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探案 之 走失的屍體 第七章


    “嗨,親愛的,”傑克·賈斯特溫柔地說道。


    床上那位精致的金發女孩輕聲迴應了一聲,動了動身子,然後坐了起來。她坐在那兒眨了眨眼,環顧著這個淩亂的房間:桌台上放著一個半空的瓶子,地板上翻倒著一個煙灰缸,她的禮服和披肩優雅地掛在角落裏的台燈上,而傑克·賈斯特則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周圍堆滿了報紙,就像鬆鼠的窩。


    “嗨,親愛的,”他再次說道。


    “哎呀,哎呀,我們又見麵了。”她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馬龍曾經怎麽說的來著?生活就像破舊的老唱片,在留聲機上不停地旋轉,而指針總在同一條軌道上?至少我的生活是這樣。”她再次打了個哈欠。


    傑克說:“曆史總是在重演,我好像在書上讀到過。先是卷入一起謀殺案,然後就遇到你。”


    “謀殺?”她禮貌地笑了笑,“真有意思。”


    “確實有意思,”傑克告訴她,“因為這就是事實。……馬龍現在正在來這裏的路上。”


    她盯著他看:“你不會是跟我說真的吧?”


    “我想我可能是在說真的,”傑克說,“而且我就是在說真的。你現在感覺如何?”


    她打了個寒顫。


    “我想也是,”他若有所思地說,“你當時在哪裏?”


    “我在一個派對上,”她告訴他,“如果你想去的話,可能現在還在繼續。我不喜歡那裏的人,所以就出去散步,然後就遇到了你。”


    “裙子不錯,”他說。“顏色很漂亮。”


    她點了點頭。“是的,確實很漂亮。跟我說說這個謀殺案吧。”


    “待會兒再說,”他說。


    “我是怎麽到這裏的?”


    “你在密歇根大道和芝加哥大道的拐角處睡著了,”傑克說,“我用貨運電梯把你運了上來。海倫,你有沒有想我?”


    “想了,非常想,”她說,“告訴我,傑克,你殺了誰,為什麽?”


    “我沒殺誰,”傑克說,“是我希望我的當事人沒殺誰。自從我上次見到你之後,你去哪兒了?”


    “佛羅裏達,”她說,“還有巴黎、日內瓦湖和懷俄明州。你的當事人是誰,誰被殺了?”


    “內爾·布朗,”傑克告訴她,“你應該聽過她,內爾·布朗秀。你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我以後會告訴你的。內爾·布朗很不錯。我喜歡聽她的演出。她殺了誰?”


    “也許她誰也沒殺,”傑克說,“但有人殺了,隻是屍體不見了。你玩得開心嗎?”


    “精彩極了,”她說,“該死,你能不能一次隻講一件事。誰被殺了,如果不是內爾·布朗幹的,那是誰幹的?還有如果你找不到屍體,那你怎麽知道有人被殺了?”


    還沒等傑克解答這些問題,約翰·馬龍到了。


    這位著名的刑事律師是個矮胖的、不修邊幅的小個子男人,頭發淩亂,臉又圓又紅,每當情緒激動時,這張臉就會變得更圓更紅。此刻,他剛剛為一位魅力四射的年輕女子打贏官司,而這位女子開槍打死了她的丈夫。由於這個案子很複雜,因為她的丈夫是名警察,所以他此刻眼睛通紅,疲憊不堪。看到海倫·布蘭德,他並不感到驚訝。對約翰·馬龍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驚訝的。


    “給我喝一杯,”他邊說邊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同時煙灰掉在了他的背心上。“我幫她洗脫了罪名。我在警察局發現了足夠的內幕,這樣我才能跟死者的所有同事交談——說服他們,這麽說吧——讓他們站出來作證,說死者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活該被殺。他確實是的,我並沒有作偽證。”他看向海倫。“你在哪裏找到她的?”


    傑克告訴了他,並倒了三杯酒。


    “現在,”海倫說,“既然馬龍來了,也許你可以談談你的謀殺案了。”


    傑克皺著眉頭看著他的黑麥威士忌。“我無法證明有謀殺案發生,”他緩緩說道,“因為屍體不見了。但內爾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本來認定是她幹的,但她告訴我她沒幹,而且她也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對我撒謊。”


    馬龍沉重地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沮喪。“如果你在有事要告訴我時,能保持清醒,生活會變得簡單得多。


    “我很清醒,”傑克憤憤不平地說,並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黑麥威士忌。“而且確實有具屍體,但它現在不見了。”


    “好吧,好吧,”馬龍說,“我相信你。但請從頭開始講。”


    傑克從頭開始,把整個故事告訴了他們:內爾與保羅·馬奇的戀情及其不幸的結局,勒索的企圖,屍體的發現及其隨後的失蹤。他講得繪聲繪色,充滿感情,並在講完故事後給每個人的杯子都續滿了酒。


