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驟雨初歇,天光大亮。


    太陽從雲層裏出來,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清新,院裏的花瓣上掛著水珠,顆顆晶瑩剔透。


    雲傾從淨室出來,穿著一件淺粉色縐紗圓領衫,襯得那肌膚比玉還要瑩潤。


    傍晚,雲傾去沈老夫人那裏用了晚膳,碰巧沈清轍也來了,沈清轍手裏拿了本書,有模有樣的邊走邊看書上的內容。


    依著三夫人的意思,等今年國子監招監生,就把沈清轍送去念書。


    以沈清轍是賈國公府外孫的身份,想進國子監並不難。


    “轍哥兒。”


    雲傾對沈清轍招手,沈清轍放下書冊,笑著走到雲傾身邊,拉住她的衣袖,“玉姐姐!”


    自從沈姝晴出嫁後,沈清轍跟雲傾的關係就更親了,他從衣襟裏取出一個油紙包,遞到雲傾麵前。


    “玉姐姐,你吃這個嗎?”


    提到吃,小姑娘眼睛一亮,低頭看去,見那油紙包裏是幾塊芝麻糖,芝麻糖外麵還裹著一層透明的糖漿,看起來甜膩膩的。


    “轍哥兒,這是哪來的?”


    雲傾的手剛伸過去,就聽沈清轍說道:“六房的姐姐給我的。”


    說完,他把整個油紙包放進雲傾手裏,然後坐在她身邊,又補了一句話,“我不喜歡,甜。”


    雲傾神色愕然,把那芝麻糖重新包好,追問道:“六房哪個姐姐?荷姐姐還是蓮姐姐?”


    沈清轍端著茶杯,仔細迴憶了下,“最年長的那個。”


    那就是沈姝荷了。


    雲傾嘴角一抽,虧得沈姝荷不在這裏,不然聽到沈清轍說她年紀大,心裏定然要生氣的。


    沈姝荷從來也不跟三房走動,如今卻主動給了沈清轍零嘴,這讓雲傾心裏產生了幾分懷疑。


    “轍哥兒,你吃了嗎?”


    雲傾牽起他的手,手指滑到他的脈搏上,想給他把把脈,卻見沈清轍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喜歡吃。”


    等沈清轍說完,雲傾也給他把完了脈,感覺他的脈搏一切正常,心裏這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想來沈姝荷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給轍哥兒下毒,但是防患於未然,誰也不能保證沈姝荷和小良氏是不是真的變好了。


    雲傾拍了拍沈清轍的肩膀,正色道:“轍哥兒,以後無論別人給你什麽東西,你都不能隨便吃。但是你可以收下,事後交給三伯母,記住了麽?”


    沈清轍抽迴自己的手,兩隻手捧著書冊,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雲傾收下那油紙包,拿給站在身後的春葉,等晚上迴了屋,便把那包芝麻糖拿出來,反複檢查了兩遍,確認沒有加什麽毒藥,便明白沈姝荷應該隻是想以此來拉攏轍哥兒。


    杜若站在一旁,見小姑娘萬分小心,便忍不住說了句,“小姐,要不要奴婢暗中看著六房的兩位小姐,隨時給您匯報她們的情況?”


    雲傾想了下,搖搖頭,“我隻是怕她們在出嫁前惹出什麽是非,倒不必這樣看著她們。以前荷姐姐從未關心過轍哥兒,更別說無緣無故地給他零嘴,或許是我想多了。”


    這時,有丫鬟端了一個盛了葡萄的粉彩繪纏枝紋碗站在門口,說是沈老夫人讓她送過來的,這個季節的葡萄最甜,老夫人讓人給每個院子都分了些,雲傾這裏還多了兩串。


    春葉走過去接了,雲傾拈起一顆葡萄放在嘴裏,笑眯眯地朝那丫鬟道了謝。


    那丫鬟剛走出玲瓏院,沈李氏的院子裏就變得鬧騰起來,雲傾讓春葉去瞧瞧是怎麽迴事,等春葉迴來,臉上多了幾分喜色。


    “小姐,喜事,是喜事!六房的春花姨娘有孕了!”


    “春花姨娘有孕?”雲傾麵帶笑容,“去小庫房挑一樣合適的禮,給春花姨娘送過去。”


    “是。”春葉福身退下,在小庫房裏選了一件鑲金的玉如意,然後拿到雲傾麵前給她看,“小姐,送這柄玉如意可好?”


    雲傾點了點頭,又吃了一顆葡萄,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再加一對赤金纏珍珠耳墜、一條如玉明珠的鑲金項鏈、和一支海棠花綴玉石流蘇的發簪。”


    春葉見自家小姐真是大方,隻是一個姨娘有孕,就送了那麽多好東西,不過這也是第一次從六房聽到好消息,小姐是六房的人,多送些禮也是應該的。


    春葉下去準備,不一會兒,把備好的禮品包好,站在門口笑問:“小姐,奴婢現在把禮給春花姨娘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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