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探案 之 走失的屍體 第八章


    這個巨大的房間俯瞰著湖麵,牆壁覆以光滑的鑲板,擁有一個厚重的壁爐,家具擦得鋥亮且優雅。在兩個長窗之間的一張小桌旁,一對男女正坐著下棋。


    男人身材修長,舉止莊重,頗有學者風範。他的頭發和胡子,經過精心的梳理和修剪,整齊且都雪白如銀,蒼白的側臉顯得英俊而又高貴。他懸在棋盤上的手修長而優雅,但也有些蒼白。他穿著的晚禮服剪裁幾乎無可挑剔。


    女孩就像是他的女兒或孫女。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剪裁和設計都幾乎就像是童裝,脖子上掛著一串小珊瑚珠。她濃密而略顯暗淡的金發卷曲在肩上,臉頰粉嫩、水潤、精致。


    無論是她的外表還是舉止,都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在前一天晚上發現了她前男友的屍體。


    這幅畫麵讓傑克、海倫和馬龍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海倫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孩,想起了內爾·布朗在廣播中用充滿激情的聲音,歌唱的那些關於痛苦和絕望的歌謠,想起了傑克給她講述的內爾·布朗的生活故事,於是她斷定,要麽就是她的眼睛在欺騙她,要麽就是內爾·布朗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然後,就在這時,內爾·布朗用她那世界上無人能模仿的聲音向他們打招唿。亨利·吉布森·吉福德也站起身來,以一位來訪大使的優雅和魅力歡迎他們。


    傑克在電梯裏提醒海倫和馬龍,這是一次純粹的社交拜訪。管家比格斯端來了雞尾酒,亨利·吉布森·吉福德則引領大家討論歐洲局勢,他對此發表了權威性的見解。隨後,他和海倫就俄羅斯芭蕾舞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兩人似乎都對此知之甚詳,而傑克和內爾則為下周廣播中的一首歌而爭執不休,隻有馬龍在鬱鬱寡歡地望著窗外。然後,亨利·吉布森·吉福德注意到了這位小個子,律師似乎在感到無聊,於是把話題轉到了過去十年中著名的刑事案件上。


    傑克認為,他是他所見過的最迷人、最見多識廣的人之一。


    然後海倫提到,就天氣而言,今天的天氣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他們的主人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本來想出去散步的,”他悲傷地說,“但我覺得不安全,即使有內爾陪著也不行。”


    海倫好奇地抬起頭。


    “他們開始對我緊追不舍了,”亨利·吉布森·吉福德自信地告訴她,“我的敵人。”


    “哦,”海倫說。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迴應。


    “一直被跟蹤真是煩透了,”他傾訴道,“尤其是被那些長相如此令人不快的男人跟蹤。但他們又一定會這麽做。”他再次歎了口氣。


    “但通常,有內爾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感到絕對安全,”傑克說。


    男人搖了搖頭。“但今天不是。我一整天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非常的不祥,非常的不愉快,也許它會過去,我希望如此。”


    “會的,我相信,”海倫鼓勵地說。“我也經常有這種感覺,但它總會過去的。”


    內爾感激地看著她。


    “你也有嗎?”圖茨滿懷希望地問。“你也有被跟蹤過嗎?”


    “經常,”海倫向他保證。


    他高興地笑了,他們聊起了斯坦貝克、中國的局勢以及現代戲劇的趨勢。


    最後,她站起身,微笑著對亨利·吉布森·吉福德,也就是圖茨,說道:“我要和傑克、布蘭德小姐以及馬龍先生去開車兜風。”


    圖茨微笑著說:“去吧。”


    她去拿了件披肩,然後他們起身離開。


    “我很高興你不介意我的馬,”圖茨對海倫說。


    她隻是吃了一驚。“哦,我介意它們!我喜歡它們!”


    他非常高興。“我有時懷疑內爾是否真的認為我不該把它們養在這兒,但是其他地方沒有地方放它們,而且不管我怎麽努力阻止,它們都會迴到這裏,這裏真不是它們該待的地方,但我不介意。”他停頓了一下,就像是在為自己辯護:“我喜歡馬。”


    “我也是,”海倫說。


    “你什麽時候有空一定要來,跟我說說你的馬的事情,”他說。


    “我會的,”她答應道。


    他們以一種如此自然的方式討論了亨利·吉布森·吉福德的馬,以至於傑克環顧房間,想看看它們是否真的就在那裏。然後內爾用一種無比溫柔和深情地方式向那位白發蒼蒼的男人道別,這讓傑克的喉嚨感到莫名地發緊,然後他們走進了電梯。


    “哼,”海倫在下樓時幾乎咆哮道,“如果他想在客廳裏養馬,為什麽他不可以在客廳裏養馬呢?”


