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自詡不知夢為何物的徐文彬,躺沙發上睡著後居然還做了一個白日夢!而且還有那麽一丟丟的溫馨,嘴角邊不時地露出一絲的笑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舒曉雯,有些幸災樂禍似的對他說:“我早就勸你要找一個知你懂你的女人,你就是不聽。你自己不會管家理財,老婆又是娘家人,你還不就是個糶米的漏鬥,有多少漏多少!”徐文彬繃著臉說:“你還不是一樣,你媽說東你敢西麽!”舒曉雯睜著大眼努唇脹嘴地應道:“我媽說得有理我當然聽啦!學中文的,不是假借浪漫掩飾自己花心就是故作學問裝悶騷!”徐文彬笑笑,反唇相譏道:“那你媽是喜歡李商隱的‘青鳥殷勤為探看’還是杜牧的‘隔江猶唱後庭花’呢?”舒曉雯不知其意,隻道是他又借古詩諷刺或嘲笑她母親。她瞪了眼這個不開竅的家夥,伸手就要擰人。徐文彬誇張地大叫起來:“光天化日,有人要謀殺親夫嘞!”


    被自己給叫醒的徐文彬搖頭笑罵道:“此去經年兩不知,老漢又裝少年癡!”看時間過了四點半,趕緊坐了起來,去擦了把臉清醒清醒,再來上一支煙,喝杯清綠碧透的龍井,才是最好的消磨。


    徐文彬在師院讀書時就看過署名阿蘭的《流淌的南崗河》,當時《東湖》還刊登了許多評論文章,大說特說“傷痕文學”“尋根思潮”,仿佛堪比“文藝複興”“啟蒙運動”似的。有一位給他們上當代文學課的老師,拿著自己發表的一篇“千字文”在教室裏吹噓,說自己這篇文章就是這場偉大的文學複興運動的檄文。徐文彬聽得有些犯困,不經意間咕噥了一句:“真有那麽厲害嗎?”突然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沉靜片刻,老師尷尬地笑笑:“剛才有位同學表示了疑問,那就請他說一說為什麽有此一問!”大家齊刷刷地朝徐文彬看了過來,西村夫還豎起大拇指做了個鬼臉。沒辦法,誰叫自己管不住嘴呢!徐文彬隻好站起來,裝作思考地說道:“阿蘭寫的那篇小說真有那麽厲害嗎?我覺得她隻是講了一個生活經曆當中的故事罷了!”老師一聽,用手指輕敲了下講台,順勢一揮,說:“問得好!剛才我講的是整個的文學思潮,正要拿具體的作品加以分析論述。你提的這個問題,也是很多同學想說又沒說的問題!”徐文彬朝老師瞟了一眼,覺得他似乎還有所期待,便繼續道:“我是想說,阿蘭寫的那個小說,也許沒那麽高的文學成就……”老師笑意盈盈,再次拍了講台,肯定地說:“這就是了!文學需要思考,作品需要深度!”話音剛落,教室裏漾起了一片笑聲。


    徐文彬沒想到後來卻和張馨蘭的女兒舒曉雯成了同事。八八年東江師院英語專業畢業的她,不去一中二中,卻到她母親張馨蘭曾經待過的西化中學,頭一年便和當班主任的徐文彬搭上了班。性格開朗的舒曉雯和學生處得來,加上住校,課外活動常常和他們玩在一起。雖說徐文彬上課教學有一套,但除了規定要班主任跟班帶隊的時間,課後卻少有和學生玩在一起。學生喜歡青春靚麗的舒曉雯,倒也讓徐文彬省事不少。或許是好奇,和學生保持著距離的徐文彬是怎麽帶班的,而且成績還不差,舒曉雯曾不經意地問起過學生,迴答都說喜歡老徐的語文課。學生私底下稱年輕的班主任徐文彬為“老徐”,同樣也讓她感到好奇。借學校有新教師每學期必須聽多少節課的要求,舒曉雯把年級六個班主科老師的課全聽了個遍,心裏也不得不佩服起老徐,一課一得,既條理清楚,內容充實,又生動活潑,不拖泥帶水,四十五分鍾都沉浸在教和學的互動之中。他會在無意之間用自己的“錯誤”來檢查學生上課時的專注力,設計的問題也很貼近他們的思維範疇,循循誘導層層追問環環相扣,連聽課的舒曉雯也在不知不覺中被老徐帶入“坑”中。課後她看過老徐的備課本,除了個別疑難字詞的注音和解釋之外,一般也就三個方麵的問題:寫什麽(內容),怎麽寫(手法,重點詞句的作用),學習點(啟示,知識點掌握)。簡簡單單的寥寥數語,不知者還以為他沒備哩,哪像個青年教師嘛,怪不得私底下學生稱他“老徐”!更讓美女心旌蕩漾的是他的書法,那正斜相依肥瘦相間的書體,總給人一種百看不厭而且是越看越有滋味。受外公的影響,舒曉雯從小就臨習過柳公權的《玄秘塔碑》,在東江師院也參加過書畫展,自信還有那麽點書法細胞在手。然而見識過徐文彬的字後,她有一種說不出感覺的仰慕。而在徐文彬的腦子裏,知性的女人一般都有些作,何況她還有個紅遍東江的作家母親和一位名滿西州的醫生父親,自己可沒那個條件和資本來陪她玩!所以,兩人間也就保持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一種關係。後來聽舒曉雯自己說,她迴去問母親那兩句詩有何特定的引申含義時,張馨蘭還追問她怎麽會冒出這兩句詩來的,她太清楚自己女兒的肚子裏裝有幾首唐詩了!多年以後,舒曉雯才明白過來,老徐是借“蓬萊青鳥”和“商女重利”向自己提問“愛情”與“物質”之間的取舍,這是根植在徐文彬心田裏“種地人家的門第觀念”一種本能的思考。“唉,至於嗎?還說他不開竅哩,原來是自己笨的可愛!”舒曉雯心裏感歎著。


