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級開學前的這個暑假,大概是菲妮這十幾年裏度過的少有的快樂的時光。


    她和詹姆斯依然不對付,仍然每天打鬧。


    不過長久下來,彼此都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要是哪一天雙方有誰消停下來,另一方反而會受不了。


    和西裏斯在一起的日子總是充滿了刺激與冒險。


    他們會在夜幕降臨時悄悄溜出家門,在無人的山穀遊蕩,爬到山頂看流星路過星河燦爛卻毫不眷戀地劃過夜空,去蒼鬱的古森林探險,看枯木上大片藍閃蝶在月光下振翅流光,在倫敦的雨夜街頭奔跑,躲到無人的巷口喘息接吻。


    常常要在半夜,才饑腸轆轆地溜迴家門,躡手躡腳地跑去廚房尋找食物。


    八月的某一個深夜,兩個人照常先從三樓的窗戶爬進來,再偷偷溜下樓梯提著腳步鑽進廚房。


    兩個人倚著桌身,抱腿並著肩坐在地上,菲妮抱著一大碗草莓,一個接一個地蓄進嘴裏。


    西裏斯靜靜看著她,目光跟隨著她塞得滿滿的櫻唇上的水珠,沿著唇瓣的弧度滑到上下鼓動的下巴。


    菲妮捏著草莓屁屁,剛要張嘴時,注意到耳側那道難以忽視的目光,“你看什麽?”


    “我還以為你眼裏隻有草莓。”西裏斯憋著笑,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你想吃嗎?”菲妮看著他,將草莓挪到他眼前。


    西裏斯點點頭。


    不給!她惡作劇成功似的咯咯笑著,將草莓塞進自己嘴裏。


    下一秒,她還沒來得及把草莓整個填進嘴巴,他的吻追過來,先是落在下巴,吻掉了那一小處濕濡水痕,又貼著滑嫩的皮膚,嘴唇一點點摩擦著,遊移上去,搶了一半草莓。


    菲妮愣了幾秒,瞪大眼睛看著他,草莓酸甜的汁水流進咽喉,刺激的她咳嗽了幾聲,她才想起怎麽做吞咽動作。


    西裏斯看著她耳側細碎的發絲,眼尾翹起的長睫,一臉淡然,“我又不是聖人。”


    在厚臉皮這方麵,她可真不如他。


    窗台邊響起一陣硬物敲擊的聲音,是一隻黑色的大個頭貓頭鷹在用尖尖的喙敲擊玻璃。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那是雷古勒斯的貓頭鷹朗熙爾,西裏斯站起來走過去,打開窗戶從貓頭鷹腿上取下信封。


    菲妮給朗熙爾喂了顆草莓,西裏斯又把信封遞給她,“給你的。”


    她一整個暑假,一直都沒敢去細想開學後如何麵對雷古勒斯的問題。


    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男朋友,可這對兄弟始終對彼此都保持著克製的關切,她夾在中間,真的很不好做人。


    打開信件看下去,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雷古勒斯寫了洋洋灑灑的兩頁紙,從暑假繁重的論文作業 ,談及假期去法國的趣事,中間提及一些新學到的法語梗,菲妮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抬頭,冷不丁看見西裏斯冷著張俊臉,她才笑嘻嘻地解釋,“你記得那個拉皮條的法國男人嗎?”


    西裏斯冷哼了一聲。


    她接著說,“他叫波比勒,雷爾說波比勒在法語裏是一個特別慘的姓氏,因為垃圾桶的發明者就是一個叫波比勒的法國人,他就以自己的姓氏發明了垃圾桶,不過他的後輩們就有點冤了,和垃圾桶一個姓氏……”


    她幹笑了幾聲,見西裏斯對此並不感興趣,又低頭去看信,翻到最後一頁,從羊皮紙上抬頭瞄了他一眼。


    雷古勒斯這個小傻家夥,直接給他親哥哥邀功不是更好?