    “他這樣有多久了?”馬龍問道。


    “自從……不,不是從馬廄著火的那天晚上開始的,那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幾乎所有的這些事是同時發生的:他失去了所有的錢,馬廄連同他所有的馬一起被燒毀了,他病了很久,我簽約了內爾·布朗秀的演出,我們以為他已經好了,再就是,他的馬匹就開始出現在客廳裏。”


    “他以前曾在大道上舉辦過賽馬,”傑克補充道,“演播室裏的那群人經常下注賭馬,然後打電話給他詢問誰贏了。他以前總是對汽車交通妨礙到他的賽馬而感到惱火。但是自從他開始被那些小黑人跟蹤後,他就放棄了賽馬。現在他隻是在客廳裏養馬。我認為它們沒有得到足夠的鍛煉。”


    “難搞,”馬龍簡潔地咕噥道。


    “為什麽?”內爾幾乎生氣地問道,“他很快樂。當然他有時候會有些幻覺,但,除了不喜歡的被跟蹤外,也沒有別的什麽困擾他,而且,除非他跟我在在一起,他也不會走出公寓被跟蹤。他在那裏很滿足,他根本不介意被獨自留在公寓裏,一點也不,當他獨自一人時,我會不時地給他打電話,他就在電話旁邊,所以隻要我打電話,他就會聽到鈴聲,沒有什麽會困擾他,馬更不會帶來困擾,他喜歡馬。”


    “我是說這對你很難吧,”馬龍說。


    “得了吧,”她說,“我自己也喜歡馬。”


    他們坐進海倫那輛又長又光滑的車裏,開始向南行駛。


    馬龍坐在後座,把帽子扔在地上,點了一根粗大的黑雪茄,說道:“內爾,圖茨的幻覺是怎麽開始的?我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她盯著他看。“為什麽?”


    “沒什麽重要的。我隻是想知道。”


    內爾皺起了眉頭。“嗯,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時,我們正好在楓樹公園。一切就都了。前一天我們還很富有,第二天就一無所有了。圖茨對此感到非常難過,但表現得非常平靜,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話。”


    “我明白,”馬龍說,“繼續說。”


    “然後馬廄也著火了。報紙找到了起火的原因;不是人為縱火。可能就像報紙上暗示的那樣吧,但太可怕了,馬龍,所有的馬都被困在裏麵。圖茨想衝進去,但比格斯和一名消防員攔住了他,最後他意識到他什麽也做不了,他隻能站在那裏看著馬廄燃燒,太可怕了。比格斯和我把他帶進屋裏,他表現得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來比格斯和我把他帶到公寓裏,這樣他就看不到,也聞不到火災現場了。當我們把他帶到這裏後,他昏了過去。”她停頓了一下,看著天花板。


    “繼續說,”馬龍嚴肅地說,“其餘的部分。”


    “嗯,我打電話給了一位醫生,他說圖茨隻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需要安靜幾天,但他會沒事的。”


    “醫生認為他會沒事嗎?”


    “是的,說他隻是需要安靜和休息。他給我留了一張鎮靜劑的藥方,我跑到藥店去買,才發現我錢包裏隻有二十美元,而這就是我們的全部家當了。所以第二天早上我給麥克伍茲打了電話,我說,‘你覺得你還能把我的節目賣給戈德曼嗎?’他說,‘他立馬就會買,你是認真的嗎?’我說我是認真的,於是他聯係了戈德曼,然後我就去辦公室簽了合同,然後我意識到我需要有人幫我打理事情,我想起傑克以前管理過迪克·戴頓,所以我立刻就聯係了他。”她再次停頓了一下。


    “厲害之處在於,”傑克讚賞地說,“真是沉得住氣!”


    馬龍說,“繼續說圖茨的事。”


    “嗯,我簽合同的那天,”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我很高興,因為我們將會有很多錢,我匆匆迴家給圖茨看了合同,我說,‘是不是很棒’,他也很高興。就在那天晚上,他說起要買燕麥,我問,‘給誰買?’他說,‘給馬,這些馬’,還揮了揮手示意他的馬就在這裏,他繼續說著,我就跑到比格斯那裏,對比格斯說,‘哦,比格斯,他瘋了,我們該怎麽辦?’比格斯說他一直擔心會發生這樣的事,從那以後,圖茨就一直這樣,比格斯一直幫我照顧他。”


    “那些跟蹤他的人呢?”馬龍問。


    “那是後來,很久以後了。有一天,他出去散步迴來,說有兩個男人跟蹤他。我們以為是真的,因為他看起來很確定,畢竟,他失敗時,很多人都跟著賠了錢。所以之後我都跟他一起出去,但我從來沒看見過什麽人,過了一段時間,我意識到根本沒人跟蹤。但從那以後,除非我和他在一起,否則他就不肯出門。但馬龍,他並沒有真的瘋。我是說,他沒到需要被關起來的地步。他很快樂,和我在一起時沒人跟蹤他,他愛他的馬。除了這兩件事,他和正常人一樣。”


    “當然,他沒瘋,”海倫溫柔地說,“他隻是與眾不同。”


    “哦,傑克,”內爾突然痛苦地哀嚎道,“如果圖茨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


    “他不會知道的,”傑克向她保證,“馬龍會幫你解決一切的。”


    “當然,”馬龍說,“一點麻煩都沒有。這是我們常規服務的一部分。”


    “真的嗎,馬龍?”她問。


    “我會找出是誰殺死了保羅·馬奇,如果這能幫上忙的話,”他告訴她,“然後我會找出你的信在哪裏,並把它們拿迴來。這樣你是不是感覺好多了?”他說話帶著平靜的信心。


    “有幫助,”她說,“你打算怎麽做?”


    “這個嘛,”律師說,“這是我唯一還沒想出來的部分。我們能去哪兒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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