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一迴家,施小玲就忙著幫母親洗澡,把裏外衣服全都換了。錢智男則去五六百米開外青山街那家也是青山鎮最早的“青山菜市場”,看看有沒有小玲交待的幾樣食材。進去轉了一圈,也就是一些大路菜,可能來得遲了,哪裏還有小玲說的那些小路山貨!既然菜市場沒有想要的,那就找家酒店看看。明天就迴東州,即使有想要的這些名堂,燒起來吃不了豈不浪費?就說請陳俊和老夏他們過來吃飯,他們常年在海川,院長科長的,還會沒吃過山貨野味?老夏就更不必說了,自己就是這個鏈條上的中間商。嶺頭村的農家菜和霞溪那邊的農家樂為什麽紅火?還不都是“民以食為天”這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遮陽傘下麵的魚餌!吃住永遠是孿生的一對,那一帶民居的翻新改造自然不會滯後,留不住客人還不是等於把財神爺送走!這麽樸實的生財之道還要那些狗屁磚家指導麽?一千個吹鼓手不如一條致富路,這話實在!還是去酒店點上幾樣喜歡的,送到家裏來吃更加自在。想到這裏,錢智男還自鳴得意了一番!他點上一支煙,朝前麵走去。沿青山街過去靠近北街口上,有家挺有名氣的“老字號”海川鮮香樓。這不,沒到半截煙的工夫就看到了鮮香樓門口的那對石雕貔貅。


    小縣城就是方便,視線所到一般就在附近,不像大城市,遠遠看見目標,不走個一身的汗是到不了近前的!臨近大門口還遇上正要外出的鮮香樓大老板吳誌峰。列位看官,錢智男又怎麽會認識吳誌峰的?還是小縣城,地方小。八三年錢智男從東江財稅學校金融專業畢業,迴來分配到縣人民銀行,幾年後又分離到剛成立的縣人民保險公司。那會剛起步,險種也不多,公司就那麽幾個人,什麽壽險財險都做,除了親朋好友和同學,縣城裏大凡有點身價或關係的,都成了保險的目標對象。那時候的保險公司多吃香,能主動給你搞份保險合同還算你有麵子哩!什麽新華平安太平洋都是後來的事!哪像現在,保險公司滿大街的跟房產中介似的!當年,作為縣農資公司經理的吳誌峰,在縣城也是一個人物,錢智男他們能不聯係?之後,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允許並提倡民間辦學,英才集團的發源地海川縣青山英才學校成立。從初中到小學,再向前延伸到幼兒園,後又擴大至高中,幾乎是年年擴張。施小玲的遠房堂哥施小輝憑著八十年代走南闖北,在北江靜海一帶販賣瓷磚賺得的第一桶金,拉上幾位具有“戰略眼光”“誌同道合”的哥們夥計一起,拚湊出將近七十萬塊錢,在縣城邊上批了十五畝土坡山地,花了兩個整年才蓋起第一棟三層樓高每層四個教室的教學大樓。迫於資金壓力,連操場都還沒挖好整平好就開始了第一屆初一四個班級的招生了。那時還在教委儀器站的施小強可沒少出力,甚至還拉上陳倩去英才學校做了一段時間的代課老師,期間還吃了幾次的批評警告哩。就是那麽一所不被青山人民所看好的學校,而且在讀的全是被一中城中二批次挑選錄取後剩下的沒有家庭背景的“雙差”生。慣於“錦上添花”的銀行隻允許英才做財產抵押貸款,且金額隻有總資產的百分之三十不到,這還要幾經的求爺爺告奶奶,幾番的周折才能審批下來,最終到賬的能保住百分之二十就算大功告成!施小輝多次找過縣裏,縣裏的“指示”也簡單,不是走市場經濟嗎?那就到民間去想想辦法麽!都說“官字兩個口”,反正沒有白紙黑字橡皮圖章,隻要沒事,大家好說。至於以後嘛,那就“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否則,什麽叫“改革開放”?“到民間想辦法”不就是“到民間融資”?施小輝他們算過一筆賬,雖然銀行利息不高,但貸款的成本高;民間借款的利息即使高達兩分甚至兩分五,但“短平快”,雙方都方便。隻要嚴格控製周轉用度控製好周期,此路仍或可行。因蔣曉麗曾在英才學校做過代課老師,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內情,加之吳誌峰的“海川鮮香樓”開出了名氣,自然倍受施小輝的關注。經陳倩和蔣曉麗她們一幫“編外”老師的吃吃喝喝,海川鮮香樓逐漸成了施小輝和施小強的“第二食堂”。看看升任保險公司經理的希望猶如仰望的星空,也在下海潮的衝擊下,加上施小強“先行先試”的示範作用,錢智男果斷辭職,就任“英才教育發展部主任”,開始了“融資,開發;再融資,再開發”的曆程。施小強不願意和施小輝一起窩在縣城做英才教育總校的副校長,決定走出去向外拓展,這才有了後來的多元結構。或許現在的這棟“海川鮮香樓”有一半的樓層還是英才教育集團貢獻的呢!和夏盛中一樣嚐遍了淮揚菜譜的吳誌峰會不認識錢智男?


