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藺初陽的人還是不多。


    雲傾揉了揉臉頰,他是不生氣了,但就怕會因為此事而耿耿於懷。


    “唔,晚上我再鄭重的跟他道歉吧。”


    兩人在院子裏聊了一會兒,轉過身,看見藺初陽與顏楚駿一同從屋子裏出來。


    顏楚駿喝了不少,此刻的他臉頰微紅,雙眼也迷離了幾分,像是喝醉了似的。


    賈青瑤趕緊走過去,扶住他的手臂,關心地問:“你喝了多少?還能走嗎?”


    “沒事。”顏楚駿捏著眉心,整個人往旁邊一歪,放鬆地倚在賈青瑤身上,那股冷峻的勁兒也漸漸消散,讓人感覺他比平常多了幾分不同。


    “咱們迴府吧。”


    賈青瑤眼見天色將黑,就想早點迴去,顏楚駿正有此意,遂點了點頭。


    雲傾和藺初陽送他們出宮,到了宮門口,在賈青瑤即將上馬車的時候,拉住雲傾的手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我見殿下一切如常,您不必太擔心了。”


    雲傾彎了彎唇,目送賈國公府的馬車離開後,立馬轉過身,趁著藺初陽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藺哥哥!”


    小姑娘的喊聲特別甜,她揚起嬌嫩嫩的小臉,對上那略顯冷淡的目光,厚著臉皮露出一抹笑容。


    “我們也迴去吧!”


    四周的侍衛們紛紛看來,在他們眼裏,太子殿下與南涼女帝是在秀恩愛,二人感情如膠似漆,密不可分,各個羨慕不已。


    藺初陽狀似不經意地拿掉她的手,怎料小姑娘再次往上蹭,不顧他清冷的態度,緊緊抱住他的腰,嘴裏嘟囔著:“你要是不讓我抱著,那我就掛在你身上,不然我就不走了。”


    在這種地方耍賴,有眾多人看著,虧她也能做的出來!


    藺初陽眯了眯眸,清澈的眸底似有一抹暗色劃過,他攬住雲傾的腰,麵無表情的帶著她離開。


    兩人走後,宮門口的侍衛們竊竊私語,全都在稱讚殿下與女帝甜蜜恩愛,繾綣情深。


    此時,馬車裏,賈青瑤把頭枕在顏楚駿的肩膀上,從他身上悠悠散發出一陣陣酒香,顏楚駿可不是那種勝任酒力的人,很快便有醉意襲來。


    “楚駿,你說女帝離京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準備點什麽東西?”


    她現在能想到的隻有送吃食,不過此次雲傾離開天聖後,隻怕往後不會再迴來了,如若送一樣值得紀念的東西,倒也不失為很好的選擇。


    顏楚駿闔著雙眼,似是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賈青瑤直起身,頗為驚訝的看著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好笑地開口:“你醉了?你與太子殿下喝了多少?從前可從未見你醉過。”


    聽到她這麽說,顏楚駿緩緩睜開眼睛,不動聲色地拿下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沒有迴應。


    賈青瑤癟著嘴,直接往他懷裏擠去,然後吩咐外麵的車夫駕車慢點。


    有段迴府的路不好走,若是顛簸中讓顏楚駿感到不舒服,再吐在馬車裏,那遭殃的人將會是她了。


    顏楚駿還不太習慣與賈青瑤這般親昵,他低頭,看著擠在懷裏的人兒,手掌落在她肩膀,想了又想,最終沒有將人推開。


    賈青瑤閉上眼睛,把手搭在他腰間,唇角微勾,仿佛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馬車徐徐迴到賈國公府,下了馬車,賈青瑤扶著腳步虛浮的顏楚駿,忍不住笑出聲。


    “要是讓祖父看見你醉成這樣,沒準兒也會笑話你。”


    顏楚駿輕聲歎了口氣,懶懶抬眼,掃過門房身上,見他們趕忙過來要扶他。


    顏楚駿搖頭拒絕,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碰他。


    “我來扶他。”


    賈青瑤帶顏楚駿進了府裏,剛走沒兩步,就被賈老太爺碰了個正著。


    “楚駿這是……喝醉了?”


    賈老太爺吃完飯來湖邊溜食,不成想會遇到剛迴府的兩人,賈青瑤吃力的扶著顏楚駿往前走。


    賈青瑤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跟太子殿下喝了幾杯。”


    賈老太爺趕緊吩咐身邊的人去給顏楚駿煮一碗醒酒湯,又跟著賈青瑤去了他們的小院。


    等顏楚駿躺在床上後,賈青瑤方才感到壓在身上的重力消失了。


    “祖父,您迴去吧,楚駿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賈老太爺點了點頭,等醒酒湯熬好,賈青瑤又把顏楚駿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


    “我喂你?”


