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澡,申莉靠床上,徐文彬在她紅腫的腳脖子擦著紅花油。申莉說就要滑倒的那瞬間幸好反應快,就近抓了一下洗衣機,才沒有造成屁股直接著地,否則就沒得玩了。徐文彬笑她“簡直就是在誘惑良民。如果屁股直接著地那就便宜醫生了,這麽漂亮誘人的新疆水蜜桃誰見誰愛呢!幸好也吐歪了,否則後麵肯定沒戲。”


    “真會編,哪來的‘新疆水蜜桃’呀,要有,也全都給你嚐了!”申莉笑道,“其實我們還算不上同事。我師大畢業分配西化中學,第二年你就調到東州什麽學校了,那年是九七年嘛,香港迴歸很好記的。當時有點印象的是說你和教英語的舒曉雯很好。她可是學校的大美人呐,我想能讓大美人喜歡的男人總有特別的地方吧!記得有一次你上公開課,地點在體操房,聽課的老師跟班裏的學生一樣多,反正是有校內外老師和領導參加的那種。我看舒曉雯和其它學科的一些老師也去聽你上課,那時我剛好沒課,就跟著去了。那節課給我留下蠻深的印象,你給初三的同學上王羲之的《蘭亭序》,課本上沒有,是打印在紙上發給大家的。在師大美專我們有書畫史這門課的,給我們上課的是個副教授,他講《蘭亭序》,一點花頭都沒有,還搖頭晃腦的裝作很陶醉的樣子。我旁邊的一位外校的老師問上課的學生課前老師有沒有布置大家預習過這篇文章,那學生搖頭說沒有,是班主任臨時通知說到這兒上課的,沒想到是徐老師給我們班上課。下課時,那外校的老師也說你課上的好,生動,吸引人。就聽你這麽一次課,我也記住你了,難怪人家會喜歡你!”


    “除了上課不假,其他的都是子虛烏有,還提它幹嘛!紅花油上好了,你不餓嗎?”徐文彬打斷她的話,“快點穿上衣服去吃點東西,我坐不住了!”


    “她怎麽樣,脫了更好看吧?”申莉笑著繼續她話題。


    “開始八卦劇了?我走了!” 徐文彬站起身子,要準備出去。


    “哈哈······,你這個樣子能走出去嗎?”申莉笑著說道,“我不說就是了,行了吧?和徐老師在一起很愉快哈!”


    “差不多大小的衣服有嗎?”徐文彬指了指櫃子。


    “不好說,要找找看。”申莉穿著拖鞋挪到衣櫃前,拿了一件白色體恤和一件背帶裙子給自己套上。不一會,她翻出一件大的黑色體恤和一條耐克運動褲遞給他,說:“是最大的了,先湊合一下吧。”


    徐文彬穿上體恤還算湊合,褲子穿起來寬鬆還行就是短了一截,隻到小腿。他沒問這是誰穿的衣服。


    “嗯,還好,像七分褲,將就一下!”申莉笑道,“我們不出去,就在外麵茶座吃點。聽我的,保證讓你吃好吃飽!”


    徐文彬幫忙將房間整理了一下,把自己的衣服用衣架晾好,離開房間到了外邊的茶座廳。一個勾肩一個摟腰,半扶半抱著下了樓梯。此時已四點多快五點了。申莉一邊在手機上點吃的一邊說道:“這一帶哪裏有好吃的,我比你熟悉,你就等著動筷子就行了!”點好吃的,她從吧台上的電腦裏調出徐文彬在二樓洗手間邊上的那一刻監控視頻,果然很清晰地出現申莉一手抓毛巾護胸一手拉徐文彬的畫麵。


    “能刪除幹淨嗎?”徐文彬問道。


    “放心!······你看,沒了吧!”申莉在電腦上刪除了整段畫麵。她看到徐文彬放在吧台上的那小罐茶葉,拿起來看了看,說:“先喝杯茶,菜還要一會才到。”她讓徐文彬扶她到裏麵的六號卡座坐下,告訴徐文彬電燒壺、熱水瓶、茶杯等在哪,還有怪味瓜子、椒鹽花生米、手剝山核桃、杏仁蛋黃酥、蔥油香酥餅等小點心拿些出來,用一個大盤子盛著,又說吧台後麵的櫃子裏有好的法國紅酒,她說也想喝上一點。徐文彬一一擺弄好,在她對麵坐下。