    時間差不多了,徐文彬看了看表。既然說有領導參加,那就穿套鐵灰色西服工裝去罷,領帶就算了,這年頭再掛著它,要麽是領導要麽是中介要麽是銷售或“貸款”的!他關好門窗下樓,準備到小區口子上打個車。還未出小區,雷景賢便來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湖山閣了,羅濤過來接他,把地點位置告訴羅濤就行。徐文彬聽過雷董的電話後隨即給羅濤撥打了過去,告訴他小區門口的具體位置,自己會站在顯眼處等候。大約也是一支煙的工夫,一輛熟悉的奔馳s500進入了徐文彬的視線。羅濤在邊上停下,文彬上車時,他說:“上次來過一次,還有些印象。”徐文彬遞給他一支煙,說:“老大也太操心了,還讓你特地跑一趟,我正準備叫車哩!”羅濤說:“後備箱沒酒,要迴去拿,轉過來差不多也算順路。老大特地交代要把你接上,那個‘湖山閣’有點偏,不容易找。”


    徐文彬是老西州,坐車裏在路上繞了幾下,竟然說不出南北方位來。羅濤說,這幾年西州發展的快,老城感覺不到,新區變化大,一過木河大橋,就像兩個地方。徐文彬心裏一時感喟,自己就像是一張“舊船票”,老是在趕下一趟的航班,而且能不能趕上還是個未知數!“媽的!”他不由地在心裏罵了一句。不讓他多想,車子已駛離氣派的街區,拐入一條林蔭車道,從車窗看出,這是一條沿湖道路。徐文彬自言自語,說這邊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湖!羅濤說其實還是木河,隻是它的下遊做了一個泄洪閘,變成了水庫,水位上升後水麵寬闊了許多,跟湖也沒什麽兩樣。羅濤說:“前邊就是湖山閣了!”徐文彬點了點頭,看得出,能在這樣的地方經營酒樓,絕非等閑之人!


    車子左轉進了大門,寬敞的院子裏停著幾輛好車。徐文彬看時間是五點半不到,算是四點四十上的車,也走了四十來分鍾的車程。


    “我們在後山上。”羅濤說。


    徐文彬和拎著兩盒酒的羅濤穿過一樓大堂出後門沿修葺齊整的石階拾級而上。坡上草木蔥鬱,拐過“之”字彎,抬眼處便是露台的石柱欄杆。這裏不像山腳的那棟門麵樓,要到露台才看見隻有一室一廳的一棟小建築,周邊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楸樹,其中間雜著幾棵大黃櫨和一兩株銀杏。倒是眼前鋪設著火燒石地磚,中間擺著一張圓形青石桌和四隻圓鼓石凳的露台顯得空曠。石欄處,放眼望去,雖無“極目楚天”之舒,卻也湖光瀲灩,山色空蒙,青黛含翠。透過落地窗,屋內前廳的沙發上正坐著雷景賢和副區長王愛國,背窗的沙發上還有一人,進門看時,卻是廣電的葉斌。