    賈青瑤坐在床邊,見顏楚駿費力地睜開眼睛,也不等他迴答,就把湯匙遞到他唇邊,“張嘴。”


    顏楚駿又合上眼睛,無意識地吞咽著湯汁。


    不一會兒,一整碗醒酒湯見了底,顏楚駿躺在床上徹底睡了過去。


    賈青瑤把空碗放在一邊,目光柔和,安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現下入睡還有些早,賈青瑤了無困意,便走到外室拿著針黹坐在椅子上給顏楚駿繡荷包。


    明日顏楚駿就要去太醫院入職了,她想讓他戴上自己親手製作的荷包,裏麵再添些醒神通腦的藥材,如此不管他走到哪裏,隻要看見這個荷包,定能在第一時間想起她。


    ……


    東宮殿外,藺初陽緩緩放開手,視線從她身上劃過,音調幽幽,“你先進去休息。”


    “那你呢?”


    “我去書房。”


    他去書房處理政務,可雲傾卻以為他是要與分房睡,立即垮下小臉,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那我陪你去,我給你研墨。”


    藺初陽想說不用,卻不料小姑娘的動作更快,直接拽著他走向書房。


    書房裏燭光掩映,雲傾用手肘拄著桌麵,彎腰給他磨墨,偏頭看他認真批閱奏折時的神情,唇角一點點的彎成月牙形狀。


    一個時辰後,書房裏分外安靜,藺初陽放下手裏的毛筆,側目瞧見小姑娘趴在桌角睡著了。


    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雙眸緊閉,睡得不太踏實。


    這桌子硬的很,書房的窗戶又敞著,一陣陣夜風從窗外襲來,令她無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藺初陽脫下外衫,在沒有吵醒她的情況下將衣裳披在她肩頭,又將窗子關上,然後迴到桌邊,眸光悠悠地注視著那恬靜的睡顏。


    她怕自己與她分房而居,寧願蝸居這一偶小地,也不獨自留在寢殿。


    實際上他早就沒把那事兒放在心上了,一開始確有被她遺忘的怒火,後來見她小心翼翼又恭謹迎合的模樣,心裏隻覺甚是好笑,哪裏還會生她的氣?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正打算搬走奏折去後麵的小桌上處理,就看她用臉蹭了蹭胳膊,隨後慢慢移向桌子邊緣,身子一歪,朝地上栽去。


    藺初陽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又用手托住她的小腦袋,沒讓她不老實的摔在地麵。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見她如此哪還會放心去別的地方處理政務?隻好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屏風後的軟榻上。


    結果雲傾剛躺在上麵,就迅速睜開了眼睛。


    她意識到自己換了地方,騰地一下子坐起來,環顧四周,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裏是書房屏風後麵的碧紗櫥。


    “藺哥哥!”


    她不放心地輕喚了句,藺初陽聽到聲音,手執毛筆從前麵繞了過來,眸光一挑。


    “睡醒了?”


    雲傾看到他還在,心裏瞬間平靜下來,言笑晏晏的朝他伸手,“抱。”


    藺初陽也不是沒見過這麽黏人的小姑娘,隻是她剛醒就要抱抱,叫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淺淺勾唇,俊美無儔的麵上宛若籠罩著一層雲霧,微微彎下身,讓她的雙手搭在他的脖頸後,再將人抱進懷裏,帶到了書桌後麵的紫檀木椅上。


    “我還有奏折沒批閱完,我讓春葉帶你先迴房休息。”


    “不行。”雲傾搖頭拒絕,坐在他懷裏,倚靠著那溫暖的懷抱,咧了咧唇,“我就在這裏陪著你,你批吧,我再睡一會兒。”


    說完,她把臉埋在藺初陽的胸膛裏,來迴蹭了兩下,就這樣又睡了過去。


    藺初陽斂下眼眸,眸底似有一絲無奈之色,他打開麵前的奏折,落筆輕如羽毛拂過書頁,沒有吵醒懷裏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藺初陽合上最後一本奏折,肩膀卻傳來一陣麻意。


    他低下頭,視線落在雲傾的睡顏上,如玉長指伸出,刮了刮那卷翹的睫毛,緩緩搖頭。


    為了不驚醒她,這幾個時辰裏藺初陽幾乎沒有換過姿勢,他的左手手臂因此血氣不通,又麻又酸,可他依舊放輕了腳步聲,抱著她走出書房。


    房外,大壯靠著柱子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轉過頭,目光忽然驟亮,瞬間挺直腰板。


    “主……”子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藺初陽一記冷眼嚇得閉上了嘴巴。


    他注意到被男人抱在懷裏的小姑娘,連忙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朝後退了兩步。


    東宮內燭光搖曳,藺初陽經過時吹滅了兩盞燭火,內殿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銀色的月光灑落進來,藺初陽把人放在床榻上,又扯過旁邊的錦被蓋在她身上,見小姑娘始終未醒,不由得低笑出聲。


    “幼幼,都迴來了,你還要裝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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