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說,藺初陽隻消一眼,便知道小姑娘這是吃醋了。


    至於吃醋的緣由……


    藺初陽彎了彎唇,她要是不把傅秀蘭帶進宮,便不會那麽生氣了。


    不過,剛剛他可是清白的很,幾乎不跟傅秀蘭交談,還離她幾十米遠,可即便如此,小姑娘還是跟他生氣了。


    雲傾先一步進了殿內,藺初陽隨後跟上,剛要開口說話,餘光卻掃到屏風後快速走過一抹身人影,眸光頓時冷了下去。


    “誰在那裏?”


    男人那清冷的聲音一出,屏風後麵的宮女立馬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她趕緊出來,跪在藺初陽麵前。


    “太、太子殿下,是奴婢。”


    藺初陽對這名宮女沒有印象,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雲傾也發現了異常,眉心一擰,疑惑地問道:“誰允許你進入內殿的?”


    那宮女支支吾吾的迴答不上來,驚懼又害怕的搖頭。


    見狀,雲傾快步走到屏風後麵,卻沒瞧見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這時,大壯從外麵走了進來,上前將那宮女拖了出去。


    隨後,殿外便響起宮女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不一會兒,大壯迴來對藺初陽道:“主子,人被時香郡主收買了,是時香郡主讓她趁您和陛下不注意時,在床褥裏放進這條毒蟲。”


    雲傾看著大壯拿出一條肥胖蠕動的軟蟲,感到惡心的轉過頭,差點兒把在喜宴上吃進肚裏的晚飯都吐出來。


    藺初陽眯了眯眸,嘴角的冷笑逐漸上揚,清淡出聲:“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今夜去時香郡主的住處敬她一份迴禮。”


    大壯會意的點頭,又看向手裏的毒蟲,詫異地問:“那這條蟲子……”


    “你看著處置。”


    “是。”


    大壯退下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他大步走到那名宮女麵前,見她連連後退,便一把抓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了嘴巴。


    “主子與陛下寬宏大量,今日饒你一命!若有下迴,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城門樓上!”


    說完,他把那毒蟲丟進宮女嘴裏,等她吞下後,才將人鬆開,滿意的帶人去宮外時香的住處了。


    宮女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覺得那滑膩膩的東西順著她的喉嚨在身體裏遊走,還沒嘔吐在地,就被侍衛們拖出了東宮。


    殿內,雲傾命春葉換上一套嶄新的床褥,即便那名宮女還沒有付諸實際,但隻要想到有別人進入內殿,就想把所有東西都換一遍。


    夜已深,藺初陽躺在雲傾身邊,剛伸出手要抱住她的腰,就見她側身朝裏麵滾了一圈,瞬間與他隔出一段距離。


    殿內的燭火還未熄滅,藺初陽怔怔地盯著小姑娘的背影,最後甚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幼幼。”


    雲傾抿唇,並沒有入睡,而是直接坐了起來,扭頭看他。


    “要不我明日送傅秀蘭出宮?”


    藺初陽沒有異議,本來他就沒把傅秀蘭放在心上,所以壓根兒不知道小姑娘吃的是哪門子的醋!


    可是如果就這樣送傅秀蘭出宮,她體內的毒要怎麽解?


    雲傾皺著眉想了又想,重新倒迴床上,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還是等傅秀蘭解完毒後再送她離開吧。


    當夜,京城一隅的小院,主屋的桌上點著一座燭台,燭光忽閃忽閃,似有風吹過,可桌邊一臉急迫的女人完全沒有注意到燭光的異常。


    她突然站起身,雙手交握放在身前,轉頭問著身邊的丫鬟,“事情能成嗎?該不會被他們發現吧?”


    丫鬟畏畏縮縮地搖頭,小心地道:“郡主莫要心急,您再等等消息。”


    做了壞事的時香開始後怕,她怕被發現後會受到東宮的報複,可如果什麽都不做,她又咽不下那口被趕出宮的氣。


    暗處裏,大壯陰惻惻地笑出聲,時香猛然聽到男人的笑聲,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也被嚇得發白,急忙轉身,“誰!是誰在本郡主的房間裏裝神弄鬼?”


    丫鬟聽到那麽可怕的笑聲,當即被嚇暈過去,時香驚聲尖叫,錯手打翻了桌上的燭台。


    燃燒的蠟燭掉落在地,大壯彈指一揮,那燭火瞬間熄滅,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時香害怕地痛哭流涕,雙手緊緊抓住桌角,一動也不敢動。


    “你你你……到底是誰啊!”


    時香想不到會有誰在大半夜這樣嚇唬她,她強撐著意誌不讓自己昏過去,否則失了清白,還如何有臉見人?