    “這個區域是盲點,要不等下都關了。”申莉說的是監控,“怎麽樣,還清淨吧,隨你怎麽鬧都沒事!”申莉笑著說道。她用“武當春茗”泡了兩杯茶,一會兒,玻璃杯裏嫩綠的葉芽都向上呈“丫”字狀展開,樣子甚是好看。隨著杯子裏的熱氣徐徐升騰,四周滿是茶香,沁人心肺。“清香閣名不虛傳吧?你看哈,我們坐在卡座,茶香就在卡座一圈縈繞,很少有散發到外邊的!”申莉仔細觀賞著杯子裏的茶葉,不時地在杯口聞它一聞。


    “看來,不愧是茶館的‘阿慶嫂’,對茶是情有獨鍾深有研究。我好茶,也能品嚐一點,但對茶道卻是門外漢。”徐文彬說。


    申莉正想接過話說,她手機響起,說是點的外賣已到門口,請開門收單。“又要辛苦徐老師了!”申莉看著徐文彬笑嗬地說。“今天便宜你了,先記在本子上,來日再算!”徐文彬說著,起身到門口開門拿外賣,說:“很快嘛,不會搞錯吧?”快遞說:“不會錯的。清香閣點的菜,我們大廚都清楚的。如果五點半之後點的就沒有這樣快了,就要排著隊來。”徐文彬仔細看才知道是店裏的夥計送的,道過“謝謝”,將門關好,小心地拎著袋子迴到卡座。申莉已把桌子中間的位置給騰了出來,一盒一盒地拿出擺好,共有七盒,除了一盒主食尖椒牛柳炒河粉,其餘六盒都是特色菜:最大的兩份是臘筍火腿燉牛鞭和罐悶豬肚包雞;另外四樣分別是醬肉蒸大目魚、滑炒蚌尖、桂花山藥和薺菜雙菇。再加上起先擺著的小點心,茶杯、酒杯、餐具等,一桌滿滿的。兩人倒上紅酒,輕碰輕抿,拿起筷子就開吃。徐文彬給申莉小碗裏夾了一塊豬肚,申莉是用小勺子盛了一塊牛鞭給徐文彬,都說:“嚐嚐,看味道如何?”“哈哈······”兩人都笑了起來。申莉指了指火腿燉牛鞭說:“這個要趁熱吃,涼了會有點味重。下午耕田種地累著了,多吃一些,希望能補一補。”


    “嗯,你倒在行!不過味道還可以,你也吃。”


    “這個就給你吃了,我嚐嚐臘筍火腿片就好。還有這些菜呢,慢慢吃,把中午的都補迴來!”


    “都說‘一醉三天補’呢,何況又是開荒犁地,沒個三五個月怕是補不迴來的。還有精神上的哩,這個損耗可就不好說了,估摸著也有好幾個億的神經細胞死了。你說,這可怎麽辦?”徐文彬點上一支煙一本正經地說。


    申莉撲哧一笑,差點兒把嘴裏的菜給笑噴出來。她喝口茶水,努了努嘴,說:“看來確實是損失巨大!隻是小女子數學不好,更別提什麽高深的‘神經細胞’了。你還是直接說吧,要怎麽補?不過呢,荒山也好良田也罷,地讓你種了,租總是要給點的吧!”


    徐文彬笑道:“要得麽!交幾擔穀子還不是那個數學不好隻會收租的小女子說了算!”說罷,給女人夾了一塊山藥。


    “想封口了?”申莉邊吃邊說,“數額巨大,一時半會算不過來,以後有機會再算吧!我都在‘清香閣’,你隨時可以找到我,隻是別忘了帶租糧就行!”申莉火辣地看著對麵的徐文彬。


    看著申莉一副火辣而滋潤的神情,徐文彬心裏不由得歎道“真乃人間尤物,而且純天然,毫無修飾!”