    “一個非常精彩的小故事,”馬龍說,“也很可信。現在,我們可以出門了,然後找個地方喝一杯。”


    “該死的,馬龍,”傑克憤憤不平地說,“這是件嚴肅的事。”


    “謀殺總是很嚴肅的,”馬龍說,不小心灑了一點黑麥威士忌上在他的領帶上。“這就是為什麽人們對謀殺執行死刑的原因。但你想讓我怎麽做?如果你的良心不安,就去告訴警察,而不是我。”他伸手去拿酒瓶。“如果這個保羅·馬奇是個就像你剛才描述的那樣的白癡,那麽殺了他就可能是某人想出的最好的主意。我們甚至可以去找到這家夥,然後請他喝一杯。”


    傑克失去了耐心,喝幹了杯子裏的酒,大喊道:“我在想內爾。內爾,內爾,內爾,內爾,內爾。”


    “內爾怎麽了?”馬龍厭惡地說,“屍體已經消失了,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傑克說。“它遲早會被發現的。你不可能就這樣弄丟一個屍體。”


    “人們就是會這樣,”馬龍哲學地說。“但如果它真的被發現了?隻要它不是出現在那間特定的房間,就沒有證據能把內爾·布朗和謀殺案聯係到一起。即使後來發現,謀殺案確實發生在那個時候和那個地點,你們兩個——你和內爾——也可以編造一個整個晚上都不在的不在場證明。根據你自己的說法,排練和廣播已經占據了大部分的晚上的時間。再為兩次廣播之間的時間編造一些內容,她就完全清白了。”


    傑克思考了一會兒。“廣播之間的時間,我能說我們在哪兒呢?”


    馬龍提出了一個建議,但被傑克冷淡地否決了。


    “好吧,無論怎樣,”馬龍自信地說,“就算是她遭遇了奇跡,我也能把她救出來。你應該讓我告訴你,我上一個案子的情況。”


    “下次吧,”傑克揮手示意他安靜。“現在的問題是,不僅要保護她不受牢獄之災,你對廣播界的道德標準了解多少?如果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戈德曼會立即取消與她的合同,她的前途就毀了。廣播是進入千家萬戶的,你必須時刻保持它的純潔。”他給大家又倒了一杯酒。“我認識一個很棒的播音員,他在南部的一次突擊檢查中被抓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找不到工作。他人還挺好的。”他悲傷地看著自己的酒杯。


    “聽著,傑克,”海倫問道,“如果內爾·布朗真的殺了這個人怎麽辦?”


    “她在廣播中仍然會表現得很好,”傑克說。


    馬龍說:“也許真的是她殺,她會有很多的時間和機會,她一定會在廣播結束後立刻前往那裏。”


    傑克點了點頭。“我打過其他所有地方的電話,甚至打了她公寓的電話,都沒人接。”


    小個子律師擦了擦他那張通紅的臉。“即使她真的殺了人,她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即使警察發現了屍體,也沒有什麽能證明這起謀殺案與內爾·布朗有關。沒人會跑到警察那裏去舉報,說她以前和死者一起共度過閑暇的時間,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如果情況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你也可以阻止這件事登報,不然她雇用公關幹什麽?”


    “你忘了那些信,”傑克說。


    “信?信-信-信?”


    “她寫給保羅·馬奇的信,”傑克說。他慢慢地補充道,“我不知道這些信在誰手裏。但我會猜是殺了馬奇的那個人。”


    海倫明智地點了點頭。“這說得通。有人知道他有那些信,為了得到信而殺了他。”


    “你明白就好。”


    “你們兩個太樂觀了,”馬龍咆哮道。“可能有五十個人有五十個理由去殺保羅·馬奇,而且都與信無關。”


    “如果是這些中的一個,”傑克溫和地問道,“那那些信現在在哪兒?為什麽不見了?”


    “內爾可能在拜訪時找到了那些信,並銷毀了它們,”律師猜測道。


    “那她為什麽要對我撒謊?”傑克質問道。“如果她找到了信並銷毀了它們,她會第一個告訴我的。”


    “也許馬奇把信藏在了公寓的某個地方。”


    “我們搜查了公寓。我們倆都搜了。除了撬地板以外,什麽都搜了。”


    “他把信藏在了遠離公寓的某個地方,可能是某個保管箱裏。”


    “但如果他打算把信賣給內爾,那他就會把信放在公寓裏,”傑克反駁道。


    馬龍呻吟了一聲。“好吧,該死,我不會和你爭辯的。他是因為內爾·布朗的信而被殺的。”他停下來想了想。“還有其他人想敲詐內爾,並知道那些信的價值。或者,是內爾的一個朋友知道了信的存在,也知道馬奇在敲詐她,於是殺了他並拿走了信。誰會為內爾做這樣的事呢?”