    正從門口出來的吳誌峰迎麵一見錢智男,稍有一愣,瞬即招唿道:“哈,這不是錢總嘛!貴客,貴客!”又是握手又是掏煙,熱情得讓錢智男一時摸不著北。


    錢智男本能地咧嘴笑笑,說:“哎,吳總好!幾年不見,鮮香樓又上台階了!”


    “拜錢總吉言,是上了一個台階!”吳誌峰遞上火給智男點上煙,“很不巧,我這就去西州。要不,找幾個人過來陪你坐坐?”邊說邊拿著手機就要撥打。


    “不,不!”智男搖頭道,“吳總隻管忙!我過來點幾樣老味道,如果吳總客氣,那我就走了!”


    “哈,錢總還是那樣的爽直!好,那就請錢總隨意了!”吳誌峰迴頭朝吧台喊了聲,對過來的服務員說:“這位是錢總,他想點幾道招牌菜,你介紹一下,都記我那本上!”


    智男一聽,朝吳誌峰擺擺手說:“吳總慢慢客氣,我走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吳誌峰見狀,拱了拱手道:“不,不客氣了!還是我走,錢總隨意!”說罷,還真和一旁等著的年輕人一道朝停在街口對過的車子走去。


    智男對服務員說,你們吳總這樣客氣,誰敢上門啊!服務員笑笑說:“吳總很熱情的!”便陪著錢智男在菜品區點了“上湯清水魚、肚包雞、紅燜羊蠍子、辣子臘兔、時令什錦”五道大菜和一盤自己喜歡的主食“海鮮炒米線”,確認過分量,交待傍晚五點半左右送來。服務員記好時間地址電話,微笑道:“好的!”鮮香樓的大明肉包子也一直很受歡迎,起先一到門口,智男就聞到了陣陣的肉包子香味。據說是原縣醫院的食堂大廚趙大明的兒子,在英才集團出事後被吳誌峰從英才學校食堂請來專門做大肉包和小餛飩,還給取名“鮮香樓大明肉包子大明小餛飩”。每天早上六點半開始出籠售賣,直到下午一點半左右結束,全年如此,很好地填補了鮮香樓無早點的空缺。或許是地方小,當然也許就是好吃,以大米為主食的青山人,居然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排著隊等候著剛出籠冒著熱氣散發著肉包子香味的“鮮香樓大明肉包子”!因沒有在外頭排隊,錢智男問服務員可否幫個忙買上十個肉包子。服務員笑笑,朝包子鋪走去,喊道:“十號桌要十個熱包子嘞!”很快,一大盤冒著熱氣的包子送了出來,服務員接過在吧台打了包。錢智男將包子和點的幾道菜一並買了單,出來時再次叮囑下午五點半送菜到家。服務員仍是微微一笑:“好的,您請放心!”很禮貌地把智男送出門口離去。


    在錢智男的眼裏,吳誌峰就是一個典型的“無利不起早”的生意人。別看他表麵熱情,待人客氣有加,其實骨子裏的每一個細胞全都是“錢”,上不封頂,下至毫厘!金融專業出來的錢智男對口算心算珠算什麽算向來自負,沒料到自己牽頭的第一筆融資接洽,就栽在他吳誌峰的手裏,以至於自己一直屈居施小強之下,不能獨當一麵酣暢淋漓地施展才華做成一個項目!當然,錢智男也知道吳誌峰一直忌憚自己,這是後來送呂建輝調任西州建行的一次小範圍聚會時,在鮮香樓最好的包間裏,老板吳誌峰過來向大家敬酒,當著施小輝施小強他們一幫人的麵,帶著酒興說:“撇開老板老總領導不說,單就生意買賣,投入產出,融資成本這些名堂,雖說我自己是財會出身,但我還是佩服錢總錢智男老弟!在他這裏,想要得到些便宜,一般很難!”不管他是虛情假意還是另有意圖,這家夥對錢智男倒是一直如此熱情客套。唉,都成往事,理他作甚!錢智男拎著熱包子過街穿巷快步往家走去,沒幾分鍾就到後門口了。小時候,總覺得青山街呀南北街啊老長老長的,大人們也說這路有幾裏幾裏的,今天看來,老青山還真的就是一塊小“豆腐幹”。到家後,拿了大盤盛包子,居然還有些燙手!小玲燒了一個紫菜蛋花湯,三個人圍著餐桌,包子吃得噴香!智男感慨說,鮮香樓大明肉包子,名不虛傳呀!