    這兩位是熟悉之人,當徐文彬進去時,雷景賢拍拍傍邊的空位示意他“這兒坐”。徐文彬跟王區和葉總打過招唿,王區輕微點下頭,正說話的葉斌起身朝他伸手握了握,坐下繼續說道:“據我的理解,除了‘特色’二字,還有‘規模’要求。既然是‘小鎮’,總有一個基本的空間範圍,跟‘產業園’還是有些區別的。”雷景賢看了眼王區,說:“把北麵的那片河灘給我們,就完全可以搞起來!”王愛國笑笑:“以汽車為主題,不一定具備優勢。下午許力軍區長主持的分析會,就請‘農業園’的老唐和你雷董兩家,其他連‘可能性’都沒有的,他就明確講‘別浪費時間’。”王區停下來看了看雷董,喝了口茶繼續道:“實事求是地說,你們兩家比較,老唐又略勝一籌。撇開規模、特色和前景不說,還有那個投入產出,他們來的快呀!上次城投公司就從他們那……”


    “雷董,劉軍秘書長到了!”聽到從門口先一步進來的倪勝榮一說,幾位也是條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還好,沒遲到吧?”從門外進來的劉軍秘書長一邊說著一邊和雷董王區葉總握手,和徐文彬握手時朝邊上的雷董問道:“這位是?”雷董介紹說:“項目市場的總經理徐文彬,下午剛到。”徐文彬笑迎道:“秘書長好!”劉軍好像想起什麽似的,說:“噢,有些印象!”說罷,信步往裏走去。


    初次見麵,就說“有些印象”,還真服了秘書長大人了!徐文彬心裏暗想。還有,他從石階上來時也好奇,這後山獨門獨戶的,吃的菜從哪上來,總不至於就從石階端上來的吧?這時,羅濤從裏間出來,說可以入座了。劉秘書長聽到,眉毛輕揚,表情有些豐富地微笑道:“呃,不著急。到這裏了,就交給老板娘曉鳳去安排吧!雷董,你說呢?”倪勝榮一邊撒煙一邊接話:“秘書長替我們想得周到哩!”雷景賢瞟了一眼倪勝榮說:“既然倪勝榮總經理都說了,我肯定是‘樂享其成’的。”說罷,把倪勝榮遞過來的香煙很不經意地朝茶幾上一扔,卻剛好投進了茶杯。


    “剛才倪總來接我,說今年處州商會的年會想請我出席一下,其實呢去捧個場支持一下,也是一種態度。”劉秘書長說,“但是,體製有體製的規矩。還有,幾家商會都請,這家去了,那家呢,也要去。可是,臨時遇上個事需要會辦,走不開,這也是常有的。答應了,又不去,多少又會有些想法。年初政協委員的提案中就有希望市府領導要‘重商’‘親商’這麽幾條,說你們木河區的也有。哈,不在其位,不知其難喲!”


    “雷董,你是西州海川商會,倪總又是處州商會的會長,你們一家怎麽搞起兩個會來的!”王愛國說,“去年,處州商會年會,我剛好在東州學習,區裏又排不上其他領導參加。兩會時,我還到你們那個政協組作表態發言哩!今年,還是報喬書記許區長他們安排。”


    雷景賢看了看徐文彬,說:“地方商會也就是一個名!去年底西州海川商會改選,他們又想我上。我明確說隻掛個副的,如果讓我牽頭,我就連名都不掛!我想還是要把精力放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自己的地都種不好,哪來的能耐去領導別人?現在徐總來了,市場商家協會或行業協會要搞起來,要豎起運來汽車城的這麵大旗!免得一些人在我們市場裏賺了錢,卻替別人家去做宣傳!”


    徐文彬看在眼裏,點頭說:“明白。專業市場隻能是一個主題,一麵旗幟。抱團才能‘取暖’,才會整體發展,‘水漲船高’麽!”


    “汽車城歡迎做餐飲的嗎?”從裏麵出來接話的是被劉秘書長稱作老板娘的高曉鳳。


    “歡迎!絕對歡迎!”徐文彬不假思索地說,“一個市場沒有一二家像樣的餐飲酒店,生意能做大麽?除了上下遊銜接的產業,其他所有的業務都能在市場內消化,肥水才不流到外人田!”


    高曉鳳笑道:“遇見高手了!雷董,怎麽平常都沒見過這位老總呀,可以介紹介紹麽?”她朝徐文彬伸過手來握了握。


    雷景賢笑道:“汽車城市場總經理徐文彬,下午剛到,就一起過來了!”


    “幸會幸會!”高曉鳳說,“剛才徐總的一句‘絕對歡迎’和‘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看出是高手來了!”


    “嗯,能被曉鳳認可的高手可不多見哦!”劉秘書長說,“老板娘出場了,我們是否可以就席,邊吃邊聊?”


