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她,他就愈發覺得那些世家嫡女太小女兒範,那些千金小姐,是柔美的海棠與桃花之流,可他的小姑娘,卻是貴氣逼人的牡丹,花中之王,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雲傾迴了閑花殿,看到夢嬪正抱著藺初景把玩那個陶響球,銀製的陶響球發出清靈靈的響聲,藺初景玩得高興,眉眼笑彎,伸手去夠夢嬪手裏的陶響球。


    “夢嬪娘娘。”


    雲傾福身行禮, 夢嬪抬眼看她,朝她笑了笑,“玉小姐迴來了?景兒甚是喜歡你送她的這份禮物。”


    “十一殿下喜歡就好,娘娘,我有一事相問,不知娘娘為何……”


    雲傾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夢嬪揮退了其他宮女,然後朝她笑道:“玉小姐,我生景兒時曾欠了你一個人情,今日之事我不過問,也權當是還了你這個人情。從此後,我和玉小姐就兩不相欠了。”


    雲傾心知夢嬪此話何意,若不是她和劉老太醫瞞下,藺初景就不能以皇子的身份在皇宮立足,她犯的是欺君之罪,而夢嬪今日幫她,亦是與欺君無異。


    不多時,雲傾帶著春葉出了皇宮。


    說起王庭之也在沈府住了一個多月,這段時日王庭之傾囊相授,雖說小姑娘還沒學成,但也悟到了七七八八。


    王庭之不願寄人籬下,提出要搬迴小院去住,雲傾一迴沈府便出言挽留,可王庭之執意要走,小姑娘也不好強留,隻能命人準備了東西,明日一早親自送王庭之迴去。


    她想送些東西給王庭之一並帶迴去,但王庭之不肯收,這時候小姑娘想到了庭之先生愛喝茶,便從沈清轅那裏討來了一罐日鑄雪芽和半斤敬亭綠雪,沈清轅很是心疼,沒想到王庭之竟然收下了。


    次日,雲傾讓春葉去謝家書院跟夫子給自己請假,她帶上杜若出門,送王庭之迴了他的小院。


    這一個多月以來,即便王庭之不住這裏,院裏也有人每日打掃,王庭之站在院門外,迴頭看她。


    “這些日子我教了你許多,剩下的要靠你自己領悟,你也不必日日都到我這裏來,倘若你有什麽不懂之處,再來請教即可。”


    雲傾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軟軟糯糯地開口:“師傅所言,學生謹記在心。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師傅的恩情,學生不敢言忘。”


    王庭之麵色平靜地擺了擺手,“不必跟我說這些虛的,隻要日後有人問起你是誰的學生,不給我丟人就成了。”


    雲傾說了句是,然後緩緩直起身子,目送王庭之走迴小院,便帶杜若離開了。


    今日出門時天氣不好,烏雲壓境,眼看著是要下雨的征兆。


    小姑娘出門沒有帶傘,便催促車夫走快一些,結果還沒到家,大雨瓢潑而下,雲傾坐在馬車裏還好,可那車夫卻被淋透了衣裳,街上的行人也三三兩兩地跑迴家,一刻鍾後,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下。


    門口的門房趕緊過來給雲傾打傘,即便如此,雲傾還是被雨打濕了衣袖。


    她走進府裏,剛到廊下,低頭撣著衣袖上的水珠,便被迎麵跑來的丫鬟撞了一下。


    雲傾沒有站穩,往後踉蹌了兩步,虧得杜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沒讓她滑下石階。


    杜若看著那個丫鬟,板著臉斥道:“你是哪個院兒的丫鬟?怎麽走路冒冒失失的?”


    那丫鬟撲通跪在雲傾麵前,哆哆嗦嗦地說道:“奴婢是天水閣的灑掃,四爺今兒個迴來後說身子不舒服,奴婢急著給四爺請府醫,不長眼撞到了小姐,還請小姐息怒。”


    “四伯父身子不舒服?”


    那丫鬟點了點頭。


    “那你去吧,走路小心著些。”


    “多謝小姐開恩。”


    那丫鬟急急忙忙起身,然後從雲傾眼前離開。


    迴到屋裏,雲傾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皺著眉頭,想到在宮裏被藺初聲抓住那一幕,心裏疑慮頗重。


    “小姐,奴婢伺候您換身幹淨衣裳吧。”


    春葉端了一碗參茶,放在雲傾旁邊的桌上。


    雲傾點了點頭,解下腰間係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春葉姐姐,今日你去謝家書院給我請假,夫子可有說什麽?”


    春葉仔細想了想,道:“今日是曲夫子授課,曲夫子隻說讓小姐別忘了功課。”


    “是曲夫子啊……”


    雲傾低聲歎了口氣,抬起頭,目光落在窗外如珠的雨幕上,眼底湧現起幾分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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