    小玲說:“估計你晚上的菜也在那點了,沒點太多吧?小萍家的益圍昨晚喝醉了,她不放心,今天一早和盛中往下溪去了。今晚就陳俊倆口子過來,他們五點半下班。”


    “不是說他是滴酒不沾的麽,怎麽會喝醉的?”智男問。


    “聽小萍講,益圍跟盛宇他們一起,席間猜拳鬧酒,沒幾杯就醉了。昨晚盛中也有些高了,小萍沒敢說,早上才告訴他,結果他拿起電話就把還在睡夢中的盛宇和盛鳴幾個都罵了!”小玲笑道,“他們幾個還是挺怕盛中的,小萍說。盛中說不會喝酒的人醉倒比會喝酒的醉倒還要難受,放心不下,一早就往下溪去了!”


    智男說:“哦!我在鮮香樓點了五個菜和一盤海鮮炒米線,我想不夠的話,打個電話再叫幾樣也快!五個人,我想夠了。隻是昨天讓老夏和小萍忙乎了一天,有些……”


    “碰見吳誌峰啦,不會那麽巧吧?” 小玲打斷了智男的話。


    智男道:“還就巧了!我到大門口剛要進去,他正好從裏麵出來,兩人迎麵相見!”


    “他沒說請你吃飯?”小玲問。


    “他要去西州,說找幾個人過來陪我坐坐,晚上點的幾樣菜也算他的,都被我謝絕了!”智男說,“能不交集就盡量保持距離,雙方都自在。”


    施小玲點點頭:“過去盛中就提醒過,這人鬼的很。英才一出事,就把施小輝存放在鮮香樓的‘大菲拉’‘大茅台’全部據為己有,足足有幾十箱呢,還說小輝欠他錢!和這種‘坐地虎’還是保持距離清爽安全!”


    夏銀桂插了一句說:“噢,真看不出來哈。有時路上碰到,都客客氣氣的。每年臘八都熬粥分給街坊,有幾戶老人腿腳不便,蔣曉麗還自己送上門去哩!”


    智男“嗬嗬”兩聲道:“他是施小輝信得過的哥們,大概也是英才的隱形股東,我們不去多說。”難道施小強陳倩和他夫妻倆走的不近?錢智男硬生生地將施小強和陳倩的名字吞了迴去。“媽房間的東西整理差不多了吧?”


    “有點多的,裝了兩隻箱子,一隻皮箱一隻樟木箱。”小玲說,“這兩隻箱子是爸媽結婚時的家什,舍不得,我看做工也確實考究。媽早就說樟木箱給我了,這次剛好帶上!”


    老人說:“我記得樟木是你爸從車山那邊買來的,那時候的木工厚道本分,有多少料就做多大的箱,說做一隻太大,不好搬動,做兩隻偏小了點,但也剛好湊合。沒想到,做兩隻反而精細了些。建敏出生不久,陳倩就拿了一隻去放絲綿襖絲綿被的,你爸也說這隻就給你的。”


    智男道:“還不曉得好不好放呢!”


    “應該好放。樟木箱怕磕碰放在後備箱,皮箱放在後排座椅,不影響座位。”小玲說,“我們房間又沒什麽要理的,每次都是那隻拉杆箱來去。”


    “樓梯間儲藏室裏還有幾箱酒,你們剛才講到酒我才想起。等會智男去搬出來看看好不好。你爸生前會喝一點,也是他存在那的。”老人突然說道,“好喝的話,你們都帶去吧!”