    “還沒看夠啊?一臉色色的,莫非又在想什麽餿主意吧!”女人柔聲細氣地說道。


    徐文彬笑笑,像發現什麽新鮮事一樣問道:“咦,孩子呢,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生一個,下半年就初三了。這些天在我媽那兒,和我的一個小表妹很玩得來。唔,到時兩個店開著估計會夠嗆,看來還是叫我媽住過來好管管她。”


    “一定是個清純靚麗的姑娘了!你媽和你住一起,那你爸呢?”


    申莉白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地說:“你對什麽都好奇,還喜歡刨根問底,注意力一點都不集中!”


    “什麽注意力啊?不是一邊聽你說話,一邊又吃又喝的嘛!這紅酒還真不錯,來,喝點!”


    “轉一下,又挺快的!”申莉端起杯子和徐文彬碰一下,喝了一口,“這些酒呢是我家裏從他的一位同事那裏弄來的。有時候會有一些領導過來喝茶的嘛,要喝些紅酒,還要產地原裝的,灌裝的就不喜歡,他們的嘴刁得很呢,次一點就不高興!既然這樣,索性就從他同事那裏定點拿貨了。反正他們在國外有項目,帶貨也方便。”申莉看著徐文彬,伸過手來握住他手腕,“坐過來,靠近一些好嗎?”


    “這桌子又不寬,兩對麵坐著,看你吃東西也是享受啊!”


    見申莉的手不鬆開,他隻好轉過去在她的右手邊坐下。


    “誰叫你提起我父親,勾起傷心往事呢!”


    “還真不好意思,不知者不罪吧!”徐文彬夾起一塊目魚送到她的碗裏,自己是點了一支煙吸著。


    申莉將雙腿抬起擱在他的腿上,腳脖子的紅腫已消退了一些。他一手撫摸著她光潔嫩滑的雙腿,一邊抽著煙品著紅酒等著她的話題。


    “我不會纏著你的,在學校時就聽說你是喜歡‘我行我素’的,但我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申莉仰在靠背上漫不經心地說。


    他沒有接她的話,有時候做個聽眾是最好的。


    申莉說自己是個曆史的產物(每個生命皆然,她所指的是新疆那段初始裏程)。她母親申笑霞是西江省會江都市人。七一年林副統帥摔死外蒙沙漠前的兩個月,剛高中畢業還未滿十八周歲的申笑霞一身綠軍裝,身背打著軍綠色“井”字綁帶的軍綠棉被,肩上斜背著印有偉人題寫“為人民服務”紅色字體的軍綠帆布挎包,挎包扣帶處還掛著一個同樣印著“為人民服務”紅色字體的白色搪瓷缸,腳穿解放鞋,就差一顆紅星兩麵紅旗了。在江都市火車站,她和許多同齡人一道,在一片“熱烈歡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農墾戍邊,建設邊疆!”“農村是知識青年大有作為的廣闊天地!”“祖國河山,大美新疆!”口號聲和鑼鼓聲交織的歡送隊伍中登上西去的綠皮列車。申笑霞的父母都是響當當的工人階級,父親在聞名大江南北的西江紅旗拖拉機廠工作,母親是西江國棉廠的女工。申笑霞的哥哥去年光榮參軍,在烏蘇裏江畔和蘇聯修正主義分子作最堅決的鬥爭。後麵還有個弟弟,初中剛畢業就鬧著要參加解放軍,這下父母單位不同意了,要他繼續讀書,學好本領,到工廠接過無產階級繼續革命的偉大旗幟。車輪有節奏地向前飛奔著,帶著滿滿一列車的熱情和朝氣奔赴祖國的大西北新疆。將近三個星期的奔波,在石油城克拉瑪依邊上大約二十來公裏的一個兵團農墾農場,申笑霞開始認真地做著農場文書的工作,收發、整理每日的報紙,整理學習材料、總結報告、揭批運動、階級鬥爭新動向等等。《人民日報》《解放軍報》《文匯報》到農場一般都要遲個三四天不等,《新疆日報》和兵團的《建設報》稍快點,也要第二三天才來。一封平信家書到江都市父母手中,說是兩個星期左右到達,實際上一般都要三個星期時間,漸漸地申笑霞也就習慣了,隻要一個月內能寄到手就好。農場有兩百幾十號正式在編工人,還有百十號人算是“家屬工”,他們沒有正式在冊,其中有部分是各地前來投親靠友的,有部分是當地人,他們和農場工人因婚姻而牽扯上各種親戚關係,他們每人都有一名正式工人作保而被農場留用。“家屬工”領的工分雖然不及正式工人的三分之二,但是在那個艱難的歲月有一份能吃上相對穩定的三餐飯的工作,對農墾農場自然是心懷感念。幫助那些沒有多少文化的職工或家屬工寫封家信自然也成了文書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此外,整日麵對的便是荒涼、幹燥、風沙和寂寞。當然,還有就是要時刻提高警惕,時刻防範階級敵人和敵特分子的破壞活動。


