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歲迴到宋家,把女兒哄睡著之後就去給宋寂成換藥了,雖然是皮外傷,但看著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她拿著藥的指尖微顫著,上藥的時候也沒有把控好力度,宋寂成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爸爸...對不起...”


    她的眼淚又像脫線的珠子一樣掉落。


    “沒事沒事,這小傷口,不疼的,你哭了爸才心疼。”


    她一直在搖頭,嘴裏喃喃著“對不起”,她不是為上藥沒控製好力度而道歉。


    她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


    之前江凜安也受過傷,現在又是爸爸和哥哥。


    她這一生都被這三個男人保護著,可她卻沒有能力去保護好他們。


    而且她之前的人生太順了,不愁吃穿,小時候有爸爸疼著,有哥哥護著,考上了心儀的學校和專業,畢業後開了自己的工作室且一步步壯大,本以為嫁給的隻是自己並不喜歡卻也不討厭的單純好男人,卻沒想到對方暗戀她十年並且他們兩情相悅了。


    她沒想過會有什麽意外發生,每天都活得很快樂。


    但現在現實赤裸裸地,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人生哪有什麽一帆風順,明天和意外根本不知道哪個先來。


    他們護著她順順利利走到了今天,想必真的很不容易。


    可他們也是肉體凡軀,哪裏能強大到事事皆如願?


    她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麽?


    可能給壞人一巴掌都是軟綿綿的沒什麽殺傷力,她根本保護不了他們,她太弱了。


    宋寂成拿著紙巾本來想替她擦眼淚的,但是宋時歲想到他手受傷了又趕緊接過來自己擦著。


    “嗚嗚嗚...我太沒用了,保護不了你們...”


    “爸我去學散打吧,以後遇到壞人了我一拳一個。”


    宋寂成打量了一下她這小身板,對“一拳一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我用得著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保護,那我做父親是不是太失敗了。”


    “我都當媽了你怎麽還說我是小丫頭片子!”


    “你就算當奶奶了在我這裏也是小丫頭片子。”


    宋時歲:“......”


    她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想了想自己當奶奶的樣子,有些驚恐地晃了晃腦袋。


    她現在的心態還不能接受自己當奶奶。


    不過轉念一想,江凜安又說不要二胎,那她就隻有一個女兒,也當不了奶奶,問題不大。


    嘶......但是好像可以當外婆......想到這她又有些無法接受地耷拉著腦袋......


    江凜安一進家門就是看見她這垂頭喪氣的樣子,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是他安慰她的一貫方式。


    “別擔心了,我剛才找醫生詳細問過,就是失血有點多,之後康複了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的。”


    “那就好。”宋時歲抬起頭,眼睛霧蒙蒙地看著他:“老公,你說小辭會不會咻地一下就長大了,我很快就要當外婆了?”


    江凜安:“......”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


    第二天一早,高善予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的,昨晚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暈過去了。


    護士來給她把手上的針拔掉,又給了她一張單子,看到上麵的某幾個字時,心跳速度瞬間升上去。


    幸好,沒什麽事。


    她將單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在口袋裏,正準備下床的時候宋時歲和江凜安就過來了。


    “嫂子你是不是昨天淋了雨發燒了?”


    “沒有,我現在沒事了。”


    他們到的時候醫生說宋時年情況還算穩定,隻是沒有轉醒的跡象,下午的時候就轉去了普通病房,宋寂成收到消息又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單人病房裏,四個人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病床上麵色蒼白、嘴唇幹澀的人,紛紛陷入了沉默。


    要是宋時年醒過來,估計能被這詭異的畫麵嚇一跳。


    醫生走了進來,提醒他們不要這麽多人探視太久,留下一兩個人陪護就行了。


    “那你們先迴去吧,我留在這。”高善予語氣很是堅定。


    宋時歲搖了搖頭,她知道高善予想留在這陪著宋時年,卻也不大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這陪護,她看起來有點虛弱。


    “嫂子,我跟你一起。”


    “這隻有一張陪護床。”


    “我不用睡的,或者我可以躺地上。”


    宋寂成有些訝然,他怎麽不知道自己女兒能吃這種苦了?


    高善予拿她沒辦法,又換了個話術:“你先迴去,我要是累了會叫你來替我的,總不能一下子把大家都弄得精疲力盡。”


    “好。”


    他們都離開後,高善予坐在床邊,拿著棉簽沾水,在宋時年幹澀起皮的唇邊輕輕觸碰,然後又打來盆熱水,用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和手。


    做完這些之後她單手托著下巴,認真地端詳他的睡顏。


    他睡著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麵部線條流暢分明,鼻梁高挺,下巴朦朧了一層薄薄的青色,睫毛仿佛蝶翼般輕覆在眼眸上,眉骨間皆是少年風發之意。


    高善予握住了他微涼手指,放在掌心輕輕摩挲,故作埋怨地開口:“阿年,你怎麽還睡覺啊。”


    “你倒是睡得香,不知道我自己一個人睡不著的嗎?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還有你平時不是最喜歡裝病跟我撒嬌嗎?你要是再不起來,到時候傷口都快愈合了,我可就不慣著你了。”


    高善予一個人自顧自地說了好半天,床上的人仍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高善予百無聊賴地看著他,都快把他臉上看出花來了。


    她忽然想起來,前幾天年初一的時候,宋時年給了她厚厚的一遝信封,說是給她的禮物。


    他說因為他們第一次確定戀愛關係就是在大年初一,所以選擇了在那天送給她。


    那時候她隻隨意拆了兩封,結果就剛好都是分手之後他罵她的。


    她看著兩眼一抹黑,又沒辦法反駁,畢竟那確實是她先把人拋棄的,所以剩下的也沒什麽心情再看,又一股腦地塞迴給他了。


    其實也就那兩封信是他分手後用來發泄情緒的,也沒罵什麽,就是說她冷酷無情,質問她為什麽走得那麽幹脆,通篇上下出現最多的語句就是“你怎麽能這樣!!!!!”


    還特別嚴謹每一句後麵都一定是五個感歎號,以此來表達他是真的很生氣很難過。


    其實高善予倒不是因為生氣而不願意看,他那時候對她有情緒再正常不過了,隻是看了之後又難免會對自己的離開而給他帶來了痛苦感到自責難受。


    但高善予現在想起來心癢癢的,想就趁著在陪護期間看完,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宋時歲,叫她幫忙找一找,明天帶過來。


    “傲嬌鬼,要是那一大疊真的全都是罵我的,你就等著跪搓衣板吧。”


    她想了想自己的底線所在,最多最多,隻能有一半,每多出一封,他就跪五分鍾搓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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