    “噢,飯吃好就去搬出來看看,估計晚上的酒也就解決了!”智男咧嘴笑笑。


    飯後,錢智男完成漱口抽煙等常規動作,才打開儲藏室。怪不得平常沒發現,上麵堆的雜物把酒遮蓋的嚴嚴實實!智男跟小玲說,索性把雜物也清理一下,有用的沒用的分一分。小玲說那才好哩,你忙樓下,我去忙樓上。智男找了一雙粗紗勞動手套戴上,動手把裏麵的雜物一樣樣搬了出來。看似不大的樓梯間,搬出來的雜物居然堆滿了一地。幾件自行車雨披、充氣筒、五金工具袋,小強早年用過的皮包、旅行袋,印有海川城關中學字樣的乒乓球拍、羽毛球拍、球網,三個扁了氣的籃球,還有兩副啞鈴,甚至八十年代家裏最早的一台十四寸東湖牌彩色電視機也堆在裏麵!底下還有好幾雙迴力牌球鞋和女式高跟鞋,幾隻建敏用過的小書包、玩具鋼琴、小三輪車等等。清了這些雜物,才見四箱酒整齊地碼在裏頭。智男搬了出來,印有“蓮子白酒”的紙箱子上還寫著“海川縣酒廠,一九八七年三月”的字樣。打開看時,是十二瓶玻璃罐裝的“蓮子白”!他仔細迴顧一下,應該是小強結婚辦酒席時買的。當年一般人家的酒席還都用散裝,能用瓶裝上桌的算是講究了。過去男方娶妻是三頓正式酒宴,中午新娘過門的“迎新酒”,當晚的“大婚酒”,第二天中午女方一家和她舅舅舅媽七姑八姨叔嬸等親戚上男方家來認親的“會親酒”。此外,還有頭天晚上幫廚的“殺豬宴”,第二天“會親酒”之後,晚上答謝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幫忙出工出力的“幫工酒”。一場結婚酒宴對尋常百姓人家來說無異於一項浩大的工程,所以又俗稱之“一場事業”!錢智男決定今晚就和小強的舅子陳俊一道重溫一下當年的滋味,他如喝得上口,自然是要給他一箱的。幸好中午老嶽母想到提起,否則明天一走,鑰匙交給陳俊保管,還真不知道自己猴年馬月才會再來一趟!再說,陳俊遲早也將離開海川,就他當醫生做院長的還會動手清理這雜物間?這些東西不成了文物才怪哩!想到這,老嶽母可是居功至偉了!


    問過老人之後,智男上街找了一個收破爛的,除了啞鈴和五金工具,全都讓他收了去。收破爛的從球拍袋子裏拿出浸飽了塵埃但卻完好無損的“雙喜”球拍,有些遲疑地問:“這也不要了嗎?”智男說:“不要了。”一地的雜物換得幾十塊錢,智男用個信封裝了遞給老人。


    清理過衛生,智男上衛生間簡單洗洗,換了衣服下樓,不覺中也到了晚飯點上。鮮香樓的夥計準時把菜送到,端出來還是冒著熱氣的。小玲把餐桌收拾了一番,把菜肴和餐具擺放齊整,陳俊吳虹正好進門。吳虹將帶來的四盒補品遞給小玲,都是六罐裝的兩盒石斛兩盒高麗參,說給銀桂阿姨和芮文阿姨泡著喝。陳俊講放點冰糖燉一下再喝更好吸收。小玲母親又是一番“客氣呀花錢啦”的嘮叨。智男拿了一瓶擦去塵垢的老瓶子“蓮子白”放桌上,對陳俊說,今晚喝這個,不知道陳院長還有沒有印象。陳俊說,這“蓮子白”海川人還會不知道的?不過,這種瓶裝的好像已經很久不見了!小玲安頓好母親坐下,招唿道:“坐下來,趁熱邊吃邊迴憶吧!”或許因為董小麗的緣故,加之吳虹文靜內向,餐桌上初時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倒是陳俊和智男小玲多有互動,特別是陳俊和智男,從小舅子提著火籠送姐上門的趣事,聊到後來在酒店辦婚宴一次性解決,花錢買花樣搞儀式,再到眼前子女一代生活觀念的大轉變。說得小玲和吳虹幾乎同聲感歎歲月遠去,轉眼步入中老年陣營!


    一直沒說話的老人也不由地感慨道:“記得小玲出生的那天,窗外下著大雪,房間裏一隻火盆不夠暖和,她爸還跑去借了一隻!大冷天的,誰家會把火盆借給你呢?一直想問她爸,老是忘了!現在想起來,也沒人好問嘍!”


    吳虹道:“那時,隔壁鄰居知道阿姨要生小玲姐,隻要有火盆都會借的,大半輩子都過去了,就別想那麽多了!”