    申笑霞是個堅強的姑娘。她克服了內地城市同齡姑娘所無法想象的許多困難。她遵照紅寶書的教導,堅守革命陣地,鍛煉自己,磨練意誌,獲得了農場廣大幹部職工的好評。第二年,她光榮地加入了組織,成長為一名無產階級先進分子。這年的冬上,已經臨近新年元旦,戶外是一片冰天雪地,農場禮堂已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反修防修深入揭批林彪反革命罪行大會了。三百幾十號人用鏗鏘有力的口號聲結束了大會,人們四處散去。一名消瘦但不失帥氣的維族青年手裏拿著筆記本走近申笑霞,用極其半生不熟的漢語對她說:“你能教我說漢語嗎?”申笑霞聽著撲哧一笑,但隨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叫阿紮提,農場三分隊副隊長,是農場副場長沙迪克江的兒子,雖然年長申笑霞三歲,但生性靦腆,忠厚文靜,不像其它維族青年那樣能歌善舞熱情活潑。沙迪克江副場長是一位老革命,四七年在伊犁就參加了三區民族軍,從戰士到班長;五零年新疆和平解放,民族軍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第五軍,他跟隨部隊轉戰北疆,經曆剿匪戰鬥,多次立功受獎,從班長到排長再到連長一路進步過來;之後,部隊響應中央號召,就地駐屯,開荒種植,農墾戍邊,連隊農場跟著轉隸為建設兵團下麵師團的下屬單位。今天這個農場便是當年沙迪克江和全連幹部戰士一鋤頭一鐵鎬開墾建設起來的。沙迪克江大叔用不是太流利的漢語對申笑霞說:“孩子,民族大團結,兄弟一條心,才能建設好美麗新疆。學好漢語才能學習更多文化知識,才能更好為建設新疆做貢獻。”沙迪克江大叔繼續道:“阿紮提是我唯一的兒子,自從他母親被敵特分子殺害後,就一直不愛說話,在學校裏漢語也沒有學好。但是阿紮提是一個聰明勇敢的好青年,很懂得幫助別人。你是一個熱情活潑的好姑娘,如果願意就請你幫助他吧!”


    申笑霞麵對既是農場好領導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革命大叔的一席話,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從此,阿紮提走進申笑霞的生活,後來更是走進了她的情感深處。同樣,申笑霞也走入了阿紮提的心裏,讓他擺脫了以往深埋心底的沉鬱,重新煥發出維族青年的熱情和朝氣。


    翌年春上三月,兵團克拉瑪依師部給了農墾農場一個新疆民族學院工農兵學員名額,經過大家推舉,層層評選,嚴格政審,最後到場部的名單上隻剩下場部文書申笑霞、三分隊副隊長阿紮提和保衛科排長阿克阿洪三人。場部研究決定選送申笑霞去烏魯木齊新疆民族學院學習,報師部審批後就可以去學院報道了。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申笑霞決定放棄機會,爭取讓阿紮提去學習。她偷偷地將要上報師部的自己的那份名單和材料,換成了阿紮提的。並附上自己的一封信,將情況的前後,自己的想法,一一向師部陳述匯報清楚。第二天,作為場部文書,拿好材料,搭乘去克拉瑪依的貨車到了師部。