    一直沒有吱聲的葉斌指了指牆上的兩幅鬥方說:“老板娘有眼力,一眼就看出徐總是高手!”


    高曉鳳那雙漂亮的賊眼看到葉斌的手勢,即刻明白,笑吟吟道:“有葉總的肯定,那更是錯不了啦!”


    徐文彬尾隨一眾步入室內,一套實木大圓桌和帶扶手的木椅占據了一半空間,裏頭窗台的邊上還擺著一張花梨木台板,靠牆的架子上壘著宣紙擺著筆架筆洗之類的文寶。兩位美女從一邊的側門出來,其中一位還帶著一隻小提琴盒子。徐文彬問一旁的羅濤,洗手間是否在那側門裏麵。羅濤點頭說:“廚房衛生間都在這邊。出去過橋有電梯可以下到前麵那棟樓的。”徐文彬說:“這就是了!否則,前麵那棟樓燒的菜,經過石階端送到這裏,黃花菜也涼了!”


    一則是中午的一碗麵沒了,正是空腹之身;二則是剛才的一番對話有些文章,加上王愛國這位副區長不是隨便可以說話的人,還有初次見麵就說有“印象”的大領導市政府的劉秘書長,雖然廣電“實力派”的葉斌算是“老熟人”好說話,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自己“發言”的時候,該木訥則木訥,總之被動就好。徐文彬暗自思忖著,拿定主意,一門心思吃好喝好,否則也太對不起羅濤一路拎著來的幾瓶茅台了!何況還有風韻滿滿的老板娘和二位美女哩!約莫四十出頭的高曉鳳,有著一張林青霞那般的臉型,也是一頭的短發,很有些富態樣兒。那位拎著小提琴出場的倒是有些像“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張敏的樣子,另一位看不出什麽明顯特征,但淑麗韶好,透著嫻靜。她們兩位要比高曉鳳小個幾歲,大致有三十好幾吧,但都像水中的魚兒,嫻熟地在場麵中穿梭,周身上下無不展示著既經曆過世麵的洗禮又不失“小女人”的楚楚嬌媚。如此三個女人湊在一塊,導演不下崗,老天都不容!


    陳年醬香,山珍野味,風情美人,如果烏巢禪師在此,還能持“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的戒語否?徐文彬心想“估計困難”。正等候領導發話,舉杯動箸,他的手機振動起來,看是陌生電話,順手一劃,關了。還沒三秒,再次振動,跳出短信“自己不挪車,拖車到車場”。這一驚吃的不小,他倏地起身離席,拿著手機走到露台給對方迴撥過去。“不見拖車不迴話,是吧?”手機傳出一句中年老男人的聲音,“兄弟,你擋門攔路,我沒法出貨,再不迴話挪走,十分鍾之內幫你叫拖車了!”徐文彬忙說:“別,別叫拖車!我人在外邊吃飯,給點時間盡快趕到!”對方說:“就等你幾分鍾,否則自己看吧!”說罷便斷了電話。徐文彬進屋在雷董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又朝領導、美婦拱了拱手,轉身出去。下至“湖山閣”大門口叫了滴滴車,平台顯示車子距離定位點還有三四公裏。徐文彬又給對方發了條短信說“已迴小區路上,還請稍候片刻!”這時,羅濤下來對徐文彬說:“老大讓我送你過去,車子挪好再迴來。”徐文彬謝道:“不用了,你上去替我說聲謝謝。跟雷董說,我已經叫了車,如果時間還早,我會過來,遲了就不過來了,明天上午我到公司向他報到。”說著看了下手機,又說:“快了,還有幾分鍾時間就到。”徐文彬讓羅濤上去吃飯,別跟著在門口幹等,他“嗯”了聲迴頭進去。


    還好道路順暢,司機老練,滴車緊趕慢趕地花了三十來分鍾將徐文彬送到府前花苑。進了小區大門,借著路燈,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愛車依舊停在原位,他舒了口氣,走近細看,還真的是擋在人家的卷簾門前。趁四下無人,徐文彬趕緊將車子挪走,停到相對安全的位置上去,這才安心地叼上一支香煙,準備再次叫車前往“湖山閣”。這時,沈力發來微信說:“酒後喝茶,等你。”徐文彬迴道:“酒和茶能一起喝嗎?省得等了!”


    “沒跟老板一塊?”沈力問。


    “迴來了。正猶豫著呢,要不要再過去。”


    “幹麽迴來的?”


    “車子沒停好,差點被拖車拉走!”


    “我來接你,還是那個老小區麽?”沈力送上一張大笑臉,“離小區門口遠點再發個定位給我!”