    大壯緩步走到桌邊,每走一步,腳步聲就如擊鼓般傳進時香的耳朵裏,她不敢哭得太大聲,可那危險又緊張的氣氛令她幾欲昏厥。


    當屋子裏的燭光再次亮起時,時香驚慌失措的看見了大壯那張臉,然後瞬間變得扭曲,挺直了腰杆,指著他怒罵道:“好你個賤奴!你敢嚇唬本郡主,本郡主要治你死罪!”


    大壯不屑冷哼,掌心一拍,便有幾人抬了兩個大木筐進來。


    時香不斷後退,隱約聞見一股腥臭的味道,捏著鼻子質問:“這是什麽?快給本郡主扔出去!”


    大壯沒有理會,吩咐人把筐裏的東西倒得滿地都是,還有一部分灑在床榻、衣櫃、以及梳妝台上。


    時香清楚的看到一條條毒蟲毒蛇鑽進她的被褥和首飾盒,登時嚎哭尖叫,惶恐不安的要往外麵跑。


    大壯攔在她麵前,端著雙臂道:“時香郡主,你知道什麽叫自食惡果嗎?”


    時香焦急的用手推他,結果被大壯綁在了椅子上,因為嫌她吵鬧,還用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當兩個木筐裏的蟲子爬滿房間裏各個角落,大壯心滿意足的點頭,“為了讓時香郡主好好享受,我特意命人找來這些無毒的蟲子,郡主,您好生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您的。”


    時香無法說話,隻得憤怒又忐忑的用腳跺著地麵,可大壯已然退出房門,並為她關上了小院的門。


    他指揮幾名暗衛離開此處,春風得意的迴了皇宮。


    經此一事,他就不信時香還有膽量敢得罪那兩位主子!除非,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次日清晨,藺初陽剛去上朝,雲傾就聽見外麵傳來傅秀蘭的聲音。


    她懦懦地站在殿門口,嗓音柔和,“女帝陛下。”


    雲傾聽到動靜,讓春葉出去查看,隨後請傅秀蘭進來。


    傅秀蘭站在桌邊,看雲傾細嚼慢咽的,也不著急催促,等她用完早膳才開口:“陛下,我今日能去看看青瑤嗎?”


    “不能。”雲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今日我會請師傅幫你解毒。”


    當然,這樣的毒雲傾也能解,隻是她還有事要做,就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傅秀蘭身上。


    傅秀蘭咬著下唇,似是有許多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又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


    到底是難堪,還是為難?


    雲傾坐在梳妝台前讓春葉給她梳發髻,透過反射的銅鏡,她將傅秀蘭臉上的表情看了個真切。


    “陛下,我其實……”


    她突然閉上嘴,又不肯把話說全,像是在吊人胃口一樣。


    梳好發髻,雲傾轉過頭,含笑掃了她一眼,“其實什麽?傅小姐究竟想說什麽?”


    “沒、也沒什麽。”


    傅秀蘭胡亂搖頭,神色看起來奇怪極了,今日的行為與往常相比顯得不正常。


    “那我們去找師傅吧。”


    傅秀蘭低著頭跟她走出殿門,剛到廊上,她忽然又說:“陛下,我能不能請青瑤入宮?我想……我還有話想和她說。”


    雲傾抬眸望著天色,幽幽開口:“今日是師兄大婚的第一日,我希望傅小姐不要打攪他們。”


    傅秀蘭停下腳步,聲音裏染上幾分悲傷,“陛下有所不知,其實我為青瑤準備了新婚賀禮,但是她不肯要,我……我想親自送到她手上,希望她能收下。”


    那畢竟是她的一片心意,可賈青瑤對她的態度比陌生人還不如。


    “傅小姐還是先解毒吧。”


    傅秀蘭藏在袖子裏的手指逐漸握緊,在雲傾走上九曲橋時,出聲問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時迴南涼?”


    雲傾腳步一頓,迴頭看向她,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不出意外的話,三日之內。”


    “這……這麽急?”


    傅秀蘭一臉愕然,想著事先完全沒有任何南涼女帝要迴國的消息散出,這是她剛剛決定的,還是早就計劃好了?


    “傅小姐要與我一起迴南涼麽?”


    傅秀蘭是南涼人,如果她想迴國,雲傾肯定會捎她一程,但如果她想留在天聖,那雲傾也不會強求。


    傅秀蘭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問:“青瑤會跟陛下一起走嗎?”


    雲傾發現她句句不離賈青瑤,在外人看來還以為她們姐妹情深,殊不知賈青瑤早就與她斷了血緣關係。


    雲傾沒有迴答,對於傅秀蘭的問話也覺得頗不耐煩,她現在隻想給傅秀蘭解完毒後送她離開,如若讓她繼續留在京城,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傅秀蘭攥著手指,低聲開口:“若是青瑤與陛下一同迴國,還請陛下允我同行。”


    雲傾撇撇嘴角,對傅秀蘭抬了抬下巴,“師傅一直在等我們,傅小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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