造化功所凝成的滌罪神力,雖然隻是修力的功法,但你的神力在我麵前不堪一擊。”


    查理斯嘴角上揚,內心傲然,似是有些嘲弄。


    “我已經贏你們太多了。”


    紫藍刀鋒麵色淡然,嘴邊出口的話帶著些酥麻的媚意。


    “神尊陛下,人家也想學可以嗎?”


    身上服飾變化,勾勒出清純的媚態。


    “可以,但是得看你表現了。”


    話未說完便一把扯過紫藍刀鋒,將其往下按去。


    可突然,查理斯麵色一寒。


    “混賬!”


    空間破開,天燭峰出現在腳下。


    “王明陽倒是我小瞧了你了,沒想到你死了還給我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王明陽背著手直視著天上的查理斯。


    “你並非小瞧,隻是害怕了而已。”


    查理斯拍了拍手放聲大笑。


    “就憑這一套鎧甲?”


    “不錯。”


    查理斯腳步一跨,出現在三人麵前,暗影鎧甲合體,手中黑紫色的噬魔刀出現。


    一刀劈出,故西行捂胸後退。


    “笑死人了,就這?”


    “能不能抗住我三刀都是問題。”


    王明陽走到查理斯麵前。


    “昔日莊子有三劍,曰,天子,諸侯,庶人,如今我也有三劍,請賜教。”


    查理斯聞言身體不自覺後仰。


    “我這三劍,一曰萬民,乃致物,二曰光明,乃致心,三曰道德,乃致禮。”


    “此三劍可出,曰:心之劍。”


    王明陽說完一把散發著明亮亮的小劍飛出,在繞了一圈後,飛入故西行的鎧甲內。


    查理斯劈出一刀立馬後退。


    “又他媽是個瘋子。”


    “但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噬魔天極刀終式—噬極】


    故西行抬劍擋下查理斯的隨手一刀,隨後金色線條出現在鎧甲和朝陽劍上,隨著鎧甲變換,他抬劍迎上。


    【朝陽鎧甲—心劍】


    劍刃變作金黃色。


    【心劍—明陽】


    刀劍相撞,查理斯後退兩步,故西行倒飛而出。


    “就這?”


    噬魔刀閃過光輝,查理斯打算直接終結。


    但天地突然炸響雷鳴,無數雷霆在其中湧現。


    一道聲音傳遍天地,其中怒火仿佛燃燒在人們心間。


    “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個夠!”


    查理斯心中大驚,立馬收刀離開。


    看著查理斯離去,王明陽微微一笑,身形漸漸透明。


    “如此足以。”


    故西行捂著胸口來到王明陽身邊。


    “先生!先生我該怎麽救你。”


    王明陽搖了搖頭。


    “且傾洛陽二裏地,唯我一人不可活。”


    並非交易,而是代價。


    淚水滴落臉頰,天空下起小雨,仿佛天地哀慟。


    霧攏華葉早春寒,荷葉連連何采蓮。


    歲末不知何處去,采盡荷蓮何有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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