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舒宓知道上不去,幹脆先給舒展打了個電話,讓他下來把他領上去。


    舒展下來得挺快,然後並沒有要急著上去的意思。


    舒宓看了看他,“你還有事去辦?”


    他才說儲行舟這會兒沒在病房,臨時加了一個檢查,所以他剛好有點時間出去吃點東西,“估計一個半小時後迴病房。”


    “怎麽突然加檢查項目了,這麽晚?”


    這個時間點,多少讓人覺得有些緊張,“之前檢查都完了?是有什麽問題麽?”


    要不然為什麽突然又添加檢查項目?


    舒展還是那麽個不急不躁的平淡表情,“不清楚。”


    這舒宓直接朝著他沒客氣,“你的話就不能信,之前你跟我說檢查結果都沒有問題,現在又說不清楚。”


    “還有,很早之前,我就問過為什麽你姓舒,你跟我說你爸爸姓舒所以你姓舒?”


    看她突然這麽多話,舒展還是挺淡定。


    “你的名字壓根是儲行舟給你取的,姓舒也是他給你的。”


    舒展聽著這話,順勢點了點頭,還是那個看起來可認真的表情,“誰取名視誰做父,是不是也沒什麽問題?”


    這話聽得舒宓是目瞪口呆。


    忍不住就笑了,“儲行舟知道他有你這麽大一個兒子?”


    舒展臉上一點難為情都沒有,隻是看了一眼時間,問她,“我去吃飯,你一起,還是自己上去?”


    她無奈的攤手,“我要是能進去就不用叫你下來接了。”


    “那就一起吧。”


    舒展就去附近一個小飯館吃飯,也不遠。


    今天舒宓是走不成了,她在和舒展坐著的時候,就把票給退了,之後的也沒有再預定。


    舒展點了菜,還沒上來的時候,看了她,“誰告訴你的,我名字的事?”


    “儲賀川。”舒宓收起手機,放在一旁,“我剛從儲家根的別墅迴來,跟儲賀川夫婦一起吃的飯。”


    聽到這個迴答,舒展看起來並不驚訝。


    然後道:“以前他不讓說這些。”


    “不讓說你名字的事?”舒宓有些好奇的看他,“儲行舟都給你取名字了,還不讓你和外人說?”


    舒展:“不是不讓跟外人說,隻是不讓跟你說。”


    聽聽這話,舒宓感覺,她好像連外人都不如。


    又聽他道:“既然儲賀川都跟你說了,那就沒什麽不能說的。”


    “所以,他為什麽給你取名字?你也是在福利院跟他認識的?”


    儲賀川剛剛讓她自己問舒展和儲行舟之間的故事,這會兒倒是趕巧了。


    聽到這話,舒展嘴角動了一下,似是笑了笑,“我有自己的名字,也有家,隻是中文名他給取的,到現在就習慣隻叫中文名了。”


    “你生在曼哈頓?”舒宓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


    舒展點了一下頭。


    那她就更加好奇了。


    生在曼哈頓,有家有名字的,怎麽還會跟儲行舟這個沒爹沒娘的走到一起,而且還能讓他給取名?


    菜上來了。


    她不吃,所以舒展隻點了一個菜,這讓舒宓有點兒驚愕,“你也太節儉了?”


    舒展神色如常,“我以前吃不上飯的時候,比這個可慘多了。”


    舒宓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是說你家在這裏?”


    有家的人,怎麽可能會連飯都吃不上?又不是出生在戰爭年代。


    舒展自顧的吃著菜,她就自己喝著水,以前就知道舒展是個話不多的人,但是這麽坐一塊兒,居然也沒有覺得尷尬。


    相反,看他一邊吃著一邊聊天,很自在。


    隻聽他習以為常的描述:“我家情況比較複雜,按照你所能理解的話來講,有點像一夫多妻,我屬於偏房。”


    舒宓笑笑,“那是古代的說法,現在來講,可能就屬於私生子。”


    舒展先是頓了一下。


    然後自顧笑笑,“也不是,我母親是名正言順的妻子,隻是不被愛不受寵而已。”


    舒宓張了張口,有些歉意,“不好意思。”


    她剛剛說私生子不是說他,隻是在平行解釋他剛剛那句話。


    舒展似乎也並不在意,繼續吃著飯。


    他吃飯看起來速度不慢,但是又挺文雅的感覺,也不知道怎麽做到兩者結合的。


    “你家裏背景應該不錯?”


    舒展笑笑,“怎麽算不錯?”


    “我跟狗都一起睡過。”


    語調聽起來輕描淡寫。


    舒宓猛聽到這個話,一下子有點兒不知道怎麽反應,更是無法想象,舒展這麽一表人才,住狗窩得是什麽場景?


    或者說,什麽樣的家人能忍心這樣對他?


    可能是看她沒動靜了,舒展抬頭看了看她。


    然後比她還要淡然,“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後來遇到了老板,就一直跟著他了。”


    舒宓一直都知道舒展喊儲行舟喊的是老板。


    但是感覺上,他們倆就很親。


    原來是這麽迴事,舒展對儲行舟應該是又親又敬重的那種。


    舒宓握著杯子,突然很有感觸,“儲行舟好像救贖了很多人。”


    可是他自己呢?


    走著走著變成了今天這樣。


    “能說說,當初你們怎麽遇到的嗎?他在這邊,是儲家私生子,那是業務上跟你們家有來往?”


    舒展失笑,“我都是要住到狗窩裏的人,你覺得,還能跟家裏的生意沾上什麽關係?”


    換句話說,家裏生意再大,他也不能碰,家裏再有錢,也跟他沒有關係。


    說起來,舒展其實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初老板為什麽會找上他。


    他隻記得,那會兒是冬天。


    曼哈頓的冬天很冷,他原本住的那個小房子在零下的溫度裏根本就等於無,風擋不住、雪遮不了。


    他出去打了一天工,衣服都是潮濕的,第二天基本是還得繼續穿潮濕的出去,整個冬天,衣服幹燥的時間極少。


    “他給我送了一套衣服,後來又帶我去的圖書館。”


    舒展迴憶起來那段時間的生活,基本是每一幀,都記得清清楚楚。


    舒宓正等他說下去呢,發現他抬眸往餐館入口看了一眼。


    她也就跟著轉過頭去看。


    是之前在醫院見過的黑色勁裝的人,估計是找舒展來了。


    等她迴過頭,舒展都已經收拾妥當起身準備走了。


    舒宓還想喝口水的,作罷,亦步亦趨的跟上去。


    到餐館門口,她看到那人對著舒展挺恭敬,稍微低了低眉,喊他“老板”,然後說:“醫生那邊讓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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