    小玲說:“都是智男,找到幾箱酒像發現什麽寶貝似的!我媽不說還沒得喝哩!是當年蓋這房子和結婚辦酒席時買多了剩下的,等下你們帶一箱迴去。”


    “沒想到放的那麽好,幾十年了,味道一點都沒淡去,反而更加綿柔醇厚,口感更好!”陳俊拿著酒瓶子說,“你們也要去南部華城,雖然飛機高鐵來去方便,但畢竟不能常迴來,還是你們帶去。這酒除了瓶子老土,我看現在那種千兒八百的酒也就如此!”


    “幾箱哩,兩箱能不能裝得下還不好說。”小玲道,“你就別替他們考慮了!你們來華城,還怕沒有好酒請你?!”


    “講到這事,文彬還不知道怎樣呢!”智男突然說道,“打個電話叫他和芳晴明晚過來吃飯,順便拉攏一下感情!”


    吳虹“噗”地笑了一聲,說:“你們也要拉攏感情麽?我從來沒看到小強哥和陳俊有過‘拉攏感情’,好像一年到頭說的話加起來隻有十來句吧!”。


    小玲白了智男一眼:“和項目一幫人呆在一塊,越來越沒文化了!和文彬聯係一下打個電話就叫‘拉攏感情’啦?別人還以為你們搞什麽花樣哩!”


    陳俊笑道:“又不是語文老師,瞧你倆,還咬文嚼字的!平常多聯係,感情自然就親近起來的麽!”


    “嘿嘿,本來想說得好聽一點的,結果用詞不當。看來沒文化就是沒文化的,裝不來的。”智男自嘲道,“沒事,我們這一大家子姊夫妹舅一幫人,幾十年也就這麽過來,有事說事,沒事拉倒!”說著,拿起手機給文彬打了個電話,結果文彬說明天迴西州。智男隱隱閃出一絲的失望,瞟了眼在座的,說正和陳俊一道,在喝存放了二三十年的老窖酒“蓮子白”,口感綿柔醇香。既然說了,智男順口給文彬開出兩瓶酒的“支票”,才掛了手機。


    陳俊說:“他也挺忙的哈。”


    小玲感歎道:“都是為了一張嘴呢!”


    “嗬,感情聯絡失敗!”智男放下手機端起杯子說,“來,來,他不來喝,我們繼續喝它幾杯!”


    “聽你們說,他倆不是在西部省的巴城那邊麽?”吳虹問道。


    智男說:“老家就在城中街靠青山小學那頭的雷景賢你們知道嗎?文彬就去西州他那裏。”


    陳俊說:“這倒蠻好,迴海川去東州都近。西州雷景賢的那個項目我去過,位置不錯。聽說銷售一般,有些困難,在四處融資,工程也隻完成一半的量。”


    智男淺笑一聲:“搞開發的,沒一個不說資金困難的,關鍵就看銷售。隻有那些有背景的大佬,錢袋子在銀行的,才有資本到處拿地開發蓋樓!”


    陳俊道:“我本來也不大熟悉,去年縣裏搞‘我為家鄉添磚瓦’行動,雷景賢捐贈了三十萬,金額不算多。但他的項目離得近,縣裏讓我們和中醫院組織一個小分隊上門服務,給他們做一次義診。我看他是請了西州電視台和西州報社的來做報道宣傳,當晚又請了一大桌的領導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喝酒,把我們當“藥引”,搞得我們很不自在。一些醫生護士哪見過這些場麵?被哄得是暈頭轉向感激涕零的!迴來都說雷景賢厲害,財力雄厚,項目是市、區兩級重點,什麽交際創業管理能力水平等等,反正都說好!”


    智男笑笑:“山裏人本性質樸,不用太多,一杯酒就被收買了!”


    小玲說道:“人家都說‘山凹裏看天,不足半畝地’,就是這個樣。不管怎麽說,至少海川人還是見識過英才的輝煌,多少見過些世麵!”


    陳俊搖搖頭:“絕大部分人看到的隻是外表,裏麵如何,就連我也不大清楚。大家知道的也就是‘施小輝有錢,經常在鮮香樓喝拉菲,出門坐的是奧迪a8’這點印象而已!”


    “這倒也是哈!成也縣裏,敗也縣裏!曆史上的蕭何帶了個好頭!”智男說,“還是劉邦聰明,蕭何也隻能用,不能信。”


    陳俊笑道:“錢總沒多少文化,卻懂曆史,高人就是高人!”


    小玲對吳虹笑道:“你看他倆,兩杯白酒下肚,就互相吹捧的!”


    吳虹笑笑:“臭味相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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