    “搞起來像地下黨似的!”徐文彬嘴裏嘀咕著。既然碰上了,他又返身迴到車子那從後備箱裏拿了裝有兩幅字的檔案袋出來,在離大門口約有數十米的路邊,給她發了定位。看看熟悉的小麵館就在邊上,而咕咕嚕嚕的空肚子在不時地鬧著,他打開手機問沈力需要多長時間過來,如果還要一會,他就吃碗餛飩墊一下。她說還有百十米的路程,“府後街口,拐彎有風景!”聽得出,她蠻開心的。


    這婆娘,盡玩花樣!徐文彬笑罵道,帶著來不及收攏的笑意朝後街口走去。嗬嗬,湖山閣裏風景再美,都是他們的,對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場免費的花色晚宴,增加那麽點到不了嘴裏的佐料而已。路口拐彎處的風景,那才是真真切切的美哩!才到路口,就見一輛象牙白三開門的寶馬mini車子朝徐文彬開了過來,緩緩地在他的旁邊停住。車窗落下,申莉打個上車的手勢:“上車吧,老徐同誌!”徐文彬過去拉開右側車門坐了進去,一帶上車門,車子便起步走了。


    “慢慢開,別急。”徐文彬邊扣上帶子邊說著,“嗯,一股淡淡的什麽香水味!”


    申莉“噗”地一笑:“這裏沒有什麽牌的香水味,隻有某些人身上的汗臭味和香煙味!”


    “等等,還是調個頭,把我送迴到路口。”徐文彬說,“給我五分鍾,迴家衝個澡再來!”


    “幹嘛迴家洗?車子調頭繞路費油,在家洗澡費水費電,兩樣相加,肯定不止一百塊錢!”申莉微笑道,“再說,我又沒討厭某些同誌身上的臭味,才會讓他坐上這種香女人的車哩!”


    “嗯,那就算了,你愛咋樣咋樣!”徐文彬側身打量著手握方向盤的申莉,跟上次比較,好像剪過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短短的馬尾。一件輕柔的乳白色v字領中袖羊絨衫伏貼在身,本來就活力滿滿的美胸經安全帶一過,襯托得越發的飽滿。視線處,頎長白皙的頸,圓潤的下巴和豐潤的唇,富有立體感的玉蔥一般玲瓏剔透的鼻子,加之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無怪乎司馬相如會說“色授魂與,心愉一側”了!


    “老了半年嘍,還好看嗎?”嘴角微微一翹,想笑未笑的申莉說道,“邊上有抽紙,把口水擦一擦。就要到了,讓人看了笑話!”


    “瘦了,看來茶樓裝修掉了好幾斤肉!唉,有人心痛死了!”徐文彬感慨道,“本想美美飽餐一頓,看來要點筒骨砂鍋嘍!”


    申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據說從七裏坪出來的都是這副模樣,饑不擇食的。某些同誌的條件顯然要好一點,還可以點什麽筒骨砂鍋煲!放心,等下給你多加兩個肉包子,夠你飽的!”


    申莉話音剛落,徐文彬擱在扶手架格子裏的手機振動起來,他拿起一看,來電的是雷景賢。他“噓”的一聲,示意申莉不要出聲。


    “雷董……”徐文彬剛開口,就聽雷景賢說道:“怎麽還不過來?有美女拉琴唱歌,有文房四寶,還有美酒佳肴,有吃有看有玩的!葉總說你的書法好,劉軍秘書長也想看看你的字哩!”


    “雷董,我也想過來呀,肚皮還餓得咕咕叫哩!”徐文彬說,“才出小區門口,我哥來電話說青山家裏有點事,我想索性今晚迴去一趟,明早迴來向你報到。這不,剛上高速口呢!”申莉很配合地輕按一下喇叭。


    “哦,已經上高速啦?那,路上慢點開吧!”雷景賢說。


    “好咧,明天見哈!”徐文彬放下手機,朝申莉豎了個大拇指。她也朝徐文彬看過來,笑道:“就到了,叫你的肚皮堅持一小會,等下就有好吃的了!”


    “你還沒說到哪呢,準備把我拐騙到哪去?”徐文彬說,“這大夜晚,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對我的安全負責嘞!”


    “哈哈,徐老師不要說話啦,你肚皮是餓得咕咕叫,我的肚皮卻要笑痛了!”申莉說著,還伸手捂了一下徐文彬的嘴。


    徐文彬道:“好,不說了!你好好開車,我給你揉揉肚皮!”說罷,伸過手去給她輕揉起肚子。還沒兩下,就被她拿開,說到了。


    徐文彬抬眼看去,又是一道亮麗的景致,豪華富麗的紅霞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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