    她不動聲色地將信封收好,轉身又去給朗熙爾喂了顆草莓,朗熙爾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翅膀飛走了。


    菲妮望著夜空,直到朗熙爾那對巨大的翅膀在黑夜裏鎖成一顆小黑點,直至消失不見,她遲遲沒有動彈。


    西裏斯直接從她身後伸出胳膊,繞過她身體兩側,握著窗栓關上了窗。


    她整個人陷在他懷裏,能隱約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


    菲妮小口唿著氣,大概猜到他心情不太對,緩緩轉過身,剛看見他的臉,沒等說話,就被他一手攬過後腰抱到了窗台上。


    她踹了他一腳,喊他神經病,西裏斯嘶了一聲,揉了揉腿,也不喊疼,就想著心裏那點兒小氣的心思。


    “我那天發燒的時候,好像隱約聽見有人在我旁邊叫大腳板。”


    菲妮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再叫一遍。”


    西裏斯捋著她耳邊的碎發,手指停留在她耳側,滾熱的掌心燙著她瓷玉般的肌膚,深邃熠亮的黑色眼眸裏帶著按耐不住的狂躁。


    “什麽?”她皺著眉頭,摸不著頭腦。


    “你叫他雷爾。”


    “他是你弟弟,你不也那樣叫他?”


    西裏斯沒有說話,用眼神攝著她。


    菲妮別開眼睛,歎了口氣,小聲喊了句大腳板。


    這短短的一個詞語,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他眸光閃了閃,臉色柔和下來,探身索吻。


    菲妮往後躲閃了下,揮了下手裏捏著的信封,想說些什麽,又被他捏住下巴吻上來。


    情意纏綿至深,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頸,鼻尖相撞,唇瓣相貼,他扶著她纖瘦腰身,從窗台上抱了起來。


    菲妮兩腿纏在他精壯的腰身,又往上爬了爬,整個人小小的,完完全全掛在他身上。


    青春的愛戀易燃易著火。


    廳裏的燈突然亮了,兩個年輕的小情侶吻的火熱,竟然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阿奎拉清了清嗓子,菲妮耳朵一熱,把臉縮到西裏斯頸窩裏,像鴕鳥一樣埋了起來。


    西裏斯抽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背,菲妮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他身上滑下來。


    “晚上好啊,夫人。”


    西裏斯禮貌地打了聲招唿,悄悄勾了勾菲妮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不如用淩晨好吧,你們兩位。”阿奎拉調侃著,從門口走進來。


    她本來是夜裏有些口渴,想下來喝杯水,倒也沒想到會撞到這樣一幕。


    菲妮輕咳了幾聲,從信封裏抽出張紙,塞到西裏斯手裏,打發他先走。


    阿奎拉看著兩個孩子用膠著的目光道別,轉身去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又要說我啦?”


    母女二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隔著段距離。


    “不是。”阿奎拉平靜地說。


    “我隻是在想,如果你爸爸看見這一幕,他大概會像一頭滑稽的老公牛,哭的冒鼻涕泡,控訴女兒被別家小子偷走了。”


    菲妮忍不住笑起來,眼角卻濕潤了。


    “他倒是不錯,”阿奎拉放下杯子,兩手交疊在膝上,眸色深沉,“蠻有正義感的,不過……”


    菲妮盯著她的藍眼睛,吞了口唾沫。


    “一方天地哪裏容得下兩顆驕傲的太陽?”


    “我去睡覺了。”菲妮癟了癟嘴,站起身要走。


    “別不樂意,我不想給你的青春提建議,隻是希望在任何時刻,你都能夠做自己。”


    西裏斯迴到房間,才知道菲妮給他的是什麽。


    一張霍格莫德訪問申請表,底下寫著一行寶石藍色的墨水痕跡。


    我,西裏斯.布萊克的母親,沃爾布加.布萊克,特此同意他周末去霍格莫德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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