    “圖茨,”傑克說,“但他對馬奇一無所知,而且他本來就瘋了。貝比,但他對馬奇也一無所知。樂隊的領隊路·西爾弗,播音員鮑勃·布魯斯,負責她節目的麥克伍茲,製片人奧斯卡·傑普斯,工程師舒爾茨,還有我。”


    “你殺了他嗎?”馬龍問道。


    “我有考慮過,但我到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盡管如此,”馬龍說,“如果有人為了保護內爾而這麽做,她最終會拿迴那些信的。信會被寄給她。或者她會聽到一些風聲。”


    “也許她已經知道了,”傑克說。“我早上之後就沒見過她。”


    “早上?”海倫好奇地問。


    “我不想讓她在那種狀態下迴家,所以我在馬克斯酒吧讓她喝了很多蘇格蘭威士忌,然後我和服務生用貨運電梯把她送了上來。”


    “一天之內兩次,”海倫評論道。“我很想知道那個服務生對你的看法。馬龍,我們該怎麽辦?”


    “我們有兩個選擇,”約翰·馬龍若有所思地說。“兩者都有風險。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可能會有人拿著那些信來,讓內爾再次陷入麻煩。如果我們找出是誰殺了馬奇,我們也可能因此把她牽扯進來。當然,”他補充道,“前提是我們能找出是誰殺了他。還有,”他總結道,“這一切是真的發生了,而不是你的幻覺。”


    “我沒有幻覺,”傑克憤怒地說。“是圖茨有幻覺。”


    房間裏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和沉默。


    “但是你看,”海倫突然說道。“為什麽要殺一個人,然後把屍體留在那裏不管不顧一段時間,之後再迴來移動屍體並清洗地板呢?”


    “也許兇手天生就喜歡清潔,”馬龍說。


    海倫沒有理會他。“我很好奇。”


    “找出是誰殺了他,”傑克說。“也許你會得到一個客戶,馬龍。”


    律師哼了一聲。“找出是誰殺了保羅·馬奇,沒有屍體,沒有謀殺的證據,除了你和內爾·布朗,沒有人知道這裏發生了謀殺。”


    “還有一個人知道,”傑克提醒他。“兇手。”


    “那除非兇手是你或內爾,”馬龍說。“我們要找出屍體被帶到了哪裏,為什麽會被帶到那裏,以及是誰、如何、為什麽殺了他,信被怎麽樣了,以及如何安全地找迴它們,然後我們可能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掩蓋我們發現的一切。真是美好的一天啊!”他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我們必須把藏在灌木叢中的鳥兒嚇出來,然後在它們跑走的時候射殺它們。”


    “不是‘跑走’,是‘飛走’,”海倫糾正他。


    在長時間凝視窗外之後,小個子律師說道:“我們去找內爾·布朗談談吧。這是第一步。”


    海倫還記得,她把自己的車停在了一個環路的停車場裏。他們取迴車後,朝北駛去。途中,傑克向海倫簡要介紹了保羅·馬奇的情況,而馬龍則鬱鬱寡歡地望著湖麵。傑克說,保羅·馬奇是個英俊聰明的小夥子,但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小子。他在廣播界取得了一些小成就,曾在愛荷華州管理過一個電台,在辛辛那提當過播音員,在芝加哥當過演員,還寫過一部連載小說的前十三周內容,最後還自稱是製片人。


    “有趣的是,”傑克說,“他確實有才華。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他找工作的手段——我可不會當著馬龍這樣無辜的人提及——內爾就是其中之一。但他確實有才華。”


    “我覺得這個人很有魅力,”海倫喃喃自語道。


    “他幾乎能把鑽石莉莉(注:可能是一個虛構的、喜歡炫耀珠寶的角色)從珠寶店裏哄騙出來。”傑克向她保證道。


    海倫歎了口氣說:“真可惜有人殺了他。”


    “你還有我呢,”他安慰道。


    她拍了拍他的臉頰,那輛大車差點撞上了路邊的消防栓。


    “別忘了,不要對圖茨說的任何話感到驚訝,”當海倫把車停在一棟位於車道旁的高檔公寓樓前時,傑克提醒他們道。“圖茨,也就是亨利·吉布森·吉福德。”


    “我記得他,”海倫說。“他在楓樹公園有棟房子,還有馬廄。他不是在股市裏賠得隻剩內衣了嗎?”


    “除了馬,什麽都沒了,”傑克說。“內衣也賠進去了,但他還有馬。”


    海倫眉頭緊鎖,感到困惑。“我記得馬廄也被燒了,馬匹和所有東西都燒毀了,就在股市崩盤的時候。”


    “沒錯,”傑克說,“但他還有馬。”當她茫然地盯著他時,他笑了。“耐心點,寶貝。你很快就要見到圖茨的馬了!你馬上就會見到它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馬龍探案之三點的迷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光玩不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光玩不行並收藏馬龍探案之三點的迷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