    農場的上級單位是團部,而團部卻在塔城那邊,反而是師部距離農場要近了許多,為了方便起見,有些工作上的布置和安排,在通報團部的情況下,就由師部直接接手處理了。師政治部幹教處一位身穿洗得發了白的舊軍裝的漢族中年幹部接待了申笑霞。經自我介紹,他是幹教處的張主任,湖北襄陽人,他說自己是跟隨王震將軍一路西征過來的一名老兵。因為場部事先已經向上級團部和師部作了匯報,推薦上報審批的學員是西江省援疆知青申笑霞,所以張主任自然是知道情況的。當他見到送材料來的申笑霞時,很熱情地接待了她並向她表示祝賀,表揚她工作積極認真,得到大家的認可。申笑霞平靜地表示感謝組織的表揚和關懷,並將自己寫給上級組織的那封信拿出來交給了張主任。主任有些驚訝,倒了杯水端給申笑霞,讓她坐下,自己則很認真地看著申笑霞寫的那封信。看罷三頁信箋上寫的內容,張主任點了支煙吸著,沉思片刻,嚴肅地看著申笑霞,說道:“你要如實迴答我問的問題。”申笑霞認真地點了點頭:“我一定如實迴答。”


    張主任點點頭,問:“你為什麽不在你們場部提出?”


    申笑霞說:“農場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我昨夜裏想了一宿,隻能向團部或師部提出。理由是,沙迪克江同誌是副場長,阿紮提是他的兒子。我如果提出讓給阿紮提同誌去學習,很有可能會引起大家的誤會。我也考慮過阿克阿洪同誌,他的年紀要偏大了些,而且文化基礎也偏低,是小學三四年級的程度,不符合要求初中畢業以上文化程度的報送條件。”


    張主任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這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而且很有可能會改變你的前途,你想過了嗎?”


    申笑霞認真地迴答說:“想過,不會後悔。我是江都市八一中學高中畢業,我可以自學掌握農田水利灌溉、消滅農作物病蟲害、作物育種等農業方麵的知識,甚至可以學習針灸做一名赤腳醫生。但是,建設祖國新疆更需要像阿紮提這樣優秀的維族青年,他會比我做得更多更好。”


    張主任放下手中的筆,再次點頭讚許道:“充分地照顧幫助少數民族優秀青年成長也是我們國家的一項長期的方針和政策。你作為一名知青黨員,有這樣的認識和覺悟,我代表組織給予肯定和表揚。至於誰去學習,我要上報組織研究決定。你先迴去吧,在名單沒有正式下文之前,你都不能有任何的表示。懂嗎?”


    申笑霞很利索地迴答說:“我懂,我會嚴格遵守組織紀律的!”


    在我媽迴到農場之後的一個多禮拜吧,去民族學院學習人員名單的正式文件下來,農場選送的是阿紮提,也就是我的父親。申莉喝了口茶說,我媽是個倔強的人,現在老了還是那樣子。她自己說是原則性強,其實在我們看來就是古板。我問她那時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她說遠在大西北邊疆,孑然一身,舉目無親,感覺很落寞也很無助,畢竟這是人生一件大事,或許人生道路行進的軌跡就完全不一樣了。她以一個姑娘的至純摯愛為阿紮提所做的一切,相信也足以改變他的一生,但她始終沒有對他說起過是自己決定退出並去師部力薦他上民族學院的這件事。


    徐文彬忍不住插話道:“你母親真了不起,那個時候能上大學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你母親一定很美吧?否則,生個女兒不會這麽好看的!”


    申莉從手機相冊裏找出一張翻拍的印有“人民照相館”字樣的單寸的黑白老照片,一個剪著齊耳短發,身穿白襯衣和女式軍便裝外套,胸前掛著一枚偉人像章,麵帶微笑的姑娘。“怎麽樣,還好看吧?二十歲時在烏魯木齊拍的。”


    “嗯,很美!······很像王芳,就是《英雄兒女》電影裏王成的妹妹。”徐文彬說。


    申莉搖搖頭,說沒什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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